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郁:“该怎么接近?”
天书:“到时候就告诉你。”
带着随从来到天阳山脚下,梅郁让他们在原地等候,随即怀中抱着天书,只身一人开始爬山。
天是蔚蓝色,映在一路大大小小的湖泊上,空中和湖面各有一行白鹭飞过。
天阳山没有阶梯,乱石当道,杂草丛生。山路漫漫,梅郁作为一个书生,爬得非常辛苦,不一会儿便满头大汗,坐在一块巨石上休息。
他没好气道:“还要多久?”
天书:“快了。”
梅郁:“一个时辰之前你便说快了。”
天书:“那是因为你爬得慢。”
梅郁:“作为下凡的真神,你没有办法为我招来一只巨鸟之类的,驼着我飞到山顶?”
天书嘴硬:“我要锻炼你。”
梅郁冷笑一声:“我看你的本事也不过如此……”
你一句我一句吵了一会儿,梅郁重新打起精神往上爬。
他道:“你一直管他叫作大魔头,他做过什么罪恶滔天的事情?要如何毁灭世界?”
天书:“……一言难尽,慢慢你就知道了。”
梅郁:“我一直觉得你的回答非常敷衍。我也觉得你有巨大的阴谋。”
天书叹口气:“如果可以,我也不想这么逼你。但你若不听话,不管是你,还是你的父母、朋友,连同这世上的一切人,都要死。”
梅郁不说话了。
这些日子来,天书对他的洗脑严重,他觉得自己要做的事情关系重大,推托不得。
又爬了两个时辰,天边火红的残云和山上的红叶相连,湖水也变成温暖的颜色,已到黄昏。
天书落在地上:“山顶要到了,你把这一粒丹药含在嘴里,不要吃下去,也不要吞咽。”
梅郁的手中出现了一颗淡绿色的丹药。他狐疑了一下:“这是用来保护我的?”
“含着丹药,他才会认你做主人。”
梅郁犹豫一下,将丹药含在嘴里。苦得难受,梅郁刚要骂一声,丹药已经在口中化了。
梅郁口齿不清:“……化了,怎么办?”
天书:“等到了山顶,你在湖中会看到一个昏迷的男人。嘴对嘴喂给他吃。记得,一定要嘴对嘴喂。之后他便会忘了一切,认你做主人。”
梅郁:“……”
坑死人不偿命。
第一次见面就要莫名其妙地把嘴塞进大魔头的口中。不要命了么?
梅郁铁青了脸,要把口中的丹药吐出来。
天书忙道:“别吐。现在已经是黄昏,我们逃命已经来不及。那男人白天昏迷,到了晚上就会从湖中出来活动。你现在若不制服他,等一下你想死?”
梅郁的心中狂乱。嘴对嘴喂变成小问题了,现在才告诉他男人晚上就要醒过来,他若晚一点,喂药时自己岂不是危险?
想到这里,梅郁来不及细想,朝山顶冲过去。
天书在背后叫着:“我在这里等你啊……”
……
山顶明明看起来不太远,梅郁没命地往上冲着,还是花了半个时辰才到。晦暗笼罩在林间,半透明的月亮升上夜空,与夕阳交相辉映。
最后的一丝光即将消失殆尽。
山顶地面开阔,梅郁在林间奔驰,向依稀可见的那一处湖泊冲去。
夕阳的余晖碎了一湖,正在慢慢变暗。
梅郁气喘吁吁,只见余晖尽头,一个全身光裸的男人正在往湖面上爬。
糟了。迟了。他已经醒了。
梅郁浑身发冷。思量一会儿毫无办法,他悄无声息地慢慢后退。
自己绝对不是男人的对手,他要安静下来好好想想。
……想想怎么死。
心惊胆战地跑了一会儿,背后突然传来一阵急速的风声。梅郁心中发寒,却不敢回头,更加没命地飞驰。
突然之间,背后传来一声野兽的怒吼,一个庞然大物向他扑上来,梅郁被压倒在地上。
利爪抓在梅郁的身上,牙齿近在咫尺,他浑身流血不敢乱动,明白一不小心就会被撕扯成碎片。
混乱和惊惧当中,梅郁抬头,脸色苍白地望向天神一般的白色老虎。
这不似凡间突然出现的野兽,是从哪里来的?
