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节(2 / 2)

看事的端了碗筷就站在门口看,见有人打从门口路过,还招呼声儿,“走亲戚吃喜酒呢。”

登门的亲朋轻轻颔首:“是啊,明日正酒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在嫁娶头一日,宗亲、内亲就要登门做客了,帮忙的,先是宁家的族人一早就赶了来,这会儿是内亲们。

“宁家三郎娶亲吧,宁家那位姑奶奶来了吗?”说着又往宁家门前看了看。

被问住的是陈氏的娘家人,舅舅舅母们并着姨母们都来了,两个舅母嘴一撇儿:“人家那排头,隔上老远也瞧得见的,门口连几辆马车都没有,打哪儿来?”

一开口,阴阳怪气儿的就叫四周的邻里心里有数了,这里头有龌蹉呢。

正说着,身后一阵马蹄声响起,忙避让开,只见几俩马车从他们后头驶过,最后停在了巷子尾。

“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宁家的姑奶奶到了。

喜春也是头一回来宁家这宅子,她捂着小嘴儿,眉宇还带着些倦意,理了理自己的衣裳,踩着木凳下了马车。

也没注意从四处家门缩来缩去的,朝这边看的脑袋,只在对上外家一行后,只随意点点头,就跟周秉一起并肩进门儿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小厮们就朝里搬着东西,把宁舅舅一行躁得慌,胡氏还红着脸说了句,“真是有钱了,发达了,就看不上人了。”

“好了好了走吧。”

宁家一走,四周邻里也关了门儿。宁家给喜春一家也是备了房的,宁四郎宁乔分到的两间房让了出来,先送过礼,叫奶娘给周星星喂过了奶,又洗漱换过了衣裳,夫妻俩这才抱着周星星出来,陈氏在他们进门就来守着了,忙问:“吃了早食儿了没,你大嫂在灶头里忙着呢,要吃甚么叫你大嫂给你们弄弄。”

陈氏自觉就把大外孙从闺女手里抱了来,抱在手里颠了颠。

一来,她就想抱了。

周星星对她不熟,脸上没笑,又侧头看过了娘亲在一旁,这才不哭不闹的。

宁舅舅们已经在院子里坐着聊起来了,一进门的小院子里收拾出来了,左右两边有两间小杂物间儿,外边宽敞的地上摆着桌椅、凳子,供登门的客人坐,吃零嘴。

进了二门就是各房的屋了,隔着一道墙,外院子的声音又大又尖,人又多,喜春好些时候没听过这样高声阔气的声音了,一时还有些怔了。

陈氏拉了拉她:“去房里坐坐吧,房里隔着窗户,声音不大。”

喜春摇头:“不了。”她看了看灶房顶上不住冒出的烟火,“客人都没用饭?全是大嫂在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还有你二嫂呢。”

陈氏要不是惦记闺女外孙,原本也在灶房里帮忙的。

喜春目光有些难以言喻,把儿子从她手上抱回来,又放到他爹的怀里,跟陈氏一块儿到灶房去,压着声儿:“你叫我说你甚么好啊,这么多人,等下还不知来多少,早食、午食儿、晚食儿,这一日,你们三个是打算在灶房里扎根儿了?”

子仪和大妞肯定是她爹在照看,明日是三哥正娶日,二哥在府城,大哥三哥四哥要开石炭铺子,开半日,过了午食儿就该关门了。

宁家的石炭铺子忙,喜春大嫂二嫂往常都在铺子上帮忙,今日少了她们,大哥几个就更忙了。

“你还不如去外边摊子铺子上叫人给备饭菜呢,汤、面、圆子,甚么没有的?你这都娶儿媳妇了,又是开了大铺子的人了,是个东家,手头一翻也是上百两的人家了,明儿黄家的亲朋一登门,瞧见你这个东家带着两个媳妇在灶房里忙来忙去的,被油烟给熏得跟个乡下婆子一样,一点不香,叫人怎么看?”

她说:“人家还在心里纳闷呢,都住到县里来了,但还要自己烧饭烧菜的,这也跟乡下的婆子没区别吧?就这?谁还羡慕的?”

陈氏前头娶了两个媳妇都是这样过来的,也没觉得有甚么不好,娶媳妇不就是家家户户的劳累么,不做饭吃甚的?但一听后边的话,陈氏步子都沉了两分,脸上露出些思索来了。

喜春又看她一眼,“秀才娘子呢,人家还当你是阔太太,登了门还不是得叫你这个秀才娘子亲手给他们做食儿的,没比她们高多少的。”

陈氏顿时叫这话给压垮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本来以为吃得好穿得好的,叫人来一看这满桌的大菜,院子就足够叫人高看一眼的,但喜春的话有道理,尤其是那句“住个大院子,还是要亲手做吃的给送去”这话,人家对她的羡慕,十分也打了对折了。

灶房门没关,里边赵氏唐氏两个忙得热火朝天的,要上灶头的妇人家,衣裳是挑的破旧的穿,头上没带钗,怕热气儿熏到了金银首饰,白着脸儿,挽着袖,忙久了,头发都松垮垮的,从这一看,其实跟村里的妇人没有甚不同。

陈氏受到了冲击,看着还在忙的两个儿媳妇,赵氏勤快些,不像唐氏会躲懒,昨日开始就准备起了做圆子的材料,方才来的娘家人、宗亲家的,都开了口,说想吃面条、圆子、肉汤,各样都有,两个人要管着几口锅,就她们到了门口都没发现。

陈氏就觉得心里堵得慌,她一贯要脸,张了张嘴,好一会儿才把话说出来:“好了,别做了。”

赵氏这才抬头,见了陈氏,还有喜春,脸上就带着笑:“妹妹来了,饿不饿?”

喜春摇头,陈氏走进去,“早食儿不做了,咱们都回房里去换衣裳。”

“不做了?可是外头还等着呢?”

“去巷子口叫就是了,想吃甚么没有的。”

一旦想通,陈氏可就拿出了秀才娘子的派头来了,又招呼两个儿媳妇:“把火给熄了,叫人去巷子口说一声儿,咱们回房里去好生洗漱洗漱,把你们妹子给的面脂面膏,花水甚的都给用上。”

她历来都是村里最风光的,没道理住到县里来了,反而还要遭人嘲笑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陈氏转身就回房去了,赵氏唐氏面面相觑,猜到是喜春在陈氏跟前说了甚才叫婆母改了主意,唐氏立时把旧围兜脱了,还有这等好事儿的,不用烧火烧饭她最高兴了,跟喜春高高兴兴的打了招呼:“妹子,我先回房换衣裳去了。”

赵氏眉宇还有些迟疑,喜春挽着她朝外走:“去吧嫂子,打扮漂亮点,你可是我们宁家的大媳妇,哪能躲在灶房里给人做饭的。”

宁书兄弟几个在铺子里忙,他们妇人家在灶房里忙,都没有歇着的,就是公爹还带着两个孩子呢,赵氏是觉得她们这头就这样撂挑子了是不是不大好。

“有甚么不好的,就多忙上半日,大嫂你就心疼我大哥了?”喜春就笑,“你在灶房里头忙,我大哥又瞧不见,但你要在外边漂漂亮亮的,大哥被人一羡慕,还不知道怎么谢你的。”

江氏跟她说的,女人要学会懒一些。

该做的做七分,不该做的碰一碰。

一个老实什么都做的,一个漂漂亮亮的,如果是普通人家,老老实实也挺好,小有资本的人家追求的就不同了。

赵氏被她打趣,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嘴儿,到底心头动了,也随着回房去换了衣裳,喜春这回给他们带的礼还有才出的新款花水,薛家那边招了人手来,紧赶慢赶的也才制了几千瓶儿来,喜春尽数给了关外的路子送去,少量送到盛京,她自己手里也没多少,这回来就带了几瓶儿。

人多,分不了,喜春也就没打算拿出来分了。

她下了阶梯,里边的院子里也摆了一桌,坐的是几个宁家的宗亲,都是上了年纪的族老们,穿得整整齐齐的,丝毫没受一墙之隔的影响,正喝着茶,下着棋,周秉抱着孩子坐在旁边,像是在跟他们轻声说着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族老们都好面儿,说话讲究,讲究轻言细语,倒正合适。

周星星大眼就转来转去的,趁着爹不注意,又抬手摸了摸桌上的棋子。

他玩过了棋子,手就准备伸到一旁的茶盏上去了。

喜春看得心头一跳,几个大步过去,把他小手给拦了下来,告诉他,“不许碰,这是茶呢。”

周秉低下头,把他换了个面儿抱着,轻声问道:“说好了?”

喜春就点点头,目光在他和几位族老身上看过,挑了挑眉,在他耳边小声儿说着话,“我爹跟几位族老都说不到一处去。”

族老是长辈,宁秀才也有秀才的傲骨,不轻易弯腰。

周秉听懂了她话中意思,勾了勾唇:“不值一提。”

他不跟族老们说甚家族不家族的,只说画、花、茶,还有棋,他对这些了解得深,城里请他去品鉴的多,说出来的都是别人不知道的,族老听他讲,一边下棋品茶,都在心里头想,宁家这个女婿是当真挑得好,人物品性没得说,别人要花上几辈人才培养出来的,他们倒是走了一条近路。

喜春心里嘀咕了句不要脸,掩在袖下的手掐了他一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宁家到底吵闹了些,两人也没在家中久待,跟族老们说了会话便起身抱着儿子去了外边,给陈氏也说了声儿,“去外边县里走走。”

叫她不用给他们买饭来了,他们自己出去吃。

出了宁家大门,巷子里倒是清幽得很,有些人家关着大门,有些开着,见他们抱着孩子,带着仆从从门前经过时,会好奇的看上几眼。

梨花巷子出去就有些卖早食儿的小摊子,有汤、圆子、面条,小食铺上也摆出来一碟一碟的小菜来,烧鸡烧鹅都有。

他们一行人亮眼,一走出来叫谁都忍不住多看几眼。

周秉抱着孩子,四处看了看:“饿不饿的?”

他们一早走时先用过了饼面等垫过了肚子的,喜春摇头:“还不饿。”

“你呢?”

周秉也没胃口,就一直沿着县里走了走,他们也没问宁家的石炭铺子在哪儿,走着走着就到了,门脸都装修了一番的,黑底的门匾勾着几个大字,里边宁书几个都出来给登门的客人装捡,又笑意盈盈的把人给送走。

买炭的娘子妇人登门都是一茬一茬的,好不容易又忙了一阵儿,一早就来铺子上帮衬的宁乔一抬眼就看到了他们,“妹子、妹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宁乔大步过来,宁书宁为几个也纷纷看过来,宁乔走近了,问他们是何时到的,用过了早食儿了没,眼巴巴的看着周秉怀里的外甥,“这就是星星吧。”

他有心想抱抱人,但现在一身脏污,话到了嘴都咽了回去。

喜春回他:“来了好一会儿了,已经回去见过娘跟嫂子们了,我们在外头来随便走走,等会就回去了。”

宁书几个隔了几步就说:“一起回去吧,我们这里也准备关门了。”

喜春先看了看周秉,见他点了头,才应下:“那行吧,一块走。”反正他们出来也好一会儿了。

宁家兄弟先回了铺子后院洗了洗手,在到前边来把铺子给锁上。

宁乔跟妹子走得近,这会儿就跟她诉苦:“一早来的,我果然是不适合吃铺子上这碗饭的,干得我腰酸背痛的,哪有在山上采药来得有意思。”亲哥成亲,他再想上山去采药也只得来帮忙的。

喜春却问:“谁在你面前说了什么话了不成?”

说是肯定说了,宁家四兄弟,明日老三都成亲了,还在铺子里做事,老四不来铺子里帮忙,整日在山上山下的跑,许多人家觉得这不稳,不是个脚踏实地的,陈氏有心给儿子说亲,但人家就说了,“叫你儿子也去铺子里搭手的。”

去了铺子里做事,有了稳定的活计,人家都愿意跟他相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去铺子里,都不愿意。

宁乔苦笑一声儿:“没甚。”

他不想提,喜春也不想追问,只说:“有那等好人家的闺女自然会看到四哥你的好的,看不到的娶进门也是家宅不宁的。”

宁乔就笑,“你比我小呢,现在都知道给哥哥讲道理啦。”

喜春看他一眼,她这是经验之谈。

一路回了院子,宁家兄弟推门儿,正想说叫一碗圆子给吃吃的,忙活了好几个时辰他们都累得很,一进门,一进院子里摆的桌上还摆着好些碗筷,有些吃好了,还有些正在吃,碗也熟悉,就是他们巷子口几家小铺子里的,他们在梨花巷住得久,偶尔也会在巷子里的小摊子食铺上用饭,熟得很。

脑子里一下就转开了,“这、这咋回事?”

兄弟几个摸不着头脑还,陈氏已经带着两个儿媳妇出来了,笑盈盈的跟院子里坐的亲朋们打招呼:“你们都好吃好喝的,还想吃什么尽管说,不够叫外边铺子给送来。”

客气完,陈氏还跟几个儿子说,“饿了吧,拿把铜板去巷子外边吃去。”

“娘,”宁书想问,这婆媳几个是做甚呢,她们早前不是说要在家里做早食儿么,怎么就成去外边铺子上买早食儿了?宁书目光在赵氏身上看过,呵,这婆媳几个还个个浓妆淡抹,穿金戴银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赵氏挑的是几个水头好的玉钗,手上戴的也是一套玉镯子,唐氏插了满头的金钗,手上两个大金镯子看着都重,陈氏没这么高调的,只穿着上等的绸缎,把头发梳得油光水滑的,头上戴着宝石钗子,手上也是,看着就是富贵人家的老太太一般。

远远的,还有一股好闻的馨香传来。

她们婆媳几个,是受了甚刺激不成?

