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琴操看起来面和心善,让人油然而生一种亲近感。
“你是玉衡子的妹妹?为什么我没有听说过?”琴操却是疑问道。看来她还不知道绿鬟的“大名”。
“这不是关键问题,琴操姐姐你到底放不放我们走?我们没时间了……”莫惜不由急了。
“无端的,妈妈为什么要打你?是不是你做错了什么事?”琴操却又问道。
“我没做错什么事!”莫惜立即反击,耐心耗尽,谁知道她是不是在拖时间?拉起玉衡子便走。
偷吃被抓 (3)
“你们到了外边靠什么谋生呢?外边不一定比这里好。”琴操却又是幽幽一叹,又道:“你先别急着逃走,我带你们去见妈妈,帮你说说情,你认个错,我保证妈妈不会再打你了。”
“叫我认错,门也没有!”莫惜恨声道。
“我好心帮你,你怎么这么不知好歹,反而口出脏话?”琴操不由皱眉道。
“谁要你帮!谁不知道你和那老虔婆是一个绳子上的蚂蚱!你们是亲戚,你当然帮着她!你想用缓兵之计拖住我们,是不是?”莫惜冷笑,又对玉衡子道:“你还愣着干嘛,快打晕她啊!”
玉衡子却是涨红了脸,迟迟不肯动手。
“你,你这个小丫头怎么这样满口污秽之言?”琴操更是恼怒,声调略提高。
“小姐,怎么了?”这时,屋中一个丫鬟的声音传了过来。
莫惜一脸紧张,恨不得抢过玉衡子手中的木条便把琴操砸晕,可考虑到自己的身高,绝对可能在自己把她砸晕之前被她砸晕,只得作罢。可恨玉衡子还痴痴呆呆的不动。
“没什么,我看到一只蝙蝠飞过去了。我想一个人呆一会儿,你不要过来打扰。”琴操却是出乎意料的向那边丫鬟道。
那丫鬟应了一声“是”,脚步声又远了。
“你们走吧!小门在右边胡同拐角,别让别人发现了。”琴操淡淡道。
莫惜怔了一怔,说了声:“谢谢!”想再说点什么,却又觉得太矫情,只点点头,便拉着玉衡子走了。玉衡子却还是痴痴呆呆的,莫惜拉他半天才反应过来。
很快便走到琴操所说的小门,轻轻打开门,却有一顶软轿正停在门口,一人正从软轿里走出,看到那个人,莫惜顿时魂飞魄散,是那个老虔婆!
那个老虔婆也看到了他们俩,顿时尖叫起来。
“惜儿,快走!”玉衡子连忙一推莫惜。
“你呢!”莫惜慌张问道。
“我有名气,妈妈不敢为难我的!”玉衡子道。
老虔婆已经向莫惜扑来,玉衡子双手抱住她的腰,拦着她不让她靠近,一遍催促莫惜:“快跑!”
“玉衡子,你疯了,竟敢阻拦老娘!”老虔婆一边捶打着玉衡子,一边向两个轿夫喊道:“还愣着干什么,快把那个臭丫头抓住!”
莫惜慌张极了,看着那两个彪悍的轿夫,再也来不及想什么,拔腿便跑。
外边的世界一片陌生,她根本不认识路,只是疯狂的乱跑着,根本不敢向后看,只觉得身后千万重的脚步跟随着自己,心跳个不停。
月色皎洁,照得暗影重重,如同鬼魅,更让她恐惧得几乎窒息。许久许久,她也不知穿过了多少重街道,前边逐渐传来一阵隐隐约约的喧闹声。喧闹声越来越大,冲出最后一片巷子,莫惜看到了一大片人群,眼前却是一条热闹的街市!而街市之外,却是一片浩渺的湖区,是西湖吗?
可是刚站定一会儿,便听到了身后的叫骂声:“死丫头,看你往哪儿跑?!”
莫惜顿时魂飞魄散,立即又跑起来,可是矮小的身体一点都不争气,身后老虔婆和那两名轿夫越追越近,这样跑下去她根本不可能逃脱。望着一望无际的湖面莫惜突然想到了逃生办法,立即撒腿向湖边跑去。临到湖边,老虔婆追了上来,一脸得意的奸笑:“臭丫头,看你往哪儿跑?”
莫惜深吸了口气,跃身便向湖水中跳去,激起浪花一片。岸上顿时一阵惊呼,身后老虔婆叫骂起来。
我可是长江边上长大的,凫水不过小菜一碟,且看我如何水遁!心里一阵美美的,但身体一钻入水中,莫惜立即发现自己犯了一个最大的错误,现在是冬天!
