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俩人的言行看起来差异巨大,实则性情相投,爱好相似,比如下围棋就是其中一样。
“不下了!下了老半天总是输给你,没意思。”
朱毓昇伸了个懒腰,把棋盘推到一边。最近伤了腿,哪儿都去不了,更因为安全起见,他只能静静待在府衙里。连着跟萧卓下了几天的棋,居然就没几次能胜过他的,真郁闷!
“嘿嘿,你的棋艺真是数年如一日的……烂。不下棋,那你想找点什么乐子?要不……把你那个小恩人叫来,让我也见识见识?”
萧卓笑眯眯的提议着,朱毓昇听了,颇为意动。
几天不见那个小丫头了……她还好吗?
正文 第十五章:痢疾
在陆家的日子,果然比在秦家好过不知多少倍。
陆家人口简单,就陆月名夫妻带着陆寒这个独子过活。底下几房佣人,人数不过十来个。就算加上她和春雨二人,整个院子里往来走动的人也不算多。
不像秦家,秦老夫人以下有好几个儿子,又没分家。一家大宅子里人挤着人,这就容易生是非,何况秦家的家风……芳菲实在不敢恭维。
陆氏夫妇待芳菲极好。陆月名一天到晚给芳菲开安神药,何氏又让厨房给她炖补品。芳菲自己是懂得医道的,隐隐觉得这样吃下去反而有碍,所以再三婉转的向陆月名表示自己真的好了,不用再服药了。
陆月名身为大夫,其实是明白过犹不及的道理。只是一时关心太过,才会如此行事。他给芳菲诊了脉以后,觉得她说得也在理,便让她停了药。
不用每天三顿把那苦药当饭吃,芳菲好容易松了口气。
她把陆月名给她开的方子,跟自己的资料库默默印证一番,发现陆月名这个大夫在医药方面的水平——往好听了说是稳健,往难听了说,就是略嫌平庸。开的方子都没什么错处,但也毫不特别,有点照本宣科的味道。
这也难怪,陆月名少年时根本就不想当大夫,一心求取功名。他父亲算是阳城里挺有名的大夫,开了家医馆叫济世堂。陆月明兄弟两个,他是家中长子,本来想着让他弟弟陆月思继承医馆,自己好好考个进士的。
但科举一途,绝对的千军万马挤独木,陆月名没能在这场残酷的战役中有所斩获。就在他屡次科举不第后,老父病重。他也看出自己不是考进士的材料,只得罢了科举的心思,回来子承父业,半路出家当了大夫。
而当陆月名的父亲去世后,他就跟弟弟分了家,把除了医馆之外的大部分田地都留给了弟弟。
陆寒出生以后,陆月名又生出了新的希望。他期盼着儿子能够好好读书,陆寒从小也极为聪慧,三岁能颂,七岁能文,让陆月名欣喜不已。
可是……
陆寒仿佛是得了祖父的遗传,偏偏对医术草药极感兴趣。一有机会,就到济世堂里去看父亲开方子。他还喜欢爬上医馆里的百子柜,一样一样的辨识药材,又不厌其烦的询问父亲医理。
一开始陆月名也没在意,陆寒问什么他就教什么。渐渐的,陆月名发现陆寒对医术的兴趣远远超过了读书,他才开始着了急。
陆月名不想儿子还是当大夫,他对儿子的期望是考中进士,光耀门楣!
于是,他便开始阻止儿子再接触医书和药草。同时对儿子的功课也更加上心。但陆寒并未因为父亲的反对而乖乖停止学医,课业上也没什么进益……这让陆月名真是苦恼万分。
芳菲对于陆月名的心理,倒是挺了解的。这种家长她见得太多太多了……把自己年轻时没能实现的愿望和理想,全寄托在下一辈的身上。孩子如果不走他设定好的道路,便觉得孩子不学好,不懂得大人的苦心……
平心而论,这种教育方式,芳菲是不太赞同的。
她认为每个人都应该有权利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只要这种生活方式不妨碍别人就好……陆寒想学医有什么不好呢?
不过,她是不会对人家教育儿子提出任何异议的——当然提了也白提。
何氏夹在望子成龙的丈夫,和极有主见的儿子之间,真是左右为难……
芳菲冷眼旁观了几天这家人的生活状况,对陆家的家务事算是有了个底。
“芳菲,你怎么到院子里来了?这清晨露水重,小心着凉。”
早晨何氏经过后院,见芳菲站在树丛里不知在看些什么,忙过去找她说话。几天相处下来,何氏已经深深喜欢上了这个未来儿媳妇,以至于把对她的称呼从“侄女儿”直接改成了闺名。
何氏又嗔怪跟着芳菲的春雨:“怎么伺候的,咋不给你们姑娘披件大衣裳?”
“伯母,没事的。是我不想穿太厚实,不是春雨的错。”在清晨的阳光下,芳菲注意到何氏脸色惨绿,像是患病的样子。忙问道:“伯母这是怎么了?”
何氏也不瞒她,苦笑着说:“不知道是吃错什么东西,肚子难受,昨儿泻了一晚上。”
拉肚子?那真是可大可小。
芳菲问道:“伯母有没有吃药?可不能讳疾忌医啊。”
“吃啦,你伯父早就给开了方子。我已经吃了两三天……唉,今天再不见好,就让他改个方子吧。”
听说何氏已经吃了药,芳菲便不再问下去了。何氏怕芳菲在风地里站久了难受,催着她进屋。
芳菲也不坚持,跟着何氏进屋用早膳去。
她来了几天,早发现陆家后院种了不少药材。虽说都不是什么名贵好药,只是最普通的家常用药,却都被人很精心的护理着……
以她对陆月名的观察,他应该没这番心思。照陆月名平日里的行事看来,他可能都没注意到在院子里那一丛丛灌木后,种着很多药草呢。
那……想来都是陆寒弄的了。
看来,他对医药还真是上心啊!
午膳时,芳菲只见到了陆月名和陆寒,却不见何氏出来吃饭。陆寒见芳菲疑惑,便说:“母亲身子不适,在她房里歇息了。妹妹不必等了,我们三人先吃吧。”
“哦……”
芳菲有些担心何氏的病情。从何氏的气色和她早上的描述看来,应该是得了痢疾。痢疾不是大病,拖得久了,却也很伤身的。
“她身体素来很好,不妨事的,这回也不知怎么就病了。”陆月名安慰芳菲,“倒是你自己要好好保重,我听你伯母说,你大清早站在院子里吹风,这可不好。”
“芳菲知道了。”
她乖乖应下,三人便不再说话专心用饭。
饭后,陆月名让小厮拿过纸笔来,他打算再开张药单给妻子服用。
芳菲在一旁好奇的看了几眼。芍药、当归、大黄、黄芩、黄连、木香、桂枝、甘草……嗯,都是治痢疾的药……不过,似乎是针对热痢开的方子。
陆寒也站在一边看着,欲言又止,终是忍不住张嘴说:“父亲,我看母亲的脉象有些虚……”
陆月名脸色一沉,怒道:“你才几岁,就懂得把脉了?胡闹!还有,我说过了不准你管这些事!”
芳菲听他父子二人的对话,心中一动。
她记得,《景岳全书》上说:“凡治痢疾,最当察虚实,辨寒热,此泻痢最大关系,若四者不明,则杀人甚易也。”
陆月名诊断妻子是热痢,陆寒却说何氏脉象虚浮……到底谁说的对呢?
她脑子有个念头转了又转,斟酌了一会才说:“伯父,说起痢疾,我倒记起个故事来。”
“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