陈氏上前拉了儿子一把,和气的脸顿时一变:“你还想叫你一把年纪的娘做饭给你吃啊,美不死你,外边巷子里的铺子去吃吃就得了,哼,还是我闺女说的是,我累死累活的把你们养大,现在我要享福了。”

是,你一把年纪了,两个儿媳妇还年轻啊。

“怎么?觉得你媳妇不该歇息?”

宁书忙道:“哪有,该歇息该歇息。”还甭说,赵氏这一番打扮下来,宁书虽然嘴上说她们婆媳几个怪得很,但那眼神已经在赵氏身上撇过好几回了。

“不对,这是妹子说的?”

喜春抿嘴笑笑。

宁书兄弟几个被赶去了外头吃早食儿,陈氏随她们一块进门,“我一说去外边巷子里提早食儿来,那眼红得哟,说甚去外边提不诚心,我看她们就是想看我们笑话,还好听了你的话,爱吃吃的,不还是吃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还有人到喜春跟前儿的,“周公子平日忙吧?”

喜春想了想他平日的日常,“确实忙。”

儿子这些日子都是他带着的。

“我们女子啊,要大方,男人啊,尤其是有钱人家的,出去吃个差,听个曲儿也是常有的,我们要大度,不要去计较太多,哪怕人不能常回来也不要抱怨。”说话的是一个出嫁的宁家族亲,都是宁家的女子,早前嫁得不错,派头也摆得足。

喜春按理该叫她声儿姐。

她捂着笑点头:“说的是,姐向来没少总结的。”

“我出嫁多年,要坐稳位置那可不是靠一张年轻貌美的脸,能够长久的。”

“那可能我们周家还不够你家的富裕吧,我相公什么都好,唯有一点,就是太粘人了些,不过也是,有一个常常在身边的,好歹能知冷知热,饿了渴了,有人半夜爬起来倒水,去端点心,热了还有人打扇,比不得你们,一出口就是满屋的仆人的。”

出生一样的人,见识都一样,鲜少会去嫉妒别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可是身份不对等时,想攀上富贵的,往往是身边人,想给你添堵的,还是身边人。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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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小插曲喜春没放心上,打从她嫁得好以来,在她面前说酸话的哪里才这一个的。

周星星玩了这么会儿,喜春也没多少功夫跟这些人多说,陪着儿子回房去歇了会儿。晌午这一顿,宁家去请的酒楼给办了几桌,大菜占了半,素的占了半,往一进院子里一摆,个个来的宾客都说不出别的。

能吃上大酒楼的饭菜,够他们回去吹嘘许久了,谁还稀罕吃几个妇人做出来的,又不是没吃过。

宁家对上门的亲朋都是好言好语,好酒好茶的招待着,到了次日正娶妻日,就更不得了,梨花巷子里摆了长长的桌席,二三十席,除了登门的远亲们,四周的邻里也来了,席面还是县里酒楼做的,一应全包了去,没叫宁家费半点心的。

宁家上下,除了陪着登门的宾客们说说话,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就连给烧水泡茶的活计,也都请了外边的婆子上门来帮忙,按喜春的话,“十来个铜板的事儿,坐着舒舒服服的多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喜春借口外边人多,要陪孩子,基本没出门儿。

她这里什么都不缺,隔一会就有赵氏几个变着方的给送了零嘴儿、茶水来,唐氏来得回数最多,她想起娘家人来时,见她光鲜的坐着招呼人时那副吃惊的模样,就忍不住得意起来。

宁元一大早就带着兄弟亲朋去黄家迎人了,租赁的车马队,一路上吹吹打打的,高头大马,喜庆的小轿,还给备了不少的红封,晌午前把人给迎了回来,见了黄家人脸上的笑,就知道黄家那头是十分满意的了。

新嫂子进了门儿,喜春这回没在房里不出门儿了,跟周秉交代了几句,便跟赵氏几个一起进了新房里头。

前头进门时已经拜了堂,黄佳盖头已经掀了,过了合卺礼,安安静静的坐在床上,宁元去了前头招待宾客,房里剩下的都是宁家的女眷近亲。

赵氏妥帖,给端了碗汤面来,叫她先垫一垫。

黄佳害羞,想说不饿,肚子却“呱呱”叫起来,她跟黄佳早前见过一回,这会儿也说了几句,新嫁娘刚进婆家门儿,都不好意思,哪里有胆子在这么多人面前,被人看着吃饭的。

喜春当下就起了身儿,“嫂子先在房中坐坐,待会再来寻你说说话。”她朝几个年长的,想看新媳妇笑话的婆子招呼,“几位婶子,我嫂子害羞呢,咱们先出去吧。”

她这个正儿八经的宁家人都发了话,还赖着不想走的妇人只得应下,跟在她后边走了,不好反驳,只心里又嘀咕开了,觉得这个宁家出嫁的闺女,“管得真宽。”

往常在村里,她们也没少凭着这手段先整治整治刚进门的新媳妇,叫人哭几声儿,谁不是这样子过来的,给新媳妇整治整治,给了个下马威,以后才能顾着婆家,孝顺婆家的。

宁家的媳妇就精贵啦,丁点笑话都看不得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黄佳彻底松了口气,朝喜春送去个感激的目光,她进门前,她娘也说了婚房里的事儿,说有些婆子妇人会仗着厚脸皮,顶个名义说闹新娘子,给下马威,看新娘子笑话的,就是新娘子刚入门,脸皮薄,好多人家都是这样过来的,人家是族亲,当婶的来笑笑新娘子,找不出错处来,叫她忍一忍。

忍一忍就过去了。

黄佳进了门,见身边围着好些婆子,都不敢说话的。

宁家的妇人们出了门子,回头就说喜春把她们从喜房里给撵了出来,“人新娘子都没发话呢。”

可新娘子脸皮薄,谁敢头一日进门就跟婆家族人对上的。

没去的人诧异,就出主意:“这么霸道啦,等会夜里还有闹公爹的,也叫新娘子出几分力的。”

县里离宁家村不近,下晌这顿饭都是早早安排,等他们用过了,再闹一闹,就赶车回村的,到村里正好天擦黑儿,半点不耽搁的。

喜春晌午就没胃口,只随便吃了几口,酒楼送来的饭菜油水重,她都是挑的素菜、清淡的汤喝,奶娘那边要喂奶,在吃食上,喜春能忍,儿子的口粮她不能这样应付,奶娘吃的是特意带她去的酒楼里点的,吃饱喝足了,才回来奶小主子。

吃了奶,周星星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大刺刺儿的,他现在认人得很,非要人陪着耍,还得看着他,陪着他耍,不然就不依。

喜春就看向一旁的周秉,他收敛了浑身的锐利,添了几分温润如玉,像个翩翩公子一般,喜春作为枕边人,哪里不知道,周星星如今这显露出来的霸道性子,跟他简直是一模一样。

父子俩都是那等,要人全心全意看着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宁家今日上上下下都忙,只有喜春夫妻两个轻松,出嫁的女子回门是客,是不叫客人做事的,他们不出去招待客人也有理,一早陈氏还把子仪跟大妞送了来,请他们帮着带一带的,外边来的人太多,怕一时看顾不上他们兄妹。

晌午前大嫂才来把人接了去用饭。

下晌不用招客了,都是用过了饭,各自去说话走动,去外边县里逛的都行,赵氏说了,下晌人就用不着送过来了。

午食后,一家三口小憩了会儿,外边桌椅已经摆上了,出去走动的客人又纷纷来了,吃了这娶亲宴的最后一顿。

喜春和周秉吃的是陈氏单独开小灶给他们做的,熬了汤,还下了面条。

正慢条斯理的用着,外边已经起哄起了。

当地的风俗,是儿子娶亲的时候,夜里闹一闹当公爹的,就是问问儿子娶媳妇高不高兴,想不想喝儿媳妇斟的茶,又闹新郎官,以后要不要孝敬老人。

闹这一场还有红封拿,亲戚全都等着这一摊。

刚用过饭,宁家族里有人起了个头,就有人把宁秀才跟宁元架了来,本是问个问题得个红封,图个开心问一问也就罢了。

几个妇人高声阔气的说表示不满意,还振振有词的,“光新郎官说有甚么用的,新娘子还没发话呢。”

就在院子里头,隔着一道门一扇窗,有人就把那窗户推开半扇,隐隐露出坐在床上的一角身影来,饶有深意的朝着里边喊:“新娘子,你家相公都说以后要孝顺公爹了,你这个儿媳妇孝顺不孝顺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说话,墙里墙外的人都笑。

这等带点桃色的,野史里记了不少,嘴上没个把门的乡下婆子说起来就更是不忌讳了,甚东家的小媳妇家里没了婆母,只有个公爹,怕是甚...

爱听的人还多,讲起来也不避讳。

宁家当年娶媳妇,大媳妇娘家是秀才公家,没几个人敢开玩笑,二媳妇唐桂花本来就名声在外,是个泼辣的,如今进门的黄佳性子怯懦,被人说也不怎的反抗的。

婆子们挑柿子,也知道挑软的。

推窗这个举动,宁家这边当下脸上就露出两分不悦来,只是碍于是大喜日子,不好闹出不吉利,陈氏就道:“好了好了,佳佳是个孝顺的,以后定会孝敬公婆的,你们别逗她了。”

敢闹事的婆子本就胆子大,又借着吃了酒的劲儿装疯卖傻的,“这可不行,你是当婆母的,还能代你媳妇回话不成?新浪子,你不好出门子,就在里边说大声些回吧,我们耳朵不好,你可得讲大声的。”

四下吃酒的都笑。

他们还没有察觉到有甚不妥的,只跟着起哄的人笑笑,也跟着起哄,本意上是图个热闹喜庆。

无意的伤害,常常叫人更受伤。

房中显露出来的身影,身躯起伏不定,十分不安,一只白嫩的小手一把把半阖的窗户关上,“嗳,你这丫头你做什么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妇人高大的手刚想推搡下,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面前,黑沉沉的眼十分不善的看着人,周身气势锐利,妇人顿时收回手,再不敢发酒疯的。

喜春环顾四周,先前热闹的气氛顿时转静,她突然轻轻一笑,“好了好,时辰也不早了,叔伯婶娘们还是早些家去吧,我知道你们是为我爹娘着想,没事儿,我爹娘再不济还有闺女呢,叔伯们若是想知道家中的嫂嫂们孝不孝顺,回去敲嫂子的房门问一问就知道了。”

她说话笑眯眯的,声音也十分轻柔来。

哪个当公爹的敢去敲儿媳妇的房门的,这要是敲了还不知道该传出什么小话来了。

闹得过分了些。

隐隐的责怪打在几个婆子身上,叫她们脸都给丢光了,灰不溜秋就挤出了人群跑了,她们家的男人也不敢多留了,抽了空也赶紧给溜了的。

人一走,这闹婚也就散了,各家纷纷告了辞。

回了房,喜春脸上就没笑脸了。

周秉就安慰她:“好了好了,所幸还没闹起来,别气了。”

喜春气的就是这点,她想到自家,又想到别家,面上瞧着都是高高兴兴的迎新娘子入门,可是又有多少家吃过这种闷亏,主人没吃甚大亏,看在喜事儿的份上还只能算了的。

周秉只得把几个舅兄想扩铺子的事拿来给她说,转了她注意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作者有话要说:~

结婚不是这么容易的。

☆、第96章

石炭铺子叫宁家兄弟都看到了其中的利润。

如今宁家这家石炭铺子已经在县里站稳了脚跟儿,独一份的买卖,上下都知道他们,只要采买过石炭的小娘子都知道家中烧石炭的好,隔两日就要来采买一回,唯一有个缺点,宁家当初要开铺子,一时又没个合适的,最后买下来的铺子小了些,人一多就有些转不开,登门买炭的娘子妇人都说过好些回,“早该换了,都挤不进来了。”

宁家是陈氏挂的东家,几个儿子算是帮自家铺子的,回来还给陈氏这个当东家的提了意见,陈氏心头没谱儿,说了,“等你们妹子回来跟她商量商量。”

陈氏信女儿。

就拖到了喜春两个回来。

闹喜的散了,四周邻里也家去了,宁家顿时就安静下来了,陈氏碰了碰宁三郎宁元,叫他回房去安慰新娘子,其他人就在堂屋里商议正事儿。

周星星白日里睡了两回,现在没睡,怕下边带不住他,就把人一块儿抱了去,子仪跟大妞两个也窝在爹娘怀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方桌上,陈氏两个坐在首位,儿子女儿和女婿就随意坐在两旁,宁父不插言,陈氏问女儿的意见:“你哥哥他们都说想扩铺子,把两边的铺子买下来打通,你觉得咋样?”