白色老虎在月色下威风凛凛,发出一声响彻山林的吼叫,张开血盆大口向梅郁的咽喉咬来。
梅郁闭上眼睛。
梅郁,年十七,一生碌碌无为,临死前遭遇奇事,灵魂转换后被一只老虎咬破咽喉而死。
完。
刺破的痛楚在颈项上散开,梅郁感受到野兽尖利的牙齿,几乎能听到自己的血液涌出的声音。他等待着颈骨的断裂和失去意识的那一刻,却什么也没有到来。
时间似乎已经静止。
梅郁慌乱着,喘息着,双目大开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过了很久,松软的毛刷着自己的脸,温暖湿润的触感在伤口上蔓延。湿润之处被夜风一吹,又泛着清凉。
白虎正在嗅自己,还在用舌头品尝自己血液的味道。
紧接着,它发出一声焦急的怒吼,坐立不安地挪了挪身子。终于,它犹豫了一下,舔向梅郁的嘴唇。
梅郁石化。
他迫不得已地打开嘴巴。
粉红色野兽的长舌长驱直入,带来的却是草药的香气,将梅郁的口中舔得干干净净。
不知过了多久,它把爪子收起,从梅郁的身上爬下来,前爪蜷缩着蹲在一旁。
梅郁浑身僵硬,半坐起来看着白老虎。
威风凛凛的样子已经消失不见,面前的是一只茫然不知所措的庞然大物,正在乖巧地坐着,像一个等人认领的孩子。
它将头趴在地上,用前爪勾起梅郁的一只手,放在自己的头顶上,迫不及待用脑袋地顶着他的手腕:“呜……”
梅郁有些反应不过来。
要他做什么?
摸……摸头吗?
……呃?
梅郁的手指一动,刚要安抚,白老虎突然一阵焦躁,猛地跳起。
附近传来一个温润的男声:“白虎,你在哪里?”
士可杀不可辱!
山林尽处,一个白衣人不紧不慢踏着月色而来,山雾有些迷蒙,把他衬托得太梦幻,也太完美。
白虎茫然地看了白衣人一眼,又转过头来看看梅郁,似乎有些拿不定主意。
身后突然传来天书低沉而焦急的声音:“快点带着白老虎走!”
梅郁目瞪口呆地望着身前的庞然大物,目测身长至少是自己的二倍。
怎么“带”他走?
抱着走还是扛着走?
白虎在原地踏了几步,终于把脸向梅郁凑过来,长舌舔过他的耳垂,又不断在他颈项上嗅着。
虎须连同软毛将梅郁搔得浑身僵硬,他觉得自己像一只猎物,动一下便会被咬断脖子。
老虎仍然有点迷茫,它将梅郁压在身下,十爪将他的衣领拉开,长舌舔过他的锁骨和前胸。它感受着身下人的发出的难耐喘息,熟悉的味道似乎来自于灵魂深处。
那是刻在最悠远的记忆中的气息。
终于,它仰天长吼,经久不息,声音痛快淋漓。
梅郁躺在地上风化,赤裸的胸膛在寒风中萧索。
突然之间,衣领被提着,梅郁的身体凌空,丢在老虎的后背上。尚未有所反应,身边的景物飞快地倒退,耳边的风声呼啸而过,顷刻间便跃出了十几尺。
梅郁脸色苍白,喉头像被什么噎着,紧紧抱着老虎的脖子。
白衣人气急败坏的声音似乎从身后很远处传来,又很快再也听不到:“先别走——”
……
来到山下已是深夜,众随从正在休息,拴在树干上的马匹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