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云汉子们一片嘶哑的咆哮声中,卡姆雷神色苍凉:“刚开始时,最早的一批老兵靠双腿横穿了戈壁,苦等了七天后,幸运地劫到了第一支商队,抢回了第一批马。直到我们遇上了那支倒卖战马的队伍后,这才有了现在的这些漂亮家伙。它们强壮高大,性子暴躁,懂得怎样在戈壁中保护自己。边云里的每一个人,都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照料着它们。这一带没有牧草,我们吃什么,它们就吃什么。。。。。。嘿嘿,想不到,现在倒变成了我叛国的证据。”他直视着莫达鲁,略带疑惑地道:“少将,我实在是不明白,你现在随时都能杀了我,为什么还要绕一个圈子?”
“并没有人在栽赃陷害,无论是通敌,还是掳掠,你是唯一的策划者,我只是在执行军法。当然,你也有同党,而且还很多。”莫达鲁逐一扫视着边云诸人,高声道:“门迪塔对我说过,有一部分人是清白的。现在我可以给那些没有参与的人一个机会,只要愿意以后在军法处指证这位中队长的罪行,野战军团教官的位置在等着你们。从今往后,就是我的部下。”
门迪塔反手抽出身边一名新兵的阔剑,径直走到老莫克的面前:“我听说,凡是能当上新兵教官的军人,每个月都有3个金币的军饷。”
老莫克一口浓痰吐上他的额头,远远向着莫达鲁吼道:“乖儿子!老子不希罕。。。。。。”
寒芒疾闪,血光瞬时暴现。老莫克的头颅与身后木桩几乎同时坠地,直滚出几丈开外,双目依旧怒睁不闭。
“莫克大叔!”撒迦尖叫。
边云汉子尽皆狂吼,眼睛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
莫达鲁大笑:“机会就只有一次,不懂得珍惜的人就会像他一样!”
“全都是我做的,我承认!”卡姆雷厉声吼道。
莫达鲁得意洋洋地摇头:“我知道是你做的,中队长。不过现在还没到审问你的时候,我们在召集证人,请安静。”
“你的选择是?”门迪塔走到第二个边云士兵面前,沾染着血迹的剑锋横执扬起。
那汉子缺了条腿,容貌甚丑,就连眼角也没扫门迪塔一下,只是转首望着卡姆雷笑道:“老大,上次最后剩的那半桶酒,是我偷喝的。。。。。。”
剑挥,头断,赤红喷涌。
门迪塔片刻不停地行向第三人,站定,望着那咬牙切齿的老兵笑了笑,一剑横斩而过!
“都他妈傻了吗?就算是没人指证,他们一样会弄死我!都说话,都站出来!”卡姆雷的眼眶已经迸裂,两行鲜血缓缓划下面颊。
没有人回答他,绝大多数的边云汉子都在笑,傲笑。
残忍血腥的杀戮场景,使得大多数的新兵开始弯下腰呕吐。几个蓝袍法师却依旧漠然立在原地,沉默如石像。
“我愿意。。。。。。愿意指证队长!”一个声音从后方响起。门迪塔手中挥起的双刃阔剑急停,悬在了第四个昔日同袍的颈边。
卡姆雷长吁了一口气,回首,却完全怔住。
几十道愤怒鄙夷目光俱是投射在一个人身上,他很年轻,有着两道浓密飞扬的眉,脸庞英俊而硬朗。八年前,他和卡姆雷一起调来边云,出生入死,亲如手足。
这个刚才带着哭泣嗓音喊出话来的年轻人,正是马蒂斯。
第七章 叛
“哦?是你?”看清了那人的面容后,莫达鲁多少有些出乎意料。
马蒂斯于日间对峙时所表现出的凶狠多疑,曾给少将留下了极深的印象。而现在,那头急欲舐食鲜血的野兽已经不复存在。剩下的,只是一个面色煞白,牙关激烈交击的懦弱人类。
判若两人的转变,并没能困惑莫达鲁太长时间。作为一个无数次从生死沙场中走出的军人,他坚信着杀戮可以摧毁任何东西,其中,也包括了人类的信仰和意志。
“放了他。”少将趾高气扬地挥手。无论是敌人的灵魂,还是首都岩重那些贵妇人的肉体,征服的感觉总是能令他愉悦。
几个蓝袍法师保持着沉默,无人动作。
一片难堪的死寂中,莫达鲁沉下了脸:“虽然你们并不隶属军部,但这里不是首都,而是前沿要塞!麦迪布尔不在的时候,宫廷魔法师也一样得听我调度!”
“是的,大人,没有人敢于置疑您的至高权力。”一名身材娇小的蓝袍人冷冷开口,语音清婉低回,却是个女子。几枚细小的光点从她手中亮起,疾飞,附上了马蒂斯的周身。
直如白昼般的火光耀动下,门迪塔依旧将清冽的剑锋悬停于第四名边云士兵颈侧,漠然注视着身边的一切。几缕宛若实质的炎气,无声游走在锋刃边缘,不时爆起一簇簇细微却炽烈的星芒。
马蒂斯身上所缚的白色光束,已在片刻之内冰雪般消融不见。他略为活动了一下麻木僵硬的手腕,垂首穿过密集竖立的木桩,走到莫达鲁面前跪下,语声颤抖地道:“大人,请原谅我早些时候的不敬。从现在开始,我愿意去做任何您吩咐的事情。中队长曾经犯过的所有罪行,我会一点不漏地指证。请您。。。。。。不,求您,不要杀我!”
莫达鲁怔了一怔,随即放声大笑:“看不出,你倒是个贱骨头!唔,刚才我好像听见你说,愿意执行我的任何命令?非常好!听话的猎犬,才会得到主人的赏识。现在,就让我看看你是不是已经具备了成为一条好狗的资格。来,替我舔干净它,要舔得闪闪发亮!”
马蒂斯连连点头,小心翼翼地捧起少将伸到面前的马靴,真的如狗一般舔了起来。边云降雨极少,地面干燥多尘,莫达鲁的马靴表层早就蒙上了一层厚厚的泥土污垢,丝毫也分辨不出原有的色泽。马蒂斯跪弯着腿部,身躯佝偻,缓慢而仔细地舔着每一寸靴皮。可能是由于气管中呛进了尘土,他压抑着咳嗽起来,年轻的脸庞涨成了血红色。
边云士兵们默默地看着他的举动,没有人再愿意骂上半个字。这些粗豪汉子体内的热血,在这一刻,已完全冷透。
卡姆雷粗重地喘息着,低垂下了头颅,豹一般的环眼中盛满了深深的痛苦。撒迦疑惑不解地仰起脸蛋,看了眼父亲,又望向不远处执着斑斑血刃的门迪塔,最后把视线停在了举止奇异的马蒂斯身上。完全陌生的人,血腥肃杀的场景,所有的一切,就像是一个诡谲的梦魇。只不过这个梦,单纯如他,却是不懂的。
很快,莫达鲁的另一只马靴,也在唾液的润染下变得乌黑发亮。马蒂斯擦了擦狼藉不堪的嘴角,抬头谄媚地笑:“大人,您还满意吗?”
莫达鲁傲慢地点头:“还算不错!接下来,该让你做些什么呢?”
马蒂斯神色突然一变,倏地站起了身:“大人。。。。。。”
一道猛烈腾起的金色光芒立时斩到了他的头顶上方,悬而不动。几缕发丝被气流激起,掠扬过震颤的炎气边缘,无声断落坠下。
“你想做什么?”莫达鲁不动声色地道。
马蒂斯退开半步,望着他光刃般顿在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