喜春也把先前的事给放一边去了,这种事除了吃个闷亏,心头不舒服外,还当真没法子说,宁家的利润她没过问过,但喜春每个月都要看账,各家从他们手底下采买了多少石炭,这些石炭的盈利有多少,她大概能估算。

宁家的石炭铺子拿的货一直都很稳定,到去岁年节前后拿得多,现在也平稳下来了,喜春在心里头算计了一番,倒没有大包大揽的,只道:“这事儿,哥哥们觉得如何的,哥哥们要是觉得可以,那就扩大一下铺子。”

宁书几个都是同意扩大铺子的,小铺子哪有大铺子威风,小铺子叫“铺”,大铺子叫“楼”。

楼掌柜,小货铺。

宁书几个既然同意,那扩大铺子的事儿就没意见,宁元在新房,他是早就同意的,宁乔一惯不管铺子的事,基本上这里商定妥当,这事儿也就成了。

难的是过后怎么买下旁边两家的铺子来,现在那两家铺子上都是做着买卖的。

喜春不管这个,宁家铺子上的事她尽量不掺和,出嫁的闺女是客人,是亲人,是亲戚,就不能过分插手娘家事,宁家要怎么跟两边的铺子东家商量他们自己会去商量的。

她难得回来一次,府上府外还有一大摊子事儿等着,不能一直待下去,得把事情都处理好了的,“三哥都成亲了,四哥那里爹娘怎么打算的?”

陈氏的意思是,“铺子上正好也要扩大了,不如叫他来铺子上帮忙,铺子上稳当,比他上山下山的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喜春看向宁父:“爹,你说呢?”

宁父为人十分正直,生平最想的改换门庭,叫儿子们改换门庭,如今成了培养孙子改换门庭,对此并没有想法,“随他吧。”

就被骂了:“随他随他,四郎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吗?你还是不是个当老子的了?他都一把年纪了还没定亲,四周的媒婆一打听,嗬,回头全说他现在干的这不好,都叫他找个安稳的,说人家姑娘进门总不能跟着他上山下山的跑吧?山上没危险吗?再下去,他连媳妇都娶不到,成你宁家头一个没人要的了。”

宁父脸上一阵儿红,是被当着儿女的面被老妻骂了一顿的赧然,他们宁家的女人现在个个都不得了了,早前还在村里的时候,个个都是听从相公话的,最泼辣的二媳妇都不敢反驳公爹、男人的话。

现在不一样了,出去府城里长了见识、去了茶坊、泡了汤池,做了买卖后,个个都生了反骨。

他还撇撇了最小的闺女喜春。

就是女儿带的好头。

“爹,你看我做何?”

陈氏顿时要瞪过去,宁父:“没有没有,我是觉得没这可能,你四哥长得好,挖药材也不是甚么不正经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挖药材等于识药材,要行医的哪个不需要识别药材的?

宁二郎还出师把铺子都开到府城去了呢。

宁父一心想改换门庭,但是对几个儿子也不是不关心的,等他们家来,照样还是会如同代代前人长辈一般,问几句,“好不好?”“活计怎么样啦?”之类的。

“我们觉得正经,但别人都不这样觉得,你说怎么办?”陈氏摊手,前头三个都成亲了,连最小的妹子都成亲生子了,宁乔的婚事早就该摆在明面儿上了来,“老四,你自己是怎么打算的?就一直上山采药?”

上山采药还当真是吃青春饭的,老了后爬山都爬不动了,更不提还得背着箩筐、带着干粮,绳子、柴刀等一应了,山林子浓密的,走一路砍一路,累得很,年纪往上走,根本支撑不了这种体力。

宁乔如今已经过了二十,能干多少年,二十年?三十年?

不现实。

宁乔被家里连着催婚,夜里也考虑过这些事儿的,他多是住在乡下,城里人说话客气,知道他没定亲还说要给他介绍,但乡下地界儿,都是宁家族人,宁家的婆子们见他一回就说上一回,“别挑过了,姑娘吗,合适就行,你现在挑花了眼的,觉得到处都由得你选,等你年纪再大些,可就不好寻那些黄花大姑娘了。”

他说没挑,谁信?

宁家条件又不差,县里还有铺子,府城里也有铺子、大宅子,宁乔又长得好,这种条件,按理来说是不缺姑娘定亲的,往常镇上有个开货铺的公子,都能叫人抢着要嫁的,宁家还有出嫁的姑娘这门亲事在,条件在县里也是数得上名号的。

媒人一说,姑娘家对他们家的条件都是很满意的,但是又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怕前头兄弟几个都在宁家铺子上帮忙,宁乔不帮忙,以后这铺子就没他的份啦,所以要把人定在铺子里,等以后嫁过来,也能跟去铺子上帮忙。

这样才不会吃亏。

不然嫁过来,宁乔不在,铺子去不得,这以后分家就要吃亏,损失的都是金银,谁家不算计精明点。

家大业大的,人说亲前就要先惦记着银子了。这才是宁乔不好说亲的由头,宁家要只是一个在镇上县里开铺子家的公子,其实还好说亲些。

“我想种药材。”这是宁乔考虑后的结果。

他就会采药、烘焙药材,且品相都不低,甚至比他二哥在炮制药材上的天份还足一些,要他就这样放弃了去石炭铺子上帮忙,他能去做甚?去端茶倒水?招呼客人?

专门种药材的商人有,但他们那一片还没有,地里种的都是庄稼,早前也没有人会把种庄稼的田地拿来种药材的。

宁家兄弟几个跟陈氏都不知道该不该劝了。

家里有药材铺子,他们也是知道药铺一月光是进货就要花费不少银子,这货物还参差不齐,没有门路的,拿到的药材在品相、炮制上会差许多,药性也要跟着差。

真正好的药材,又经过炮制好后的药材,早就门庭若市,供不应求了。

“挺好的。”反倒是一直没说过话的周秉点了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喜春看看他,也跟着点头:“相公说的是,四哥这个想法是可行的,咱们府城那家药铺每月都要进货,有几样量大的好货,因为地域、水土的关系很不好进,数目不多,且价格昂贵,兄长不如种一片药材来专供我们所缺的药材,另外的药材种来也可供给府城里其他的药铺。”

喜春想了想,把他们宁家的二十亩地算了算,当初她出嫁的时候,家里拨了五亩给她当陪嫁,如今也正好拿来给他种药材。

“要我说,要种药材,不如先去外边瞧瞧别人是怎么种的,如何种的,先把这些给打听清楚,会了,再选择了最适合我们这里气候的来种。”喜春建议他先去外边药材庄子,不拘是做工还是甚,去学个半载的,就跟铺子一样,当掌柜之前还得先跑个堂呢,没有先走就先跑的。

宁乔心里原本只是一个想法,不上山采药那他就种药,还没有想到后边的来,甚至去学习甚的还没有想到这处的,现在听着妹子说了这么多,才觉得自己先前想得太简单了些。

听着不是简单的事,但宁乔却没有生出丁点不喜欢的心。

“其实药材的药效还是要种在山里才能更好的发挥出药性来,我听江叔说种在山上的那些药材比人为精心伺候的药性要好上几分,跟土壤、环境有关系,不如四哥你买个山头吧。”

江郎中如今也是府城宁家药铺的坐镇大夫了,他坐镇铺子上,宁为就能接下单,去那些不好声张的老爷家中替病人诊治。

陈氏好不容易插了话进来。“喜春啊,这不是说你四哥的婚事吗?”

婚事就提了两句,剩下全是种药材。

宁家缺药材吗?他们缺儿媳妇!

喜春点头:“我知道。”她还惊讶,“可是等四哥种好了药材,把这个摊子给支起来,你还怕没有儿媳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当下给陈氏画了张大饼,“什么张家的王家的,现在她们是家里有姑娘不愁嫁,金贵,等你儿子出息了,眼见着有了大庄子,有了药材庄子,就是人家上赶着要跟你结亲了,那时候你就挑,这家的不好咱就不要,换一家就是!这不好?”

陈氏说不出违心的“不好”两个字儿,她犹犹豫豫的,“可是你哥不年轻了,再去外边学,回来这一摊子弄起来,一年到头够他忙活的,到时候又大一岁了,还有,咱们十里八乡都没有谁家种了药材的,去哪儿学?”

他们药铺进的药材都不是州府里的,还要去别的州府学不成?

“江叔叔有路子,咱们拜访拜访,看看他有没有门路,要是没有再想想法子。”

“好、好吧。”陈氏应了下来,还答应不再催着宁乔了。

其实谁都看得出来,喜春这就是给陈氏画大饼,但谁叫陈氏偏生就吃这套呢,别人说的还没用,她亲闺女给她画的饼,自己就欢天喜地钻进去的。

有了昨日亲戚们登门,见陈氏婆媳几个光鲜亮丽的样子,跟她们所以为的蓬头垢面半点不相似。那眼里的羡慕劲儿一出,陈氏对闺女更是说甚信甚。

她还说起了一事儿,“你二舅母说你们外祖母又廋了一大截儿,如今一日只用得下半碗饭汤,大夫登门看过,又少了些日子了,如今是活天天的了。”

外祖母的事儿不是一日两日,大家早已心里就有了准备,但还是心头有些沉闷压着,喜春道:“娘,我给外祖母准备了些补品,回头你给外祖母带过去吧。”

包括整个宁家在内,早些年他们送过去的东西除了有补品外,还有银子,交代了两个舅母买些补品给老人用,胡氏和王氏面上答应得痛快,但那银子没一分花在了上头。

问起老太太,她还维护,说,“好吃好喝着呢,对我也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就连她挣的私房银子也全都给了两家的孙子。

喜春兄妹几个是外孙和外孙女,幼年时逢年过节,假日时也会去外祖母家小住上几日,那时还未分家,之后分家时,外祖还在,说要单独住,等外祖走了,外祖母就跟大儿子,喜春大舅舅去住了。

老太太夫妻两个还在时,给两房儿子家带孙子,家中种的粮食也经常接济,私房钱也给了几个孙子分了,喜春他们过去时,也常跟几位表兄们在外家,小时候她不觉得有何。

等大了,见了辛辛苦苦拉拔大的孙子们已经挣银钱了,出落得人高马大的了,却因为父母跟外祖两个间的不恰,连爷奶家的门都不进了,也从来没见掏几个银钱报答的。

他们还曾经愤愤不平,小时候吃过的饭忘了?没日没夜谁带的忘了?早前要娘的时候怎的不见叫娘带的,现在知道听娘的话了?

结果呢,他们愤愤不平,人不待见归不待见,照样是心疼几个孙子,把后边他们逢年过节送礼的银钱都分了。

出嫁的闺女,送礼送银,四时节气,农忙假日的,照旧也去帮忙,也没分上一分的。外祖母如今都这样了,这些说来也没意思,喜春只尽自己该尽的本分,若是得空就去看看,更多的,也做不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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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第97章

第三日黄昏,喜春两个才带着周星星等人回了府上。

这两日夫妻两个在喜春娘家,尤其是在洗漱上都有些不便,家中人多,洗漱都要排队,都等着烧水、提水,喜春出身乡野,就是一时不习惯也很快就适应了,但周秉自幼就是娇生惯养的,压根就习惯不了。

出门转上一圈儿回来都得换身衣裳的人,这两日在宁家只隔日换一身。

府上早就得了信儿,已经烧好了水,喜春早早就说了,“叫厨房里多烧两桶水。”

到了府上,她从周秉怀里把周星星接了来,推他:“你先去洗洗。”

这回周秉没推辞,但也没抢第一个,第一个还是叫儿子得了,周秉把人抱去里间早就兑好的温水里,把他的小衣裳给脱了,洗了好一会儿才把人给抱出来,他自己一身衣裳,胸前都沾着水。

把人往床上一放,他就转进了里间里,没一会儿就听了水声传来。

喜春身上赶了路,沾着灰尘,她没敢动手抱人,只不近不远的看着人,见他一人在床上玩得好好的,这才招了留下来的巧香问过这几日的情形,府上府外的,还有周嘉几个,“他们兄弟三个没出岔子吧,等下跟那边说一声儿,我们都回来了,叫嘉哥也搬回自己房里住吧。”

巧香一一记下,“覃管事来过一回,得知夫人回了娘家,就走了,玉州寄了封信来,还有黄家作坊送了几个匣子来。”

喜春心头有了底,等周秉洗完,她去里间洗漱完,厨房里备下的饭菜也好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周嘉几个早就吃过了,就他们夫妻两个,便叫厨房直接端来外间里用的,桌上菜色精致,不油不腻的,顿的鸡汤鲜美,喜春喝了两口,就跟周秉盛了一碗,“这味道好像不是马嬷嬷做的了,马嬷嬷的菜好,炖的汤没这。”

微微的热气就在手边儿,周秉半垂的眼睫轻颤一下,微微注视着,提醒喜春:“相公。”

喜春眉头一蹙,好一会儿才明白他这两个字的意思,顿时无奈的勾勾嘴儿。

他意思是叫他相公才肯喝她布的。

周秉从看着汤,一直到注视着人。

好好好,“相公,喝汤好不好?”喜春只得如了他的意。

“好。”周秉满意了,长指就着碗沿一抬,这才拿着勺子轻轻喝起了汤,入了口,他赞叹了句,“确实美味。”

喜春都不知道他这话到底指的是什么。

用过饭,天早就黑尽了,熟悉的丝竹器乐之声隐隐传来,还伴随着虫鸣鸟叫之声,饭后的茶水用了两口,喜春想叫人把府内的账务拿来看看,被周秉阻止了,“天色不早了,早些歇息,待明日起身后再看不迟。”他又说了句,“要是你去写私信再骂骂我,也是好的。”

