> 只是……他没想到,韩净会下这么重的手。
他双手扶地想要站起身,却发现四肢俱失了力气。门外的地泥泞不看,污水溅满了萧敛的白袍。
韩净站在门口,冷冷的看着他。神色阴霾。
顺着屋檐滑落的雨帘将两人隔开。萧敛突然觉得丝丝寒意。
他盯了韩净半晌,突然冷笑:“韩净……早知如此,我便早该杀了泠泠那贱人。不然怎么还会让沈迹活下来?!更让他一路爬到了洛阳!”
韩净右手缓慢的握起了拳头。
一字一顿道:“你、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完全不知道写的是什么。
好多需要做的事,但总是一拖再拖。我有拖延症,悲剧。自救不及啊
19
19、缘起 。。。
这半年来,沈迹常常想。一切因果注定,上天似有冥冥的安排。
他还记得小时候被萧狂捡回来的情景。那时他一个人茫然的在雪地里行走。冷,饿。除了着两样感觉外,其余诸般忘却。
“你过来。小孩。”雪地里坐起一个人,对着他招手道。那人白衣白发,在雪地里生生是不起眼。却偏又带着一股子非凡的狂傲。
沈迹慢慢转动视线,默默看着那人。看了半晌,不再理会他继续前行。
“对!就是这种眼神……小孩,你别走。”肩膀猛然被人捉住。
在那时,他连吓了一跳这种情绪都不曾有。
“哈哈哈……对,就是这样眼神。目空一切,行尸走肉一样的眼神。是你的话,一定行的。拜我为师吧,我传你武功。”
那大概才是一切孽缘的源头。那年的沈迹才六岁。
他仿佛生而为修炼七煞。
“你知道么,世界上目空一切,行尸走肉的人很多。但那大多都是人们在自我逃避罢了。内心深处,仍旧有着执念和希望。但这些东西,你却没有……所以你定是能将我魔门绝学七煞练至最高境界的人。”
萧狂这样说道。
随着沈迹武功的提升,他越发陷入那种茫然的境地。世间的诸般琐事,常人的喜乐福愁,在他眼里都不曾留下片刻痕迹。
他的神色愈发冷漠。
萧狂说:“沈迹,一个真正绝情的人,是并不冷酷的。你明白么?”
沈迹转回头看着萧狂,片刻后,嘴角慢慢溢出一丝温和的笑意。
萧狂一愣,继而又大喜着狂笑。
“你果真不复我厚望。”
沈迹十二岁那年。七煞已直中乘。
“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最引人贪欲的是什么么?”萧狂问。
“金钱。”沈迹答。
“不对,不是金钱,也不是权利地位。”萧狂道。
“那便是情了。”沈迹说。
萧敛愣住,抚掌狂笑道:“天不负我!我萧狂果真未错看你!”
他丢给沈迹厚厚一摞世家资料,道:
“从明天开始,我带你去挑战世家。从这里面找一个女人去爱。爱上之后,再亲手斩断那份爱。……沈迹,这就算是我给你你的出师考验了。”萧狂对沈迹说。
沈迹明白萧狂用意。以仇恨为背景下展开的情。便是自己不亲手斩断,也早晚有一天会被逼至绝境,注定不能善终。
其后的某一天,沈迹挑战韩家,看见了苏若。那时的沈迹,甚至并不知道被萧狂送到了死殿的韩净。
“主上,主上。”
谁在喊他?……
“主上……我要了些吃食来。”耳边传来嘤泣的声音。
沈迹回神,看向泠泠。
女孩的手上小心翼翼的捧着几个新鲜出炉的包子,热气腾腾。见沈迹看向她,便含泪带笑,道:“主上,吃些东西吧。都还是新鲜的。”
沈迹微微抬手,无力的替她拢了拢散开的领口。抹了抹她的头发,淡淡笑道:“辛苦你了,也委屈你了。”
泠泠立刻摇摇头,想冲他笑。又似突然想起什么,鼻子一酸,眼中染上了伤痛。
“主上……我方才去打听过了,前面这河,便是洛水。我们,我们终于到洛阳境地了……”
沈迹点点头。
泠泠似想起了着半年来一路的艰辛,突然扑进他怀里,失声痛哭起来。
泠泠是有些像苏若的。说不出哪里具体的像,但是看到泠泠,很容易就会想起苏若。
曾经,沈迹很努力的去爱苏若。百般宠爱,极尽纵容。
他花了整整十二年的时间。却仍旧动不了半分情。
那时,萧狂已经故去多年。沈迹连个解惑的人都找不到。
那时他想,大概自己的七煞已成,绝无可能动情了。
之后,一个死士来报,探察出苏若暗中抄录魔教秘典。沈迹便着他去查办。查证中,孙子默发现那名死士竟然是韩家长孙。当年被萧狂收到死殿的世家弃子之一。
那时,沈迹连一七三这个代号都未曾放在心上。哪会料想到其后诸般纠缠。
想到韩净。
沈迹的心又开始抽痛。不光是心,身体的四肢百骸都传来阵阵抽痛。
那种痛苦,终于让他觉得自己不再是行尸走肉的活着了。
生辰那夜,韩净在摧毁了一切后离开了幽谷。
他眼里映着狠毒的恶意,与无法消磨的恨。他最终留给沈迹一个残忍而决然的背影。沈迹体内的毒消散的很慢,即使过了半年,他的内力才回复了不足一分。每日都要忍受腹中无比的绞痛,若非沈迹这般坚忍之人,恐怕早已在痛苦下失了自我,自行了断。手筋脚筋俱已被挑断。如今成了个彻彻底底的废人。
沈迹看不到自己如今的样子,但从泠泠眼中那无边的哀伤与痛苦中,他料想自己定是比想象中更凄惨狼狈。
如今这个样子,要有资格去见韩净么?
沈迹有些自嘲。但随即便甩开了那些荒唐的想法。
这一路来,历经诸般艰辛。所求不过是……
那一夜,待暗影的人都散去,沈迹早已陷入了昏迷。
醒来时,身旁只剩下垂泪的泠泠。
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发现全身使不上一丝力气。稍稍一动,四肢百骸都传来钻心的痛楚。
微微转头看向自己的手,腕骨处一道长而深的疤痕,像条爬虫般丑陋的攀附其上。
手筋……断了么……
脚也是……
“主上,您已经昏迷一周了……我马上端些吃的来。”泠泠说着,迅速的跑开。
沈迹的目光有些茫然而黯淡。
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咎由自取罢了。沈迹自嘲的笑了笑,极为苦涩。
那一夜,谷中的人死的死,散的散。如今魔教大势已去,他们也没什么可留恋的。
向窗外望去,地上的落叶都积了一层又一层,清幽不复,徒剩下无边萧索。
韩净……
多情总是薄情。
绝情亦是痴情。
最初的半个月,在泠泠强硬的要求下,沈迹留在谷内养伤。
魔教的人虽大部分散了,但一部分侍童留了下来。他们不像教众,多少有些武功傍身,更无一技之长。如今不知何去何从,便干脆留在了谷内。
除此以外,尚有些依旧恋慕着沈迹的侍妾留下。其中有一名略通岐黄。便是她将沈迹的手筋续上的。
虽然五指有了知觉,却提不了重物。别说提剑,便是拿只茶杯都会痛的指尖苍白,颤抖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