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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知道这如同没有止境的夜晚,这既绝望又疯狂地夜晚,灼热的占有欲化作身体的碰撞,放肆在贝勒府的小院里。
他清楚的明白,他不能回避自己的内心和渴望。在过去的一段时间里,他无时无刻要花尽全身的力气去管住自己的眼睛,去忽略胤祥的眼神。
他不停的告诫自己,不可轻举妄动,不可功亏一篑!没有什么比让胤祥活着更为重要的事情。
可是他忽略了一件事情。
也只有他自己能够如此深深的的确信——他能够失去这天下的一切,包括他自己。
却不能没有胤祥。
而康熙迟早会发现这一点,那个时候不会再得到宽恕,照着他的脾气,未必会放过他们中的任何一人。
可是他此刻顾不得那么多。好似复燃的死灰般,感受着新的能量。
胤祥,是他的心脏!
离上朝还有一个时辰。
胤禛端坐在镜前,面无表情,合着眼睛,静谧得仿佛仍在熟睡。身后是随意披一件里衣的胤祥,手里捏着梳子,目光明亮清澈,专注地看着自己长长的手指如在玩捉迷藏的娃娃一样俏皮地出没于手中的乌发。他不时地瞟一眼镜中的胤禛,风情好似在光滑的铜镜上蔓延。胤禛如感受到召唤一般睁开眼睛,望着镜中的胤祥,**的眼神,目光里不再有一丝迟疑。
“十三。”
“嗯?”胤祥眼波流转,露出疼爱之意。
“你昨晚那首诗好奇怪。”
“那不是我写的,我不过听别人念过罢了。”
胤禛轻轻“嗯”了一身,刚想扭一□子,才发现不便之处。想起昨夜,脸上立即腾起一股热气。自镜中看到胤祥含笑望着自己,一时不习惯自己如此弱态,冷下脸,别别扭扭的问道:“你也会疼?”
“啊?”胤祥原以为他要说什么浓情蜜意的话,脑袋转了几个弯才不可置信的怪叫一声:“我技术退步了么?!”见胤禛要说话,迅速道:“下次就不会了。多来几次你就习惯了。”
胤禛重新拆开被胤祥辫的弯弯扭扭的发辫,自己动手丰衣足食,面无表情道:“我昨晚喝醉了。”
接着就是一阵沉默,等发辫弄好了,挂了穗子,胤禛才再次开口认真说:“我是哥哥,今后你要听我的。”
胤祥对于这样无营养的结论只觉满头黑线,嘴角一抽。
看着窗外渐渐明媚起来的阳光,突然觉得,就算这样的一天,也是不错的。
正在出神,却见胤禛冷着脸,道:“还不换衣服?”皱眉道:“披头散发,一点规矩都没有。”
胤祥看着胤禛不自然迈着脚步离开的背影,恍惚间好似一条光明的康庄大道华丽丽的铺在自己眼前。长时间的阴郁,此刻好似也消退了大半。不知怎么的,居然泛起好似苦尽甘来的甜蜜和痛快。
第十九章 (1)上
刚下过雨的空气像是一层透明的纱帘,在暮色中给巍峨的紫禁城凭添了几丝妩媚。皇城外守城的士兵正趁着无人时躲在蓑帽下打着瞌睡,几个被雨堵在城门里的人正围在城门洞里聊天。
“诶,你们说要太子真换了,会是谁当太子?”一个年轻人情绪有些激昂,但声音还是压在怒沉的夕阳中。
“自然是胤眩耍浅ぷ印!币桓龇蜃幽Q睦贤范抖呕ò椎囊丫蛄绥负樱笫幼琶媲罢馕荒昵崛耍俺び鬃鸨埃怨攀谷弧!?br />
“那可说不定。则贤立之才是明君所谓。这皇八子为人宽厚,待人接物极讲礼数,且门人多是饱学之士,在江南一带极有声望······”一书生打扮的青衫男子摇头晃脑说道。
“那也是面子功夫。”最初说话的年轻人开口了,“要我看皇四子可能性大一点。从四十四年到现在办了不少实事儿,但真正该出面的太子呢,只会躲在宫里玩女人,呸!”年轻人神色有些气愤。
青衫人见怪不怪笑道:“不过女人罢了。前几天八阿哥还向臣子索要苏州美人呢,别说阿哥们了,就是······”双手朝着紫禁城方向虚虚一拱,轻道:“直到现在都从没有断采选。”
教书老先生此时不紧不慢地说:“皇家子嗣兴旺是好事。再者说,四阿哥为他的父亲和兄长治理这天下不是应该的吗?这是臣子的天职,照你这么说听说马思喀当年还救过皇上的性命呢,难道他也该当太子?”
此时守城的士兵再也听不下去了,他是跟随马思喀征战过葛尔丹的老兵:“行了,行了,要是马将军听见非割了你们的舌头不可。”
教书先生自知失言,赶紧打圆场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功劳再大也不能有非分之想。”
其他两人也觉得自己有些口无遮拦,笑着打哈哈。
“你们累不累?难道换了个太子你们就不吃饭啦?何况,现在太子坐的稳稳的,皇上爱护都还来不及呢,你们光顾着听那些有非分之想的人散出来的谣言。”老兵怜悯地看了看他们,然后又把眼睛闭上了。他是山西来的老兵,因三十五年的跟着马思喀打了一仗来到京城,可他直到现在也搞不懂这些吃饱没事干的京城子民,谈起皇室的事来,哪个人都是一肚子主张,这不是吃饱了撑着吗?
在老兵的讽刺下,几个京城人终于安静了下来,连情绪最激动的年轻人也不言语了。四周出奇地静,细雨落在树叶上的沙沙声竟成了世间唯一的响动。突然老兵侧耳倾听,仔细感受来自地面的震动,果见一辆马车疾驰而来。
马车前面的是一威武的黑脸侍卫,他浓密的眉毛几乎是直立着的,老兵迟疑着犹豫自己是否要上去问话时,马车早冲了进去。车窗的帘子飘动,隐约看见里头坐着一位老者。
“咦,那不是王掞么?”年轻人向老兵投来询问的目光。
老兵茫然地摇了摇头,说实话他根本没看清马上的人的相貌,但他的腿却莫名其妙的软了软,好似敏感的嗅到了埋藏在浮动空气之下的将来的血腥和动乱······
在风雨不透的深宫中弥漫着特有的静谧与温馨。从方才的马车中慢吞吞的下来一花甲老人。绵绵的细雨,三两点落在他的朝服之上,久候的邢年忙着撑起伞,伸手拿着帕子擦干了,扫视一眼再无不妥当之处,这才笑道:“王大人,您快进去吧。圣上等着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