但看账、看薄册,不行。

周秉对府上的营生平日并不怎的在意,但出口的话却极有分量,执拗得很,说不肯就是不会让的,喜春回回都犟不过他,只得歇了要办正事儿的心思,又解释句,“我骂你做何的,可不能胡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周秉似模似样的,见她没有要去书桌,扶着人往塌边走,“行行行,你没有,该歇了,不然明日该闹不过儿子了。”

“你才闹不过,凭白看轻人。”

房里的声音渐渐隐去,火光照亮的烛火也在些许动静后吹灭了几盏,只余外间一盏烛火朦胧燃着。

次日醒来,喜春看账册,周秉不阻止了,还十分自觉的把儿子抱到一侧,看他作画,美名其曰要培养他的灵气儿。

周星星以后该走的路,他一出生,这对当父母的就讨论过了,没生之前,喜春这个当娘的还给早早规划过,说要让他以后进书院去进学,以后走科举之路,可等人出生,看着自己十月怀胎才生下来的孩子,她又不忍心叫他这样辛苦了。

科举之路,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尤其是他们这等商户人家,要从商户转成官家,更不容易。

周秉在周星星出生前没规划过什么,如今也一如的按照所想,每日只带着他到处走走转转,只叫他认得最纯粹的东西。

她先看了从玉州来的信,信是白氏寄来的,说了上回喜春请她帮忙打听宫廷采买的事儿,信上说了,他们这回的花水在去外边的采买送上去后,宫廷的管事倒是通过了,只再往上的时候,叫管着的主子定的时候,没过,“觉得花水的资历太浅了些。”

这是没定下来的理由。

宫廷采买入宫给各贵人使用的胭脂水粉都是挑的传承悠久的商户人家,在正式定下后还会先查一番,云缎当年入宫前,名气早就定了,却还是过了好几年才进宫,就是如此。

在周家采买的这个花水好是好,就是传承的时间太短了,才短短一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白家确实有关系,才把这消息打听到,第一时间就给写了信来,好叫他们心头有个准备,白氏还在信里安慰她,“就是没过,但已经走了前两轮了,周家的花水也是入了宫的东西了,已经是不一样的了。”

喜春对入宫廷采选的事一直抱着希望,这回事情没成,确实心头不大好受。

过后她问周秉:“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她记得前几日唐举人给他回了信的,喜春当时还当是唐举人那边有甚么消息,问他,他说没有。

这前后几日送到的信,唐举人不可能一丁点口风都不留的。

还有昨夜,他拦着她...

周秉没否认,喜春气呼呼的瞪他一眼,抬手要捏他,被他早一步握住了手腕儿,指尖往下,慢慢十指紧扣,“怕你失望。”

“哦,我现在就不失望了?”

什么歪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他忍忍笑,“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这一个不好,其他的许都是好的呢。”

周秉昨日夜里确实是故意的,不忍心叫她睡不上好觉。

好的就是新研制的花水,薛家那边制成的这几千瓶儿尽数叫覃五带去了关外,果然受到了追捧,几千瓶花水已经尽数售空。

周家铺子的花水,彻底红火了起来。

确实应证了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黄家送来的匣子喜春叫人收进了库房里头,压一压,等着以后再用。

等喜春再接到四哥宁乔的消息,已经是好几日过后了,宁乔借着江郎中的门路,去了临州的药材庄子当小工去了,临走前,还托人给妹子带了信,请她帮着寻摸一个田庄子。

作者有话要说:~

☆、第98章

“老家的山头包不下来,想租田地,家家户户自己家都不够种的,哪里有租出来的。”

只要肯出银子,租也是租得到的,但实在太贵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喜春四哥宁乔已经启程去了临府城,是托的二哥宁为登门托喜春,宁为要去给一户大老爷看病,路过的时候先把消息给他们说了说。

知道是宁家要租赁,是有人松口,但一开口,那价格是别人租赁田地的好几倍,还一副已经给了面子的了,话里话外就是宁家挣了大钱,该他们出大价钱来拉拔乡亲。

府城郊外就不同了,越是临近繁闹的州府,人们对土地是看重,却远没有乡野那般看重,没有田地,还可以在府城谋一份差事,挣银钱填饱肚子,一年到头还有余的,城郊的庄子也多,只有缺人干活的份,郊外的庄户人家只留些田地够一家嚼用,四时农忙忙一下,余下都租赁出去,再入城找事干。

编篓子、做头花,搓绳子,作坊、庄子,压根就不用在田地上死磕的。

宁家村的田地愿意租的还东一块儿西一块儿的,有些离着村里老远去了,年年都有被偷的事儿,种些普通的瓜果子都要被偷,更不提种药材了,拿这种田地租给宁家,就是白赚的。

“那山头咋不肯的。”喜春听二哥说过了,四哥宁乔去当小工的庄子是临府城的金线莲庄子,也是给宁家药铺供药的药庄,一去就当小工,先负责了解药材的习性,提水,跟在大工后头,要做了二三个月才能去侍弄药材。

田地不肯租还有话说,家家户户要种,山头是属于村里的,又没人买,怎的不肯租出来的。

“村长说富家包了,也要种药材。”问包了多少,村长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这明摆着的事,宁大富家的媳妇前两日来吃喜酒,跟宁家闹了些龌蹉,他们家跟村长家是亲家,摆明了就是要搅浑了宁家包山头的事。

什么也要种药材的,就是想恶心他们。

所以还是那句话,不想看他们发财的还是身边人,一个村的族人,就是不想叫他们出了头的。

喜春气哼哼的:“不租就不租,宁家村路途远,就是种了药材,这一路来的损耗、人力财力都得多多少的,还不如在府城附近找个庄子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回头我看看有没有庄子要租赁、出售的。”

宁为提着药箱:“行,那我去看病去了。”

喜春伸伸手:“二哥,你等等。”

宁为回头:“咋了,还有事儿?”

喜春点点头,悄悄在他二哥耳边说了几句,宁为眼里有些惊讶,想了想说道,“那我先去给这个早就定好的大老爷先看过了再来,人前几日就定好的,只是家中有酒席,就拖了几日。”

喜春应道:“那行,二哥你先去忙吧,我们这里不急的。”

喜春回头叫了闵管家来,问起了庄子的事,宁家在城外也是有一个庄子的,庄子上钟的蔬菜瓜果,周家平日里的嚼用吃喝都是庄子上送来的,更多的还是在城里的大小铺子,喜春就没想过买田地的事儿,对庄子、田地的事压根就不清楚。

闵管家对这些很清楚,听喜春一问,想也不想就回道:“临近府城四周的庄子都是各家数得上名号的,再远些的,就是有钱的人买的,圈做庄子,最外边好的次的都有,买卖的也更多。”

小小一个府城郊外,良田土地都是有区域划分的。

最靠近府城的田地最好,稍远的挨着村落的次之,离府城最远的最差。这个品级划分是按照离府城的距离来评的,并不是按田地的好坏来划分。

周府平日,内院的事由甄婆子负责,外院的事,包括与庄子上的对接都是管家在打理,喜春就请他帮忙问问城郊有那些庄子要租赁、出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最好要大一些的,远一些也没关系。”又不用走路,坐马车的事儿,能有多远的。

喜春又从账上划了银子,派人去黄家送了银子,把黄家作坊的匣子钱给结了。

甄婆子那边叫了个小丫头来问晌午的饭菜,喜春想也没想:“炖个汤,放些降躁的药材进去,再做几个时新的蔬菜就行,清淡些。”

晌午过了,夜里的饭菜就不是这样了,有周嘉兄弟是进了学的,动了脑子的,一日下来,光喝汤,吃蔬菜不行,还得添几个大菜,多放些油水。

一家人用晚食,几个大菜对着几个孩子,喜春两个对着几盘青菜,一副清汤寡水的,周嘉吃了几口,见兄嫂碰都不碰几个大菜,突然想到了别的,“大哥,嫂子,咱们家是不是马上要没钱了?也住不上这样的大房子了?”

吃到嘴里的肉也就不香了。

周秉看他一眼,又继续喝着喜春给他盛的汤,倒是喜春被他有一出没一出弄得一愣:“此话何意啊?”

周嘉就指着他们面前的青菜:“以前咱们家好多大菜,可是现在只有我们面前有,你们只吃青菜了。”

周嘉他们书院班上有个同窗,早前也是衣食无忧的富家子,被养得白白胖胖的,家里是养鸡大户,养的走地鸡漫山遍野都是,可是去岁的鸡瘟叫他们的走地鸡都赔光了,家里只等吃喝的败家子还多,到今年家业就败光了,就在前些日子从大房子里搬了出来,换上了粗布麻衣,家中的孩子也从书院里退学了。

“良辉他们家就是这样,最开始一桌子好菜,到只有几个孩子能吃上好菜,到最后,”他学着同窗那副忧郁的模样,半抬着头,说了句感人肺腑的话,“能吃上一个蛋,也是“大户人家”了。”

商人行商做买卖,不管任何行当,有输就有赢,商人家的孩子们打小就能见到身边是有同窗家里落败,同窗退学,这在书院里其实并不稀奇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们也更能接受。

尤其是根基浅薄的商户,一两场打击就能一朝回到从前。

吃上一个蛋,就是大户人家了,可见已经落败到何种境地了。

周嘉回味着嘴里的肉的滋味,跟两个弟弟弟弟说:“快吃吧,以后我们可能吃不到了,以后你们去上学,哥哥去挣钱养你们进学。”

同窗的事给了一个周嘉一个蒙头一棒,他从来不知道进了学还能退学的,相比其他进学几年的孩子,已经看过了好几回,早就接受过的,周嘉去岁才进学,这是头一回看到这样的情形,况且退学的同窗交情虽比不得伴读蒋翰的感情,也是玩得到一处的。

白胖胖的同窗是个很容易满足的人,别人都不喜欢谈论出身和家里的发家,只有他毫不避讳的说自己家是养鸡大户,还曾经把带来的烧鸡给他们分享过,是个极好的人。

但现在,他吃不起鸡蛋了。

不过很快,他们可能就要惺惺相惜了,成为患难与共的兄弟了。

周嘉同窗这事儿,发生的时间正是喜春两个去宁家吃酒的那几日,回来后一个带儿子,一个处理铺子的事,还没问过他在书院的事。

喜春哭笑不得的,心里也为他那位同窗遗憾,“你瞎说甚么呢,咱们家好好的,这几个大菜是叫厨房给你们补身子的。”

周嘉还有两分怀疑:“当真不是骗我吗?良辉在书院读书,刚开始他爹娘都是这样骗他的,到缴不上书院的费用了,才不得不退学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延津书院的进学费是一年一回,进学的时候缴费,到次年同月缴费,一载三十五俩,若是要在书院里吃午食儿,一月加五两银子,若是想要在书院里午时后小憩会,书院也有小房间供学子们休息,这一间休息的房间一月也是五两。

更不提书院里的学子们还有甚同窗一起去书肆、买零嘴儿等,一月里便是甚么都不做,便要十来两银子,一年花在书院上头也要百来两,是以能在书院里出入的学子家家都是家中小有家业的。

便宜的书院也有,但不叫书院,称私塾,是外边的举人、秀才们私开的,一年进学也要好几俩,但家里可以送饭送菜,只需要添置笔墨纸砚的费用即可。

周嘉的同窗家道败落,一个字恨不得掰成两半,退学后就转去了私塾,到底做了多年的生意买卖,一时不趁手,过后还是能寻到东西勉强支撑下来,现在这世道也好,只要肯干,那就肯定是饿不着的。

“骗你做何,你全身上下哪点值得骗你了。”喜春指周秉:“不信你问问你大哥?”