虽然杭州的冬天没有家乡那么冷,可是,湖水的温度也并不那么乐观。一钻入水中,便感到一阵刺骨的寒冷。不可以,不可以回头!咬着牙,忍着刺骨的寒意向湖水更深处游去,老虔婆的叫骂声越来越模糊。
游了好一会儿,身上一会儿冷,一会儿热,手脚也越来越僵硬,可是湖岸却在目力根本不能及的地方。
难道,我真的要死在冰冷的湖水中吗?莫惜啊莫惜,真是可笑啊,你自以为能逃出魔掌,却送了小命。不过,死了又怎么样呢?在这个世界上,你本来就没有什么可留恋的,活着也不过是行尸走肉,死了就死了吧!死在这西湖之中也是一种诗意啊!虽然,也许,尸体会很难看……
意识逐渐模糊,手脚还在机械的划动着,耳边突然传来一阵清晰的水波声,意识略微被震醒,是一条船划了过来!
“救命!救命!”莫惜拼着最后一丝力量拼命的向那条船划去。只要能活着,没有谁想死啊!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可是,我还欠玉衡子,我不要带着一笔未了的债离开人世,我不要亏欠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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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船为苏轼合家游玩之船,苏轼于熙宁四年,即1071年十一月下旬到达杭州,官任杭州通判,即副市长。)
初遇苏东坡 (1)
好暖和,意识清醒过来,莫惜第一个感觉便是一种春日融融的暖意,舒服得只是不愿睁开眼。昨夜做了一个好长的梦啊!撑坐起,一如既往的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两手却是酸痛得张不开。
“小妹妹,你醒了?”耳边一个清脆的童音想起,莫惜大吃一惊,睁开迷糊的双眼,才发现眼前正站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小男孩。他身上穿着的,明明是古装!难道,记忆中的一切都不是梦?!
“这是哪儿?”头脑中迅速回忆起最后的情景,自己游到那条船旁,便没了力气,冻昏了过去。
“这是我家啊!”小男孩笑道,又道:“昨天我们全家去西湖夜游,听到你的呼救声,看到你在船边,就把你救了回来。”
小男孩说话的间隙,莫惜迅速扫描着四周的环境,满满一大书架的书,宽大的书桌,笔墨纸砚到处都是,四壁悬挂着条幅书画,看来,这是一间书房。而且,看那书画,用笔不凡,都似出自名家之手,这里的主人看来是非富即贵。这是不是命中遇贵人呢?
“那是我父亲画的画。”见莫惜打量着对面的字画,小男孩骄傲笑道。
原来主人还是个文人雅士,而且画工不错。心里忖度着,正想询问一下这个“小弟弟”他家里的情况,门外却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
“子瞻,本来今日接风筵席想请霓裳舞馆的玉衡子来吹箫助兴,不巧他得了急症,所以没请到。这玉衡子的洞箫之音真是飘逸出尘、犹如天籁,下次一定让你欣赏一下……”
玉衡子,得了急症?莫惜闻言之下,心中第一个反应就是玉衡子出事了,妈妈肯定把他关到那个所谓的“黑房子”里了!
掀开被窝,床下却没有鞋子,顾不了许多,赤脚便跑了出去。开门,一头撞到一个人怀里,“哎哟”一声,说了声“对不起”,看也未看,便向院外跑去。
身上只穿着单衣,阴冷的空气直灌衣领,脚下坚硬冰冷的土地毫不留情的扎着赤裸的脚板,莫惜却根本无法顾及,脑中只是悬浮着玉衡子说道“黑房子”时的恐惧的神情。
不可以,不可以让他代我受过!昨天晚上我为什么要跑?为什么不留下来?莫惜,你好自私,你好自私,你是天下最自私的人!
“真是不好意思,请回去回您家大人,等雪见嗓子好了,一定亲自登门谢罪。”霓裳舞馆的大厅里,妈妈正在跟一个仆人打扮的中年人笑说着话,看到突然冲进来的莫惜,脸色一下僵住。
“筵席再有半个时辰就要开了,我可不管,雪见小姐不可以唱,你帮我请一个可以唱的。不然你叫我回去怎么跟大人交差?”那中年人丝毫不理会妈妈的赔笑。
“我可以唱。”莫惜连忙踏上前朗声道。
“绿鬟,你搅和什么?!”妈妈怒喝道,一脸威胁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