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是同事?她立刻在心中否决,若是同事,她肯定不会不记得他,毕竟他的长相可是令人难以遗忘。于是她大胆假设他是来公司谈公事的厂商。
“请问先生几楼?”她发挥在客服部里的礼貌。
“十三楼,麻烦你。”
当真是天助她也!法仪在心中窃喜,他竟然与她同一个楼层,这该是注定他与她有缘吧!
“您是厂商吗?”
良木摇摇头,“不是!我是……”他的话被电梯突然一阵剧烈摇晃而打断,他皱起眉头,连忙稳住自己。
法仪惊叫了声,想也不想的就随意拉着一个可以稳定的重心。
电梯停了,警铃声响起,微弱的紧急照明设备也立刻亮起。
“怎么回事啊?”她瞪着电梯门喃喃自语。在这个密闭的阴暗空间里,她连呼吸都感到困难。
“电梯故障了。”良木虽然被她紧抓着手,却一点也不以为意,毕竟他十分有骑士精神,而显然眼前的她受到了某种程度的惊吓。
他按下对讲机,与警卫室的人员简短地交谈了几句。
“现在怎么办?”她惊恐的看着他问。
她手足无措的态度令他觉得好笑,“你是这百货公司的员工?”
法仪点点头,一脸惊魂未定。
“现在这种情况似乎该是由你来安慰我、告诉我,我现在该怎么做,而非我来安慰你、告诉你该做些什么。”良木不忘给她来次机会教育。
“这……”她一时语结,最后她苦恼地蹲了下去,呻吟出声,“我这辈子没被困在电梯里过,你能指望我有什么反应啊?我快要窒息了。”
“你在这里工作多久了?”他的手轻拍着她的后背,不是无礼,而是要她不要如此歇斯底里。
他有节奏的拍打,多少使法仪的恐惧感消失了点, “还有半个月就过试用期了。”她颤抖着声音表示。
换言之便是她工作还未满三个月。良木蹲了下来,依稀可以听到电梯外嘈杂的声音,看来不会那么快有人来解救他们出去。
“轻松点。”他索性坐了下来,一点也不在乎自己价值不菲的裤子沾染了地板上的灰尘。
藉着晕黄的灯光看着他,他冷静的表情,没来由得令她的心情也跟着平静下来。
“你一定以为我疯了。”她考虑了下,也坐了下来,还不忘拉了拉自己的短裙,她可不想暴露太多“肉” 在一个还算陌生的男人面前。
“怎么会?”良木的手摆在屈起的双膝上,顺了顺自己的黑发,一个不经意的动作,透露了他与生俱来的优雅,“要不是现在有你在一旁,我可能会比你更加歇斯底理。你该知道,男人在女人面前,总要保留点尊严。”
他的话令她轻笑出声。
看到法仪的表情,他松了口气,被困在电梯里已经是件不愉快的回忆,他不想再耗费精神应付她。
“你不是厂商,那你来这里买东西啊?”她意识到这是个绝佳的机会,于是有一句没一句的跟他闲聊。
良木摇摇头。
“不是?”她眨了眨眼睛,思索了一会儿,最后瞄了瞄他光秃秃的手,没有戒指,可能代表他未婚,但不代表他没有女朋友,“来找人?”
他还是摇头。
她皱起了眉头。
良木瞄了她一眼,嘴角扬起一个弧度,“简单点说,我在这里工作。”
“在这里工作?”可她没见过他呀。
“这几年来,我总是东奔西走,已经近半年没来台湾。”
“难怪我不认识你。”法仪笑了开来,“你会留很久吗?”她无意识的话中透露出许多期望。
“不知道。”良木觉得她很有趣,他耸了耸肩,“短 则半个月,长则三个月,还没决定。”
她看着他的眼神因为他的话而加入一丝丝的如梦似幻,他肯定拥有一个令人肃然起敬的社会地位。
“你好厉害。”她不由自主地赞叹。或许她努力一辈子也无法拥有如同他一般的能力。长那么大,她连出过几次国,用五根手指都数得出来,她想都不敢想,有一天会代表公司到国外出差。
厉害?!
她的话令良木微微一愣,巡视产业是理所当然的事,她竟然会说厉害?眼前这位有着女人成熟身躯的小姐,肯定还有着未成熟的心智。
“我可以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吗?”她问。
“当然!”他点了点头,“良木浩置。虽然这不是个好地点,”他对她伸出手,“但还是很高兴认识你。”
“良木浩置?”法仪喃喃的重复了一次,她伸出手与他一握,非常熟悉的名字,但一时之间又想不起在何时听过,“你是日本人?
良木点点头。
看她皱起了眉头。他在心底暗忖,他知道有极少数的台湾人十分痛恨日本人,看样子,她似乎也是其中一个。
“我不是对日本人反感,而是……”她似乎看出了他心中的思绪,连忙表示,“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他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你对慰安妇有什么意见?”
她的问题让他一时傻眼,“什么?!”
“你不知道慰安妇是什么吗?”她清了清喉咙,准备跟他解释。“慰安妇就是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时,被日本人抓去……”
“我知道什么是慰安妇,”良木连忙举起双手,“只是……”他觉得荒谬,“我们为什么要谈论这么严肃的话题?”
“因为我一直很好奇啊!”百年难得认识一个日本人,还是一个讲中文讲得那么棒的日本人,她一定得问清楚。
“那是属于上一代的事。”他保留的说道,“我不便多说些什么。”
“标准的官僚口吻。”法仪的手对他一挥,对他的回答表示不满意。
良木露出一个苦笑。眼前这位小姐似乎有那么一点无厘头。
“你的中文为什么说得那么好?!”她转移了话题。
这又是另一个奇怪的问题,他看了她一眼,“学啊!”
“学?!”
他点点头,“这世上所有的事,不都是由学习而开始的吗?”
她总觉得他回答她的方式有那么一丁点儿的敷衍, 法仪大大的眼睛眨了眨,偷瞄了他一眼,在昏黄灯光下,她发觉得这个日本人长得很“正点”。
“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几岁啊?”法仪鼓起勇气说道。
“刚过而立之年。”良木不以为意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