周秉这几日脸色不大好,孩子们也是十分有眼色的,都不敢往他身边凑,周嘉只看了大哥一眼就收回了目光,似乎是长长的吁了口气,“那就好。”

他就跟几个弟弟们大口吃起来,还不忘了给嫂子和兄长添菜。

喜春吃了,周秉没动。

这头用完了饭食儿,下人引着宁为进来了,他手里还提着药箱,脸上还带着倦意,喜春迎了上去:“二哥,是不是遇上难处了?这位老爷莫非伤得极重不成?”她还没看过二哥这副模样。

又叫人上了茶水来,“没用饭吧,我叫人做几道菜来。”

宁为拒绝了:“不用,随便做点甚饱腹就行,别去麻烦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喜春看他模样,只得叫人去下了面食儿来,又端了汤,周嘉兄弟几个早就送回引芳院去了,宁为草草说了几句:“确实很棘手,明日我准备请师傅亲自登门去看看。”

这一个客人老爷的隐疾说来不是头一回遇上,跟他第一个遇上,并借此出师的客人的症状很像,叫沈凌,但这一个客人跟沈凌的隐疾又有些不同,或者说,更严重些,两症并发,他得回去好生研讨研讨。

厨房送来的汤、面很快就好了,宁为大口吃过,等喝过了茶水,拍了拍自己的药箱,取出常用的脉枕放在桌上,指指周秉:“妹夫,来吧,我先给你把把脉。”

喜春早早就把丫头下人都使唤出去了,连儿子都叫奶娘几个看着,这会儿推了推周秉,见他没反应,抬手把他手放在脉枕上,“二哥你好生给他看看到底怎么回事,他已经好几日不舒服了。”

周秉好面儿,身子不舒服,就是不肯请大夫看看。

这情况是从去她娘家后回来就开始的。

“具体什么症状?”宁为抬手放上去,一边诊脉,一边问,与平常问病人一般,并没有因为这是妹子妹夫有所不同。

喜春看一眼周秉,周秉抿着嘴,吐出几个字:“我没事。”

他还没事?喜春抬手就在他腰上一掐,触及到他身上,她又停了手,想到了甚么,施施然起了身,“我去看看星星,你们自己说。”

大堂嫂江氏说过,男人啊,好面儿。

从喜春娘家回来后,周秉就一直水土不服,整个人脸色都白了一圈儿,他又不肯请大夫,说过几日就好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喜春迫于无奈,只得见二哥来后,请二哥为他看一看。

喜春当真去看儿子去了,周星星手头有玩具,爹娘不在身边的时候能玩上一会儿,这孩子七个月多了,长得虎头虎脑的,可以坐着了,平日就玩着源源不断送来的玩具,挑的是花花绿绿的颜色,有这些玩具在,他一个人就可以玩上好一会儿,直到玩累了,就把玩具扔一边,要爹娘了。

喜春还记得他刚出生的时候,小小的一团裹在襁褓里,如今才不过隔上几月,他就眼见的长大了,从还不甚明朗的五官长成了奶团子。

周星星最喜欢的是一个摇铃,就挂在他小床的床顶,他见过身边的婆子们扯着头子摇动摇铃,到了要玩的时候就不喜欢别人碰了,他要自己碰,胖乎乎的手就扯着摇绳一扯一扯,听着摇铃发出声儿,就一阵咿咿呀呀的,见一回就咿呀一回,活脱脱没见过世面的模样,还是见一回就惊讶一回那等。

他玩得高兴,都没注意到爹娘没在的。这会儿喜春回来,守着小主子的几个婆子丫头就松了口气。他们就怕主子一直没来,待会儿小主子要爹娘的时候他们哄不住。

周星星的奶娘姓孙,孙氏靠得近,一直在前头候着,这会儿见女主子回来了,她眼里带着几分迟疑,顿了顿,还是靠了过来,讪讪的请辞:“夫人,我再干两月就不来了。”

孙氏是城里人,家就在府城里头,她不是府上的家生子,只是周家请来奶小公子的,当初进府的时候是签了契书的,先做满一年,要是她还想留下,就留在小公子跟前儿当个婆子,一月也照样给她月钱。

喜春看看人:“不来啦?”

孙氏又点点头,挤出笑来:“家里孩子大了,离不得人,我得回去照看着。”

这话是假的,托词,孙氏不想在周家干了,又怕叫人记恨上,早就在肚子里给打好了草稿了,她孩子比周星星大半岁,家里有爷奶看着,孙氏又三五不时的回去看,不缺人看顾。

孙氏原本进府也是想寻一个长久的路子,跟主家打好关系,谁知道周家规矩多,除了叫她喂奶的时候,其他时候孩子又不叫她接触的,长久下来,孙氏心里就有谱儿了,知道这是主家不乐意孩子跟奶娘关系走太近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她留下可就没意思了,孙氏回去跟家里人也合计过了,觉得依仗着小公子这条路不行了,孙氏还不如去作坊干活呢,那薛家作坊都招了两回人了,人家干活的娘子虽没有一月三俩的月钱,但挣外钱啊,是家里两个老的说的,“就他们大姑家那小女儿,就在薛家做工,人一月可以挣二十两呢!”

二十两银子!孙氏一想到这么多银子,心里就火辣辣的,两个老的也悄悄透露过,这挣钱的法子不光明,是偷拿了主家的花水出来,高价卖给那些有需要的大户小姐们,大户小姐们有钱,可舍得出了,拿一瓶儿就能白挣十几两。

如今有消息有门路的,谁不想进薛家的作坊做工的?孙氏婆家的关系,就是这个大姑家的小女儿,人嫁的是薛家下头的小管事。

在周家一月才三两银子呢,但一出去,进了薛家作坊,就是一月挣二十两,周家从上到下的还严防死守的,生怕她带坏了小主子似的,大小丫头又木讷,都不会跟她一起吹牛,怪没意思的,有了保底的薛家作坊的活计,谁还看得上这份活计啊。

喜春只想了想,就同意了:“行,还有两月就一年了是吧,正好我们家星星也该断奶了,到时候你就家去吧。”

她也不留,喜春已经算过了,星星身边的婆子有巧娘在,也是当过娘有经验的,看着比孙氏还靠谱些,孙氏走了再提拔两个丫头在身边,也就齐备了。

丫头那边也给禀报了,说宁二爷和爷出来了,宁二爷准备走了。

喜春叫房里的把人先看着,亲自送了宁为出门儿,周秉随她一起,喜春倒是有心问问这病严不严重,周秉在,又没好问出口。

宁为走前,倒是认真跟妹夫交代:“讳疾忌医不好,开的方子每日都要熬药给喝了,小病若是不治,就容易拖成了大病,到时候就来不及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就像他前头接手的那位老爷一样。

他施施然走了,回头喜春就问周秉:“方子呢?我叫人去抓药。”

大夫写的方子旁人都是看不懂的。

周秉指了指房里。

喜春就把二哥开的药方找了来,药方上龙飞凤舞的,与普通字迹全然不同,说是字又不是字,弯弯扭扭的,三两个勾就形成了一个大夫们特殊的字体来。

喜春认不全,但宁为跟着江郎中学医甚久,一个院子里长大的兄妹,喜春总是要比全然不懂的人了解几分,她一路看下去,认出了其中两个字。

“痔疮。”

她轻轻吐出两个字。

一旁,周秉不敢置信在她身上看过,又看了她手上的药方,眼里都是“你怎么可能看懂”的震惊。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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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喜春点头应下了孙氏的请辞,但关于儿子的口粮一时还没个定论。

按他们娘养他们那般,断了奶,就喝米糊糊,喝粥水,照样把他们兄妹几个给养大了,但轮到儿子身上来了,喜春就舍不得了。

她还趁着出去铺子上,忙完了正事后特意绕路去了一趟回春堂,问了老大夫,“等满周岁了,还有甚忌讳的?可还有甚适合给孩子的吃食?”

老大夫说了些,跟甄婆子和巧娘说的没甚差别,只是在吃食上,大夫除了说了些肉羹汤外,还可以喝奶,“牛乳、羊乳都可。”

有古话,酪,泽也,乳汁所制,使人肥泽也。

前朝乳酪昂贵,非达官贵人鲜能饮用,到了大晋,起初也非普通百姓能饮用得起,“从去岁起,从盛京就传开了,夫人不如也挑了纯黄色的牛来好生养着,等小公子岁足后喝牛乳,应不比奶娘差。”

从大夫这里出门,喜春心头有底了,她走前,大夫还问过她,要不要回春堂特制的药膏。

回春堂药膏多,有给小孩儿用的,有给大人用的,内外都有,喜春前两日从回春堂拿的就是回春堂的外药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想起昨日二哥给周秉重新说的话,半吊子水害死人。

说的不是她,是上回宁为接下的那位老爷的病症,宁为请了江郎中一起登门去看,最后才找到了病因儿,“就因为见别人说药方上说的有甚病症,不去铺子里拿药来熬,偏弄甚偏方,不对症的,最后小病给拖成了大病了。”

什么病,是哪位老爷,这些他不说,喜春也懂规矩,不问。

但说的这段话却惊着了她,喜春连给从回春堂里买来的药膏,没敢拿出来。

“妹夫这就是一时水土不服,前些日子天气儿正热着,上了火气,没吃好,等汤药喝了后,你再捡两副药给他补补就行了。”

“嗳。”

周秉一直觉得这两日夫人对他的态度太好了些,不像平日里的随意,而是带着一股子讨好似的,渴了雷了,有人给端茶倒水,还给他捏肩。

一日两日也就罢了,等第三日了,周秉握住她正要替他捏肩的手,把人带到身边落坐,在心里转了转话,才问出口:“这几日可是发生了何事不成?”

喜春抽抽手,没挣出来,讪讪的:“没有事儿啊。”

周秉那双黑沉的眼就直直的看着人,他眼眸仿佛有一种看透人心的力量似的,喜春心里就溃不成军了,很端正的认错:“我差点做错事啦。”

周秉松开手,喜春看过去,却见他不知何时拿了一瓶儿药膏在手上,正是喜春从回春堂里拿的那个,“你说的是这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嗳,你哪儿看到的。”喜春拿回来还没给任何人说呢,东西都是放柜子底下压着的,还没声张,先遇上了二哥说的那一摊话。

“半吊子害死人”这话,喜春都听懵了的,心里还带着些后怕,她本来是打算在次日好生先讲讲理,再把人家药铺上的“坐镇”名方药膏拿出来的,宁为的话直接打消了她的主意,再没有半点别的想法了。

至于这瓶儿药膏,她打算过些日子带出去给扔了的。

周秉挑了挑眉:“这就该谢谢咱们好儿子了。”

周星星把一个摇铃给扯了下来,那摇铃本来是挂在床顶,婆子们挂的时候没打死结,想着他小娃没甚力气,结果周星星有力气,把摇铃扯了下来,砸在小床上,又滚了个圈儿,滚下地,滚到床底下去了。

婆子丫头都要准备去找摇铃,但周星星不,他就要摇铃,东西没了,总不能给他变一个出来,但周秉想起了当时买这些东西的时候,都是双份的挑,买的时候就考虑到孩子玩玩具的破坏性,不止他们,就是人家送来的礼,亲戚们送来的礼,玩具都是双份的送。

还有一只摇铃就在柜子里,周秉当时一手抱着瘪嘴要哭的儿子,一手去柜子里亲自找摇铃,最后摇铃找到了,药膏也找到了。

他从来没买过这东西,房里也没有下人会随意在主子们的柜子里塞东西,是谁放的,都不需细想的。

喜春抿抿嘴儿,还有被揭穿后的羞意,她一把伸过去,想把东西给抢了来,周秉动作比他更快,一下就把药膏给放到了一侧。

喜春着急:“不是,你还留着做何的,我叫人去把它给扔了。”

她要扔,周秉反倒劝她了:“回春堂的药膏都是极有用的,滋养的药膏,缓解疼痛的外药膏,做何扔了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可是喜春一开始的目的不是拿来做别的用途的...

回头喜春抱着儿子在院子里散步,对着他的高兴,喜春这个当娘的就叹了一声儿,“娘放在柜子里都能叫你折腾出来,你可真是坑你亲娘嗳。”

周星星就在她脸上亲了一脸的口水。

闵管家帮着寻庄子的事儿进展不大,府城金贵,周边的土地也金贵,有名号的人家哪里会出庄子的,多是留着自己用的,再往后,如今出手的人少,大暑都快过了,眼看着再等些日子就要入秋了,要租赁田地的早就租好了,他们现在找庄子,就是没敢上时节。

“没事,寻庄子的事儿不急,慢慢看着就是,有合适的就租下来。”喜春平日跟闵管家这等外管家接触少,见他脸上愧疚,一副没办好差的模样,夸了夸,“巧娘是个能干的,到了小公子身边没几日,就把小公子身边打理得干干净净的,你们家娶了个好媳妇呢。”

闵管家这才高兴了,回头还压着自己老婆子的性子,“人巧娘是夫人亲口夸了的,你没事可不兴再骂人了,别伤了咱儿子的心。”

巧娘在闵家的地位骤然拔高,一下就仅次于闵管家了,是夫人跟前儿的“红人”了。

等闵家的亲朋们跟闵家聚在一处时,几个婆子都说着家中儿媳妇的坏话,只有闵婆子不吭声,人家就问:“你家那个疤子儿媳妇呢,咋没看见?咋不叫她来伺候的,咱们可是七大姑八大姨的,她小辈儿该伺候的。”

“胡咧咧甚么呢,我儿媳妇忙着呢,哪有功夫伺候你们的。”闵婆子打断她们,儿媳妇是上了女主子眼里的人,再不是早前的“闲人”了。

大暑一过,天气一日一个变化,很快就到秋季了,日头还照着,却没夏日那样晒人了,周嘉兄弟几个又到了放农假的时候。

先去带了知府府上的兰成、阿娇,在府城里疯跑了好几日,把攒下的银钱给花得只剩了一层底后,不出门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给小侄儿弹琴,给育养院的孩子们教认字,还拧着跟着周秉去了一回城外的汤池庄子。

汤池庄子一入了夏,红火的买卖就冷了下来,隔三差五才有几个人去,守着汤池铺子的是沈凌跟陈玉,他两个一人去几日,换另一个回城。

过了入夏这两月,又急哄哄的叫周秉去管。

三个人就约定好了,每隔几日就换一人去,这样谁都亏不着。

周嘉回来跟喜春说,“还是我们的汤池跑着舒服,等过些日子,我还跟着大哥去。”

说得跟他去过多少汤池庄子似的。

他还振振有词:“庄大林当初说他们家要开汤池庄子啊,我虽然没泡到,但是,我觉得肯定是我们的汤池庄子最好啦。”

他一脸骄傲,觉得自家的就好,谁都比不过。

周嘉去还带着自己的伴读蒋翰,约了兰成和阿娇,蹭了回不要钱的汤池,两个小的太小,想去被喜春给扣了下来。

她去这一回,也叫喜春心头惦念上了,汤池庄子都开张快两载了,她就只去过一回,那一回叫喜春觉得确实舒服,整个人都给轻松了起来,想着回头可以跟大堂嫂说好,约了黄夫人几个,一块儿再去泡泡。

