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以后恐怕不能再见了。慕雪唱一支曲子你听吧!”莫惜微微一笑,抱起身边的琵琶,轻拢慢捻,淡淡而唱:“
花雕的红颜迷醉世人万千
倚琼楼空愁眸独奏
迷离的双眼诉说怎样的情缘
一曲漂泊一曲洒脱独歌
这一世的红颜为谁而凋落
这一世的思念为谁而寄托
斑驳的月色她为谁而高歌
独自一个人沦落
三生缘三生情三生的承诺
奈何桥望孟婆独自过
彼岸花彼岸落彼岸佛曰极乐
回首难忘只剩泪眼婆娑
往事如风飘散真情难触摸
逝水流年莫叹红颜苦相盼
回眸嫣然轻笑三生路漫漫
总在一个人漂泊
不老的红颜是谁的诉说
雪白了双鬓的承诺
三生过那念念不忘是谁的轮廓
今世情来世缘永记念
这一世的红颜为谁而凋落
这一世的思念为谁而寄托
斑驳的月色她为谁而高歌
孤自一个人沦落
彼岸花彼岸落彼岸极乐走过”
“彼岸花,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一曲唱完,苏轼轻轻一叹。
这一世的红颜为谁而凋落?
这个女孩,真是让人心痛啊!第一次,她那么痛苦的蜷缩在自己的小舟旁,浑身冰冷如霜雪,他根本无法想象那样的寒冬腊月这么瘦小单薄的身躯是怎么在这湖水中跋涉的;第二次,她一脸慌张的撞进自己的怀中,飞快的说了句“对不起”拔腿便跑,他甚至来不及提醒她穿双鞋子,只是无法想象那样稚嫩娇柔的双脚是怎样的穿过嶙峋的街道;第三次,她一脸饥渴的抓着桌上的糕点,却正巧被他撞到,欲盖弥彰的谎言,慧黠灵动的眼睛,虽然那一曲《西湖柳》并不怎么高明,那柔弱的孤凄却让他为之心疼;
彼岸红颜 (3)
第四次,再见,是因为张先对自己讲的那首诗“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这样的才情让他震撼,于是想要窥探一下究竟是个怎样的人物。掀开门帘的一刹,他看到一个凌空飞舞的仙子,飘渺的舞姿,曼妙的身材,婉转的歌喉,空灵的情绪只是让他为之震撼,却是真的全然想象不出眼前这个小小的妙人儿就是两年前那个柔弱无助的黄毛小丫头,直到月夜泛舟,重听到那一曲《西湖柳》。
几次的交往,他对她与年龄不符的早熟和淡漠感到迷惑,又被她的才情一次次的震惊,只是油然而生怜悯和悲哀,这样的人物本不该在这风尘之中,而他偏偏无力去帮助,只能一次次在心底叹息。
这一世的思念为谁而寄托?
你对那个少年的眷恋,真的这么深么?那次,那么惊慌的逃出,是因为听到了“玉衡子”三个字吧!
花叶永不见 (1)
“先生也知道彼岸花么?”莫惜淡淡笑着,“花叶永不见,孤寂的红颜,永无人陪伴,或许,慕雪前世就是一朵彼岸花,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过,才把这份恶魔的诅咒延续到今生吧!”
“慕雪姑娘不要太过悲观,子瞻定会想办法帮你脱籍的。”许久,苏轼似乎下了大决心,道。
“先生好意,慕雪心领了。”莫惜淡淡一笑,“雪上偶然留指爪,鸿飞哪复计东西。慕雪不过先生生命中的一个过客,终会如流星消逝,先生不必挂怀。”
“慕雪姑娘……”苏轼看着她,最终无语。
“先生,夜深了,请回吧!慕雪也要回去了,明天还要举行开苞仪式呢!”莫惜淡淡道。
“什么?你?!”苏轼只一脸惊愕,“你不是只有十一岁吗?怎么可以……”
“老鸨要改一下年龄不是很容易的事吗?”莫惜淡淡一笑,避开他的目光,望向窗外。开苞的事却是莫惜自己向妈妈提出来的,十来天都丝毫没有王客利的动静,她等不及了。
他不是喜欢雏儿么,那么,只有用这招把他吸引来。反正,这身体也不是我的,只要能杀了他为玉衡子报仇,受点屈辱又算什么?反正,我也没打算继续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
“怎么可以这样?!”苏轼抓住莫惜的肩膀,“慕雪,我帮你作证,谅鸨母也不敢公然违法。”
“我没有任何身份证明,先生如何帮我作证?就凭这银项圈上的两个字吗?”莫惜不以为然的淡淡一笑,“先生何必卷进去呢?就算明天躲过,三年之后照样躲不过,先后又有什么区别呢?”
“先生请走吧!明日之后,这个世界上便再也没有何慕雪这个人,也请先生忘了何慕雪吧!”莫惜淡淡一声,扶住窗棂,不再回头。
“跟我走。”苏轼却是抓住了她的手,低沉道。
“去哪儿?”莫惜惊问。
“这几天你先住在我家,我去派人搜集你的身份证明,总能找到证明你不满十四岁的证据。”苏轼道。
莫惜愕然,突然猛的甩开了他的手,冷冷而笑:“谢谢大人好心,我说过了,我走的路都是我自己选择的。要开苞也是我自己选择,请大人不要干涉!”不可以,不可以让他破坏了自己的计划!
“为、什、么?”苏轼愣住,艰涩问道。
“因为钱。”莫惜明媚笑着,飞快的说着,生怕一停顿就露馅,“用身体换来的钱比用才艺换来的多得多,不是吗?”
“慕雪,你怎么这样想?!钱对你就这么重要吗,竟然不惜去出卖自己的身体?”苏轼不由恼怒。
花叶永不见 (2)
“对!钱对我就这么重要!出卖身体算什么?出卖灵魂也可以呢!”莫惜微微笑着,“大人你有没有经历过贫穷?你有没有看着别人大把的花钱买好东西吃却只能吞着唾沫眼睁睁的看着的经历?你有没有因为没有新衣服而不敢出门的经历?你有没有手上捏着一块钱却舍不得坐车,凭着双脚盯着烈日走两个小时回家的经历?你没有吧!所以,你才不知道钱的可贵呢!”
半假半真的语言,勾起幼时的种种回忆,只是又心酸得眼睛湿润,转过身去,扬起头,不要泪水流下。
“慕雪,你真的要这么做吗?”苏轼愣了半晌,淡淡问道。
“先生要是有钱,明天也可以来,慕雪一定会侍候得您舒舒服服的。”莫惜摆上一副媚笑的容颜,三分笑,七分媚。
“慕雪姑娘,你!”苏轼脸色变了变,转身离去。
收去眉梢的妩媚,抑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