她得把没泡的次数给找回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宁乔走后两月,给喜春写了封信来。

先问过了妹子的近况,大外甥的近况,说过了他在金线莲药庄上的情况,宁乔在庄子上学到了许多事,他肯学,还认认真真奉了礼去,人家知道他是来学的,也没保留给他说了种药材该注意的事。

又问了句,庄子的事情进展,最后的意思,是宁乔想跟二哥宁为开铺子一般,找妹子喜春一起入伙。

种药材要规模大,小打小闹的,种的年生长了,连本都挣不回来,得有年生长的好药,和量大的普通药材。

规模大了,小庄不行,大了宁乔负担不起,更不提那些药苗子、人工耗费的时间和精力,先不能说挣银子,得有先亏银子的念头,亏几年的念头。

敢种药材的,都是家底丰厚的大老爷们。

喜春没有一口应下,她先跟周秉商议了一番,问过了他的意见的。

周秉照旧是那句,“咱们家你做主。”

他也没当甩手掌柜,次日就寻了医书看了起来,是朝二舅子借的,又跟药材铺子上往来的药庄东家们先联络了一番,回头又一一给喜春讲。

喜春给四哥宁乔回了信儿,应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但是庄子不好找,一直到入了冬后,周星星都快满周岁了,还是没寻摸到,最外的区域倒是有成片的,但要圈起来做个庄子要耗费不少的劲儿,喜春先有意成形的庄子,若是没有,开春后她就买下府城最外边的田地来。

最后能成,没料到还是靠周嘉给牵的线。

周嘉知道嫂子在愁买庄子的事,一日下了学,背着个小手,学着大哥周秉往日的模样,正经着小脸儿,一副做买卖的派头,“我这里倒是有个庄子,不知道嫂子要不要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

周嘉:我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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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周星星是去岁开春前出生的,再有几日就是他周岁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七月大暑过后,等秋收一忙过,天色骤然就冷了下来,没怎的觉得,就从徐徐的春风,到了凛冽的冬日。

单薄贴身的纱衣尽数换了下来,针线房从八月立秋后就开始赶制家中几位主子的冬衣,,赶在立冬前,每位主子都各缝制了四五套。

这两月家里也办了好几桩事的。

孙氏已经打好了包袱,只等过几日就要走了,巧娘早两月就接替了他的位置,喜春在闵管家面前夸人的话出自真心的夸,八九月孙氏有了辞意,喜春让她接触孩子的时间就更少了,把巧娘提了上来,她早走晚走都没影响的了。

没剩几日,喜春也不留人,叫账房给她结了银钱,孙氏就带着自己的小包袱从后门走了,门一关,双方契书就作废了。

其后就是他们庄子上养奶牛的事儿,这事儿是周秉亲自去跑的,问过养牛羊的老把式,去人家庄子上给买了两头来,放在庄上差了人专人伺候着,要入口的东西,要养得精细,草料、清洁,跟之前的放养可不同,饲养的奶牛光是一身皮毛每日就要定点的清理几回的,草料是挑的嫩嫩的青草,水是山中的泉水。

挑来的牛一大一小,大的已经产奶了,小的还要在养一年半载的,送去了庄子上,要先按照这套流程来先养上几月,才能把奶送到府上去。

周嘉提的那个庄子正是那位已经退学的同窗,姓孔的同窗家中的庄子。

孔家要卖庄子,卖那个养走地鸡的庄子。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周嘉讲义气,人庄同窗虽说是从延津书院退学转去了私塾进学,但他又不是那等看不上去私塾读书的,在哪里进学都没差别,他还很大方,同窗都吃不上鸡蛋了,自己掏钱给同窗每日补贴两个鸡蛋,叫同窗重新过上“大户人家”的生活。

为了这几个鸡蛋,同窗对他感动得无以加复,旬休的时候还学着话本子跑去城郊,对着黄天厚土结拜了起来。

以后的称呼就成了“大哥”、“二哥”。

养鸡庄子要卖,孔良辉头一个就给周嘉透漏了口风,还把家里捂着的消息给说了,周嘉回来后给她转述的,“大夫看过了,发了鸡瘟,已经整治下来了,庄子山头全洒了药,隔几日洒一回,已经洒了好久了。”

洒了没用,地是没问题了,但是喂不了鸡了,好些大夫都看过了,人说了,地可以种别的,但不能养鸡,怕养了又把早前的鸡瘟给惹出来,再等个七八年就没问题了。

孔家是远近闻名的养鸡大户,就是靠着养鸡这一手本事起家的,如今这庄子养不了鸡,要空上七八年,还不是一两个大夫这样说,孔家想靠着庄子重新养鸡发家的愿望落空了,以他们如今的家境,是等不了七八年了。

孔家几个儿子一商量,干脆散伙分家,各家管各家,再把庄子给卖了,一家还能分点银钱,不拘做甚小本买卖都有本钱儿。

喜春是要租庄子来种药材,买庄子也可以,她那庄子不养活物,倒是不怕,孔家的庄子就在城郊出去没多久,马车也不过三刻,周嘉通风报信后儿,喜春就联系上了孔家,回头还给周嘉包了几两银子,说是他的辛苦费,“跟你兄弟去多买几个鸡蛋吧。”

随口一句话就挣了银子,周嘉脑子就转开了,给他落难的兄弟买了一半银子的鸡蛋,叫他提回去慢慢吃,就开始在他身上套话了,套了回来就来嫂子喜春这儿换银子。

甚么“有三家人也看上了孔家的庄子呐”,“这些人带话压了多少银子”啊,叫喜春心里就有底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跟孔家商议买下孔家庄子的事从立冬后就开始谈,谈了月余,赶在大雪之前,又见了回面儿。

喜春两个亲自过去的,大早走,冬日的天儿便是一大早了也是灰蒙蒙的,风一吹在脸上就生疼,房里半开着窗,角落架着几个暖炉。

入冬后,喜春两个都不抱周星星出门了,每日只抱着人在房中走,在床前看看外边的腊梅,多是看他耍着玩具。

喜春出门带了帷帽,身上裹着披风,她一身嫩黄的披风,身边周秉是一件墨色的斗篷,扶着人,踩在木质的回廊下,一出了回廊,撑开伞,把人遮如伞下,挡着绵绵细雨。

几个丫头婆子端着热水擦柱子,嘴里还哈着白气儿,见主子跟夫人上了马车,风打过的脸颊嘶了声儿,小声说道,“都说富贵人家清闲,衣来伸手的,你们看看咱们家爷跟夫人,这个天儿还要出去谈买卖,这富贵可不是这么好当的呢。”

“那可不,谁闲着能躺出个富贵来的?”

远远见严谨的甄婆子出现,几个人推了推,“快别说了,甄嬷嬷来了,快干活吧。”

要给岁节前忙活,把府上上上下下给清理洒扫。

府上的丫头婆子,要说甚么时候最忙,也就是府上办宴和四时节气的时候了。

甄婆子施施然穿过回廊,又从丫头婆子身边走过,四处打量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喜春一上了马车就拿了个汤婆子抱着,微微的热气儿从手心处蔓延开,叫她忍不住喟叹开了,把手中的汤婆子分给了两手空空的周秉,仰着雪白的小脸儿朝他笑:“给你也暖暖。”

周秉低头看了眼裹着牡丹纹绣的汤婆子,下边还坠子给毛团,全然一副女子用的模样,有心想拒绝,“我不冷。”

“还不冷?”喜春在他手上摸了摸,比她手的温度还凉上不少,证据就握在手头的,还想狡辩,“你自己捂捂,都凉成这样了还叫不冷呐?”

“你抱着,等捂热了再给我。”

喜春又不是委屈的人,叫后头的巧香又递了个来,外观花纹一模一样,甚至连大小都一模一样的汤婆子,她搂在手里,还跟他说,“你看这底下的毛团里,其实还有个铃铛的,走动的时候这坠子一晃,下边的铃铛也就跟着响动。”

她抱着摇晃几下,果然叮叮咚咚的铃铛声想起,她还用手肘推了推周秉:“你那个也有,你也试试。”

周秉不应,脸上明显的写着不愿。

“嗳你试试,摇铃铛还真挺好玩的,咱们儿子这么喜欢摇铃铛,你这个当爹的定也喜欢,你试试。”周秉还是不应,喜春看着他,把手中的汤婆子放到一旁,伸手过去,拿自己的小掌包裹住他的大掌,漾开笑,“就这样,左右摇一摇,你看,是不是铃铛响了。”

“叮铃”

“叮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稍显冷清的空气中,清脆的铃声添了几分鲜活,周秉心头略略无奈,甚么叫他也定然是喜欢的,分明是她喜欢才是。

儿子这些贪欢爱耍的性子分明与这个当母亲的一般无二。

又是几道铃声响起,喜春抬了抬眼,顿时放开手,周秉无意识的,手晃动了几下,他顿时意识到,很快垂下眼,抱着汤婆子不吭声儿了。

喜春抱起了自己的汤婆子,一路上嘴角就忍不住笑。

孔家已经有人在庄子门口等着了,孔家兄弟们自打散伙分家的事情说定后,就巴不得早些把几个庄子给卖了分钱。

除了这个养鸡的庄子外,在过去一时半刻的,孔家还有个庄子,也要卖。

分家牵扯到利益,孔家兄弟们心头就有不少小心思了,想早些出手,又想卖个好价钱,多分几个子儿,算上周家,已经请了四五波人来看过了。

岁节前,这庄子一定要卖出去,等岁节过了,吃过了团圆饭,大家就一拍两散。

这四五波人都是从兄弟几个口中听到风声后赶来的,怕其他人偷偷得了银子贱卖了庄子,损害了其他人的利益,只要有人来,必定是兄弟几个一起来的。

周家又不一样,周家不是从兄弟几个口中漏出去的,而是从二房,他们的侄儿口中漏出去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孔家的长辈儿都没几个厉害的,小辈儿就更不行了,大都被送去了书院读书认字,更没这脑子暗地里干这联合外人,给他们下绊子的。

兄弟几个各有心思,随着马蹄声近了,心头的心思都没了,孔老大带着两个弟弟亲自迎了上去,“周东家、周夫人。”

“我们庄子能接你们这两位贵人,那可真是蓬荜生辉了!”

孔老大这个“蓬荜生辉”的词还是昨日夜里跟家中在私塾进学的儿子学的。

就他们这小破庄子,早前来过的几波人就不说了,只是有几个钱的人家,但今日来的这两位就不同了,知府大人的亲堂弟,他们秦州府最有钱的人家,这两载不时就有周家的大买卖传来,如雷贯耳啊。

都没想过,周家还看上他们这个小破庄子了。

孔家二房不甘落后:“昨夜里就听我们家良辉说了呢。”

“夫人要买庄子来种药材,我们庄子正合适,把土一翻,陈年的肥料尽数给埋下去了,别说药材,就是庄稼长得也好的。”孔二抬了抬手,在兄弟几个的谴责下,“两位里边请,咱们去看看。”

上回见过一回,只谈了谈,问询了价目、庄子大小等大概情况。

孔大孔三压根不知道周家要买庄子来是做何的,现在被孔二一点出来,两个人脸色都不好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怀疑孔老二是不是悄悄背着他们跟周家接触过了。

养鸡的庄子再大,位置再偏僻,长年累月的,那味道也说不得好,远远就能闻到一股臭味儿,这还是如今养鸡庄子不养鸡了,又洒下大量的药粉给盖下去的,要是在天热的时候,那气味怕是更难受。

周秉扶着人:“我上去就行,你留在马车上吧。”

“都到了,我也去吧。”喜春听周嘉说过,他兄弟说了,为了要卖庄子,孔家大大小小早就过来把庄子上下打量干净了。

孔二如今也是这样说,“上头我们兄弟们打量得很干净,这庄子以后不养鸡,改做其他的,用不了一年半载就没味儿。”他们常年闻,倒是习惯了。

孔大孔三也跟了来,点头应道:“是是是,上边绝对找不出甚脏的臭的。”

喜春扯了扯周秉的衣角。

他默了默,只得随了她,“走吧。”

走了没几步就是庄子里头,过了门栏是一大片空地和连绵起伏的小山丘,大的也有,在庄子最里边,高高的山峰耸立着。

孔家养的鸡是真好,不然也发不了家,孔大指着那些连绵起伏的山丘,语带骄傲:“我们老孔家的跑山鸡就是整日在山头上放的,每日在山上山下的跑,跑出来的鸡肉结实,味道鲜美,早前说起鸡,府城谁不知道我们孔家养鸡那是一绝,是有秘方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家的秘方早就被用几个鸡蛋给套出来了,都没叫阻止就说光了,就是在吃食上下功夫,让鸡满地的撒欢,满地的跑。

真正说起来,其实也称不上甚秘方,养鸡多年的人自动摸出来的一套法子,只要养得好,注意打扫卫生,这鸡活的就多。

庄子上确实跟孔家兄弟说的一般,里边除了味道不好闻,脚下倒是干干净净的,常年有鸡在地面儿上跑,庄子上的土地比别处都要更紧实些。

“周东家,周夫人,我们都是做买卖的,不骗人,你看看,这庄子大,山头多,还背靠着大山,正适合你们种药材,便是不种药材,继续养鸡都是没问题的。”孔二道。

刚说了不骗人,眨眼就骗人了。

果然是做买卖的,真一套假一套,真真假假的,一个不注意就要上当的,跟他儿子相比,可是奸猾的了。

周秉目光沉沉:“价格。”

他话少,又添了句,“外加你们在最外城的庄子。”

“那、那个也要?”孔二颤着音。

“嗯,合适就要。”周秉轻轻颔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商人行商,不免要夸大几分,周秉对此心知肚明,也并不意外。真正说不得半句大话的,在这行是做不长久的。

孔家兄弟顿时高兴了,还问:“要不要去看看那个庄子的?”

孔家那处庄子也挺大,里边还种着青菜粮食,更多的都是被割掉的一茬一茬的青草,一个庄子的鸡,日日吃下去,压根不够的,这外边的庄子种的就是供应给养鸡庄子上的鸡的草料,养鸡庄子停了过后,这里也就空下来了,青草已经长到手掌伸了。

这处庄子孔家人没怎么打理,但该圈出来的都圈了,庄子也够大,跟旁边一块一块的田地相比,要是买下来会省不少事儿。

庄子看过了,就该商谈价目了。

喜春也不想讨来讨去的,也直接,“你们说个合理的数目,要是行,我们就买了。”

孔家兄弟对视一眼,孔大按他们早就商议好的价格,比了三个手指。

指三,三千两。

“多少?”喜春微微侧目,目光在孔家三兄弟敦实憨厚的脸色扫过。

着实对不住这张脸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孔二似模似样的:“周夫人,实不相瞒啊,这两个庄子可是我们孔家一点一点积攒下来的,要不是这回家中出了事儿,我们是断然不会卖庄子的。”他顿了顿,“这两庄子好啊,水土好得很,养什么都肥大,鸡鸭鱼样样不在话下。”

又骗人了。

喜春道:“你们家那养鸡庄子怕是好些年养不了活物儿的。”

喜春开口就点明了。

她先前没说,也是看庄子的时候,这些话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他们心头都有数,现在到谈买卖了,还想拿假的来就不行了。

孔家兄弟吓了一跳。

“你们不知道我们周家有药铺吗?我兄长就是大夫。”喜春点的更深了些,她还如实说:“你们那个养鸡庄子如今也只有地肥这一个优点来,味道冲,地面儿硬,还有那些房舍,以前都是养鸡的,这每样都要再收拾一番,算下来要花费的精力可不少。”

三两下就把孔家兄弟神吹了了一路的养鸡庄子给挑出了一半的缺点来。

兄弟几个被揭了短儿,一时都有些说不上话。

“那、那你们出个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两千五。”

喜春砍了五百两下来。

孔大涨着脸,“这有点多吧。”

“还好,你们这庄子要是挨着府城,那肯定就一个养鸡庄子就值几千俩。”喜春笑眯眯的。

孔良辉给周嘉说过,买他们庄子的几波人,开价最高还不到两千,喜春给两千五,是算计过这两个庄子的地形和亩数的,按市场上等田的价目给算的,两个庄子一起还多添了几百两。

小叔子的兄弟都喊上了,她也不能抠得正好给着庄子的本钱。

孔家这里要是谈不下来,他们还有一个去处去看看,闵管家打听来的,有一片几百亩的田地要租赁,价格也合适。

兄弟几个巴巴的朝周秉看了过去,“周东家,你可是我们商户的榜样呢,大家都是行商的,你也知道我们的辛苦,不如,你再给加加?”

大男人在外都是要脸的,孔家兄弟深谙此道,每回只要他们这样说,那些东家总是会看着给添几个银钱,维护在家中当家人的身份。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周秉诧异的看了过去,显然是没料到孔家兄弟竟然眼看说服不了喜春,竟然把主意打到了他头上来,难道他们不知道,周家的东家是个惧夫人的吗?

“你们,不知道我在外的名声?”

孔家兄弟面面相觑,老实巴交的脸上写满了“不知道”,孔二大胆的猜了句:“周东家英明神武,我们岂有不知道的。”

“对对对,可是我们的榜样!”孔大孔三不甘示弱。

周秉英挺的面容锐利,难得柔和下来,勾了勾唇,“不,是惧内。”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是拍马屁,结果成了拍马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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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主子跟夫人回来了,快去端了热水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回府,喜春两个就先回房里洗漱了一番,端着热茶坐在椅上,喜春连着喝了好几口,才吁出了心口的躁气儿。

是跑来跑去,跑上火的,喉头都跑得要上火了的。

冬日已经没课了,府上的许秀才已经家去了,周嘉知道兄嫂去买庄子去了,早早就等着了,见他们回来,就巴巴的过来问了,“大哥,嫂嫂,你们把庄子买了没啊。”

“你急甚,莫非你要去帮忙的?”喜春就回。

“我急。”周嘉急,怕他兄弟家的庄子再卖不出去,就要去吃土了。

他兄弟家都安排好了,等分了庄子上的银子,家里把各家的房给买砖土来一葺,他家准备弄个小食摊子,以后专门卖烧鸡,炖鸡,大盘鸡块儿。

孔家跟鸡打了两辈人的交道了,不养鸡了,做的第一件事儿也是跟鸡有关的,周嘉吃过孔家的烧鸡,味道好着呢。

他兄弟也不用落难成这样了。

见他眼巴巴的,喜春只得点头:“买了买了。”

不止买了孔家的两个庄子,还买下了孔家旁边的大一片田地。

也是巧,孔家兄弟这边本来还没说定呢,在孔家旁边,闵管家打听来的要租赁的东家正好在,还听说了周家要租、买田地的事儿,主动迎了他们去看那一片田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上等田地不少,更多的是中等田地、沙地等,一亩按如今市面上的价格来租赁,上一个租赁的是种的庄稼,种了几年,没挣上几个银子,觉得太辛苦了,契书约定一到,就不续了。

离府城远了,一亩的价格确实不高,喜春也没说租不租的,先问了句,卖不卖。

半盏热茶下去,房里炉里又架子炭火,房里暖洋洋的,周嘉风风火火又走了,喜春又转去了看了周星星,“我去看看儿子去。”

他玩了好一会儿,已经睡着了,身边还躺着周泽周辰两个小叔叔。

没睡在小床上,他那小床已经小了,住不下他了,大的小床还没送来,平日他玩耍就把人放在地毯上。

毛绒绒的地毯厚实,丝毫不比小床差多少。

叔侄几个睡在一处,几个丫头婆子守着,不时给他们摸摸,看看他们冷不冷,巧娘珍惜如今这份活计,更是不敢有丁点闪失的,比丫头要稳重不少,没打几个岔。

喜春对她和颜悦色的:“今日也不早了,你先家去歇一会吧,他们这里有我呢,你待明日再来。”

巧娘到底是管家的儿媳妇,夜里不能居于他们房里,便是守夜都不行,除了身侧的大丫头们,其他的人与他们同房,于名声有碍,周秉虽是主子,却也是男子。

巧娘不是第一回早早被夫人叫家去,也没了头一回的惶恐,福了礼,给女主子秉了几句,“小公子今日晌午喝了一罐乳,等下醒了还得再喝一罐,厨房已经在备上了。”

周星星今日喝了牛乳,还嚎了几句,大半日没见着爹娘,就瘪着嘴儿要哭,在牛乳的引诱下,外加两个小叔叔的贴心安慰,嚎了几句就睡下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早前的奶娘骆氏叫喜春提前放了,周星星实际上不到周岁就断了奶,比他几位小叔叔断奶都早,给换上牛乳时他不吃,等真见到喝不上奶了,再把牛乳递过去,他喝了,也就不惦记奶水了。

“行,我记下了,你也早些回去吧。”

喜春两个一大早出去的,到下晌才回来,光是去庄子上查看,走的那些路,就是累人的事,喜春脱了鞋,也踩在毯子上,在几个小的旁边睡下了。

看过了庄子,定了下来,还当场签了契书,送去了衙门做见证,如今契书都在手里放着了,周秉捏着几张薄薄的红契,正要交给喜春,见他们这叔嫂、母子几个睡得正香,摇摇头,又捏着几张契书,轻轻退了出去。

点了点房里伺候的巧云,“夫人畏冷,把房中的炭火多添一块儿。”

“嗳。”巧云匆匆提了裙摆去加炭。

喜春做了个梦,梦里有一座大山压在她身上,叫她一直喘不过气来,手心眉心都是汗,好不容易睁眼,身上趴着个正在作怪的奶团。

心里的惧意散去,她伸手把儿子抱着坐起身,“周星星,你又坑你娘。”

周星星傻傻朝她笑,他虽说听不懂,但“周星星”这三个字他知道是在叫他的。

九个月的时候,教他一两个简单的手势他就能跟着学了,上个月还会扶着东西蹲下去,要去捡他玩掉的玩具,再过几日他就周岁了,走得还不稳当,也没叫过爹娘。

甄婆子说了,人家这是,“贵人语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行吧,喜春也只当他是甚贵人语词,周星星周岁了还迟迟不肯出声儿,喜春两个是怕他身子有不妥,特意请了好几个大夫登门给他瞧,大夫都说了,他浑身上下都康健,不说话,许是不愿意开口,等他想开口自然就开口了。

喜春那两日差点没吓出个好歹来,听大夫们都这样说了,这才把心彻底放下。

她连最坏的主意都想过的,想着要是真有个哪里不好的,以后她就是儿子的声音,周星星缺甚,她这个当娘的就是他在明处的甚。

周泽和周辰已经醒了一会儿了,见嫂子醒了,也高高兴兴的围着她,一个个的叫她带他们出去玩。

“玩?这天寒地冻的去哪儿玩去?你们俩还小呢,可不能学了你们哥哥整日疯跑的。”喜春在他们小脸上轻轻捏了捏。

年纪都不大,脸颊上还是一坨一坨的。

——“啪”。

周星星不高兴了,眉毛都挑起来了,“娘!”

他霸道呢,不许娘亲近小叔叔们,自己滚着圆润润的身子要朝她怀里挤。

喜春:“星、星星,你刚刚叫我甚么?”

周星星哪里听得懂,两个小叔子做了证:“嫂嫂,小侄儿叫你娘!”周辰还问哥哥,“为什么小侄儿叫娘,我们要叫嫂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还不到分清楚家里辈分关系的时候。

周泽一知半解的,眼里也是一片懵,喜春心头满是欢喜,把挤进怀里的奶团子扶了出来,眼中尽是期待的看着他,“星星,再叫一声,叫娘。”

周星星却说甚都不肯了。

周秉早被他们叔嫂等人的声音吵着了,转了进来,颀长的身姿在她身侧落下,端正的坐在毯子上,跟喜春说,“他还不会呢,你再等他些日子。”

对着他,喜春生了几分得意之情,“哪里还要等的,他方才就喊了,这会儿不肯呢,你等他叫你爹才有得等。”

按甄婆子的话,人家贵人语迟的,三两岁了才叫的也不是没有,那他可有得等了。

“不信你问问泽哥和辰哥儿。”

周泽和周辰又给嫂嫂做了回证,“叫啦,叫的娘!”

周秉目光看着周星星,再三压着心头的欣喜,一如平常的声音,“星星,叫爹。”

厨房里正送了牛乳来,周星星顿时把眼里的疑惑抛却,圆圆的眼欢快的盯着丫头手里的灌奶。

装在小小的陶罐里头,不冷不热的,灌口做成的细细的长条状,手端着罐子轻轻一斜,里边的牛乳就能顺着细细的口子吃进嘴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庄子里送了牛乳来后,府上大大小小的主子们都能吃上,周嘉兄弟几个跟周星星每日是必吃,喜春偶尔吃上一回。

厨房送了三罐牛乳来,不止周星星目不转睛的盯着,周泽两个也巴巴的看着,等罐子放到手里,就吨吨的吃了起来。

得,要等他叫爹娘,还是继续等着吧。

喜春回头问了声儿契书,周秉说了声儿,放仓库里去了。

歇了两日,喜春要邀的大堂嫂江氏和黄夫人先请了她,一块儿去城外泡汤池。

喜春又想起了自己只去了一回汤池庄子的事儿,一口就应下了,她叫人去何府问了声儿,得知何夫人还不曾回府城,本想请她一块儿去的,何夫人不在,喜春三个就定下了日子,头日说,次日就去。

周秉在家中带几个小的,喜春几个在城门口碰了面儿,也没客气,坐了同一辆马车,说要说说话,把几个丫头赶到另外的马车上去了。

“你大堂哥以府□□义,给育养院那边又多拨了些银两,前些日子家中清理衣物,便早早把旧的冬衣给送了来。”江氏也是热心的人,她也加了夫人圈子里,做善事儿,但跟喜春一样,出银子,不出人。

夫人圈子里迎来这样一位贵夫人,别说不来,只是叫挂个名儿都答应的,何况江氏还是按喜春的数目比照着给的银子,善心又大方,夫人圈子里的人没少凭着这点拉拢人进来,还有些小官家的夫人们闻讯赶来,她们圈子一下就大了起来,黄夫人说过,后边又陆陆续续进来了十来位夫人,喜春都没见过。

知府家的兰成和阿娇,每月旬假也会跟周嘉一起来育养院教孩子们读书认字。

但这事儿是瞒着的,兰成和阿娇的身份特殊,城里最不缺就是想攀附来的人,未免打扰到了育养院的清净,兰成和阿娇每回来都是先去周家,再跟着周嘉一起坐马车去育养院,不坐知府家的马车出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也好,多些银子,他们也能过得好些。”

到了汤池庄子,喜春带着她们直接入了里边,她的小池子一直留着,只要在她的汤池里泡,不去别的,也就不用去下帖子拿号。

泡汤池是件享受的事儿,尤其这个天儿冷,一场汤池泡了来,浑身都舒坦了,半开的窗户往下看,还能见到如烟似雾的薄雾朦胧,打在下边的村落里,只隐约露出些苍翠房顶和桥梁,端的是入了仙境般。

黄夫人都昏昏欲睡了,“这日子,可真好啊。”

喜春跟江氏都满心认同,等按摩完,都睡过去了,好一会儿才醒了来,喜春问黄夫人,“你先前说的要给我们个惊喜是甚的?”

江氏也点头。

黄夫人抿唇就笑,“你们就等着吧。”

小池的房门半开,黄夫人出去吩咐了一会儿,露台上一支小曲儿已经唱完了,几个舞娘上了台子,舞姿柔美的舞动了起来。

黄夫人身后带着丫头走了进来,丫头手里托着个盘子,摆着三个琉璃杯,杯中盛着一半的像乳的水,还有些暗,些许末在里头。

喜春随口问了句:“你这该不会是牛乳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黄夫人点头:“你也知道?上月里也不知道打哪儿开始的,好些铺子里都售卖起了牛乳来,甚能强身体魄、多喝能聪慧等等,没两日整个府城都传开了,我们巷子里几乎每家都买了,我也给我家小郎君买了不少呢。”

喜春还以为是甚呢,又有一种,前头只有自己挑中,后脚顿时发现,它好像叫所有人都发现了的感觉来。

“你们快尝尝,我特意调制的,这牛乳我家小郎君倒是爱喝,但我不大习惯,就试着给做成了一道茶饮。”

乳牛里冲了炒得焦的茶,撇去茶梗,只余茶末,再添些汤,味道竟然十分不错。

喜春跟江氏只喝了一口就喜欢上了,对她这道“茶饮”十分认同,“家中已经在备星星的周岁礼了,你这道茶饮子能不能在当日供给我们的?”

黄夫人就是来开销路的,“没问题!”

当日是她给喜春介绍买卖,现在是喜春跟她做买卖啦。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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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第102章

周星星上回给办过了满月酒,是大办,流程一应周家早就有了条理,该请哪些人,买甚东西,早就有了数。

不同的就是这回多了好些衙门的官家太太们。

周家没主动请,是人主动找来的,听说了周家要给麒麟子办周岁酒,直接拉着喜春说,记得要请他们,也给他们家发个帖子的,个个不依得很,“你要是不给我们发帖子,那就是看不起我们了。”

人都把话说成这样了,喜春只得应了下来,给每家,衙门大大小小的都发了一份,不叫别人说甚只看着官位发,大的官发,他们小的官不发这种话,觉得他们看不上人的。

喜春还当真遇上过一回这等事儿,就是外边请客吃茶,她请了一位,没请另一位,本来嘛,都不亲近,只是正好有点牵扯,便请去茶坊继续说,就这,就得罪了没请的另一位,话里话外就说她这人眼睛恨不得长在头顶上,看不上比她家穷的,叫人别跟她打交道。

喜春本来跟府城的夫人们就甚少往来,一惯走动的也就那三两位的,外头的人不知情,传来传去还当真成了她眼高于顶,人家都不敢跟她搭话的。

从那回后,喜春就知道这些圈子里夫人们的心性了。

总归是大不了。

她一个不落的全请了,爱来不来的,总不会有人再说她舍不得这一顿桌席的了。

到正酒席这一日,府城里有头有脸的都来了,宁家那头是头一日就赶来的,江氏是一大早就赶来的,帮着喜春招呼客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有江氏在,喜春这头就松泛了,等见过了夫人们后,客气了几句,请他们在府上四处游玩去,就转回了正院里头。

房里巧娘正在给周星星穿衣裳,他如今周岁了,给他穿衣裳都轻松了许多,知道要伸手手,伸腿腿,就是不肯配合,放一罐牛乳在旁边,就听话了。

巧娘已经给他穿好了红红的夹袄子,还给她带了虎头帽,穿了虎头鞋,远看就是一个红彤彤的奶团子,这会儿正抱着奶吨吨的喝着,小脚丫子一翘一翘的。

见了喜春进来,也只是朝着她哼唧几声儿,又抱着牛乳喝。

“小公子当真是我见过的最好带的孩子了,不哭不闹的,一个人也能玩,几个人也能玩,一点都不挑的。”巧娘话都比早前多了。

喜春笑笑,上前摸了摸周星星的脸颊,想着待会儿要抱人去外边走一圈儿,叫巧娘把药膏拿一罐来,“就那个多宝柜子第三层那个褐色的罐子,是回春堂特制的药膏,上回叫人买了好几罐。”

喜春有时候也用儿子的药膏擦擦脸,这药膏滋润,擦了出个门儿也不怕被风给吹得干梭梭的,昨儿娘家上来,二嫂唐氏还问她有没有面膏,喜春就拿了一罐这个给她。

涂了些乳白的面膏在手心,擦了两下,又摸到周星星脸上去,“来星星,抬头。”

周星星每日夜里要涂一回,他喜欢香香的味道,一见娘给他涂面膏,就自觉的扬起了自己的小胖脸儿,涂了一边脸,还要喜春给他涂另一边,涂完还要擦自己的小手手,小脚脚。

“涂了涂了,我们星星是个香香的孩子了。”喜春哭笑不得的把罐子装好,交给巧娘放回去。

等他喝过了牛乳,取了小斗篷来盖着,喜春把人抱着,带了巧娘去了厅里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在夫人们跟前儿转了圈儿,侧厅里头,周家亲戚的孩子们都在,登门的客人也有带了孩子登门的,都在一处玩着,外边下过雨,又冷,不敢叫他们去院子里玩,便把侧厅收拾了出来,地方大,还可以在走廊上转转的。

周泽跟子仪打从上回见了比试了一回,这回见面又比试起来了,还是“背书”、“背诗”,当评判的周嘉不在,他大了,由周秉带着在前厅招呼男客去了。

换成了兰成和阿娇当评判。

据说是一群孩子们共同推举出来的,有他们的年纪在,还有“身份”在,这个天儿登门的孩子来前,早在家中时都得过了提点的。

后厅跟侧厅就隔了一墙,推开窗户就能看到,在后厅的夫人们也看得滋滋有味儿的,两个比试的孩子都不大,听说一个是周家的,一个是周夫人娘家的,喜春进门前,大嫂赵氏已经叫好些人给夸了,还有人到喜春跟前儿来夸,“夫人你们家这些孩子怎的这么聪明,我家那个就不行了。”

“这是二公子了吧,大公子听说在书院进学也厉害着,先生时常夸呢,小公子是不是也很厉害的。”

大部分人都认可小儿子聪明,有句话叫“一个比一个聪明”。

比大的都长得好,聪明。

谁家生了小的,都夸以后长大了是个了不得的,在喜春看来,小儿子是不是当真就比大的更聪明了?还当真是不一定的。

周辰嘴甜,但比读书进学,他就比不过两位哥哥,周嘉反应快,通常能举一反三,周泽记忆好,先生教导的东西他记得又多又快,周辰一进学就呆,许秀才在他们面前都婉转的说了好几回了。

周秉是周家当家,外头都称他周家东家,也有人称他周公子,称下边三个弟弟大公子、二公子、小公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人家夸,喜春就好声好气的笑。

玩了几轮了,喜春就叫人把黄夫人的茶饮子送上来,热乎乎的,夫人、小孩,甚至外头的客人人手一杯。

新奇的饮子,夫人们这里端着还有些犹豫,小孩那边可就不客气了,周泽几个早就听说了今日有一个新饮子,嫂子跟他们保证过了,这新饮子就跟牛乳一样好喝,一端上来,就喝了起来。

很快,就闹着要喝第二杯。

夫人们见状,纷纷喝了起来,没一会儿就喝光了,这茶饮子确是好喝,但她们可不是小孩,见主人家没有上第二回的意思,也就歇了心思。

“这东西容易饱腹,等晌午之后消食儿了再喝,平日里谁家要是想喝了,去黄夫人的铺子上,使下人去买一杯就是。”喜春给黄夫人宣扬。

今日来的人多,府城大大小小的夫人,官家的,商家的尽数到齐了,这样的场合给宣扬出去,前脚进门,后脚黄夫人铺子上的茶饮子就能传遍了整个府城的。

黄夫人上道,笑盈盈的,“是,铺子上有呢,全是新鲜的,你们要吃,只要使个人来,我亲自动手给你们做。”

夫人们都应了下来,纷纷说着以后要时常去黄家的点心铺子买茶饮子。

家小铺子小的商家夫人们看着前头笑意盈盈的那些夫人们,忍不住艳羡起来,她们都自觉自家铺子上的东西也好,无奈知道的人少,就跟那酒一样,再是醇美,巷子深了也没人寻得到,就缺个名声儿了,人家这些夫人,只需要说上一句,这东西就有名儿了,以后多的是人追逐购买,不像她们...

茶饮子在后宅反应热烈,但在前厅里反应就比较普通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周秉手头也端着一个琉璃盏的茶饮子,前两日夫人回来后跟他提过,黄夫人新研制的,十分可口,自己夫人强力举荐的,周秉自然要给面子,请诸位东家们品尝,他喝了一口就漫不经心的放下了,没喝过第二口。

东家老爷们有喜欢这种口味儿的,也有不喜欢这种口味儿的,觉得太甜了,男人家更喜欢重油重盐的,甜的那是妇人家喜爱的。

周秉端着琉璃盏,好一会儿,周嘉摸到了他身边来,目光放在他手上:“大哥,你是不是不喜吃甜的,你给我吧,我帮你喝。”

周秉看他一眼,嗤笑一声儿,举起琉璃盏,尽数把茶饮子喝光了,“你嫂子说好喝。”

那就是好喝。

他又岂有不喝的。

周嘉满眼惋惜,看他大哥琉璃盏中一滴不剩,只得在心头嘀咕“凭白浪费”,他大哥又不喜这等口味儿,吃下去又不会品尝,这简直就是牛嚼牡丹。

他还不服气,周秉看他眼,“怎么,你觉得你嫂子说得不对?”

周嘉心头一颤,张口就道:“当然不是。”

远远有人朝他们走来,周秉放下琉璃盏,带着周嘉去与人周旋。

周嘉表现好,被大哥带在身边也不怯场,让叫人就礼貌的叫人,叫不少东家都称,说他有他大哥的风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喜春那边也叫了丫头来问,“夫人说何时开宴?前头的客人可是来齐了?需不需要再往后延一时半刻的。”

这会儿已经快到午时了。

人来得差不多了,只还有一位,周光还没到。

周光如今是知府大人,这里来的人,有泰半都是衙门的大小官差,都是冲着知府的面儿来的,倒不好如同平日里一般,都是一家子,先开后开无所谓的。

周秉点了人去衙门里问一声,又叫丫头回去传话,说再延上一刻。

领命去衙门的小厮刚到了门口,就见周光下了马车,显然是匆匆赶过来的,衣裳都带着皱褶。

周光是过后才与周秉私下谈起的:“朱通判被人给告到了上边去,听那意思,上边近期可能会发下文书来。”

下人给他们送上茶饮子。

周光喝了一口,眼一亮:“这是甚,还挺好喝的。”

周秉没碰,“谁上任?”

朱通判管着的是府城税收,财收,周秉对衙门这一群官职谁上任都不关心,只在乎新来的通判会不会对他们有影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周光又喝了两口茶饮子,才道:“现在还不知道,连朱通判的事儿也是我在盛京的老熟人告诉我的,大伯都没告诉我,朱通判这人也是自己作死,到处给人做保,结果自己得了实惠,别人全是一场空,有人见到朱家在外头把家里的礼拿到外边贱卖,换取银钱,气不顺,把事情捅到了正在沿途暗访的钦差面前去了。”

朱家人今日还登了门儿的,朱通判一家大小尽数到齐,朱夫人还跟喜春说了好一阵儿的话。发生了这样的事,朱家人现在还不知情。

喜春亲自给进门,给他们端了一碟糕点来,“大哥,这是云花糕,茶饮子配着这糕点才最好吃的。”

“多谢弟妹。”周光道谢,拿了块糕点入口,果然好吃。

周秉问:“客人都走了?”此时已经是下晌了。

喜春轻轻点头,她刚才把最后一波客人给送走,最后离开的是黄夫人和何夫人,如今剩下的都是自家人了。

娘家人和婆家人两家。

喜春外家那边她没留人,本来也就没甚情分了,她何必还把人给拘着,倒也好声好气的送了礼,托他们给已经日子不多的外祖母带了些补品去,不光是这些,今日喜春倒是遇上了一桩稀奇事儿,正要讲,目光瞥见他手下的茶饮子,“你不喜欢喝茶饮子啦,你这杯还是我特意叫了人少放些糖的,嘉哥儿还跟我说你喜欢喝呢。”

周秉脑子一转就猜到了周嘉的意图,这是这小子在报复他之前不给他喝茶饮子呢,他否认:“没有不喜欢。”

为了证明自己确实没有不喜欢,他举起了茶饮子一饮而下,涓滴不剩。

喜春倒也没怀疑,只还添了句:“那还要给你添一杯吗?”喜春是看出来他们兄弟二人在商议正事,准备再给他们备一叠瓜果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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