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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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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力》第10章(1)

这几天的河州学院,对李平原突然“发迹”的事情完全没有兴趣的,大概只有宁可。反反复复折腾了好几天,宁可终于违心地同意开会讨论为急需评职称的同志买版面的事。“宋朵朵事件”已经澄清,大家心里都觉得对不起主任,张帆更是懊悔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现在看到宁可违背自己的做人原则,召开这么一个会,感动得话也说不清楚。他本想说算了,别买了,我们大家都清高一把吧,话到嘴边,又觉得好虚伪。大家个个低着头,沉默不语。

最后,还是宁可说:

“以前我考虑不周,影响了大家的发展。我看这样吧,可以考虑联系几个重要期刊,但要保证文章的质量,由系里学术委员会先把把关。还有,版面费个人负担,如果能拿到学院的奖励,奖金也归自己。已经评上正高职称的一律不许再买版面。大家再议议。”

实在没有什么可说了。宁可明明是给大家开了一条路,惟独把自己排除在外。虽然政法系的方案没有中文系那么宽松,但大家都没意见。与会的人心里全明白,买版面不是正道儿,如果没有看不见的职称鞭子在背后抽着,谁愿意干这种事?至于硕士点,会上连提也没人再提。如果真的申报,第一个导师就应当是宁可,无论凭学术成就,还是凭资历,政法系没人能跟他比。都听说院里有风儿在传,将来第一批硕导学院要给别墅、配汽车,但宁可都不要,别人还要什么?再说,宁可要扎扎实实地办好本科,一点儿也不错,就仗着政法系眼下这四十几口人,能把本科教学好好拿下来,已经要拼命了。人嘛,总是要讲点儿良心的,当教师的,尤其不忍心亏待学生。还是摸着教师的良心,跟着宁可干活儿吧,跟着他虽然沾不了光,可心里踏实。

系里很快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但宁可心里平静不下来。“宋朵朵事件”对宁可伤害太大,“士可杀不可辱”,多少天来宁可心里回响的就是这句话。也许这句话对别人来说不过是一句古语,知道就行,但对宁可来说,意义非同寻常。宁可的爷爷宁抱朴曾经是河州学院建国以后的第一任院长,也是河州历史上有名的世族后裔,一位人人敬仰的饱学之士。“文革”一来,首当其冲地被批斗。但是,不论红卫兵怎样毒打,宁院长就是不肯低头。就那么前后挂着“反动学术权威”、“走资本主义道路当权派”的牌子,挺立台上。他毫不犹豫地承认自己是学术权威,是当权派,至于是不是反动,是不是走资本主义道路,需要历史评价。结果,前两次批判会都被他搞得有始无终。

第三次批斗开始,一群红卫兵给宁院长换了牌子,打着大红叉的牌子上写着:“老流氓宁抱朴罪该万死!”

老人本来没有仔细看,台下却一片躁动,一阵高过一阵的“流氓、流氓”的叫喊引起老人注意。就在红卫兵扬扬得意的时候,宁抱朴低头认真看清了牌子,以雷霆一般的声音大叫一声:“士可杀而不可辱!”一头撞向批斗台上的石柱,顿时头破血流,大睁着眼睛咽了气。当时,年方七岁的宁可就在现场。爷爷的那声呼喊他一辈子不会忘记。现在,他觉得爷爷仿佛就在身边,他不能无端忍受如此诬蔑。在宁可一家人心目中,人生最大的污点,莫过于“贪”与“色”,现在,学校里关于他的传言,恰恰是“贪”。那天与张帆大吵一通以后,他才知道,有关他受贿的事,真的像张帆说的那样,“满城风雨,满城风雨”啊。

他必须洗清自己。如果不能作为一个清白人活在世上,他宁可像爷爷一样选择死。这些天来,他找过石廷飞,找过朱至孝,甚至找过小常。小常对他十分同情,握着他的手,一而再、再而三地说:“宁主任,我相信你,我绝对相信你!这些人太卑鄙,怎么能够这样!”

后来,就气得在屋里来回转磨磨,然而问题究竟该怎样解决,他比宁可还没主张。

朱至孝与小常相反,听着宁可义愤填膺的倾诉,他一直嘬着嘴轻轻地吹手上捧的热茶,似乎根本不把这件事儿看成一个问题,直到宁可全说完了,他才慢慢悠悠地抬起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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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力》第10章(2)

“老宁啊,这年头儿,满街筒子都是瞎话,你何必当真呢?”

说着,也为宁可泡上一杯热茶,递过去,倒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可以被一杯热茶化解。

石廷飞倒是挺重视,严肃认真地问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包括其中的许多细节,然后就劝宁可以大局为重,相信群众,相信党,并且一再关照,以后说话、办事要多加考虑:

“学校也是社会。复杂啊!千万不能太过书生气!”

宁可依然不得要领,但他偏偏又是倔性子。一个星期过后没有下文,一气之下,直接登门去找张力行。但他刚到院办门口,就被袁枫挡了驾。袁枫生拉硬拽地把宁可拖进自己的办公室,然后关上房门:“宁主任,咱们不外,我才劝你别找那个麻烦。张院长满脑子都是硕士点的事,他早就声明,不是学校的大事不要找他,你现在去,不碰一鼻子灰才怪呢!”

袁枫心里一直为宁可叫屈。前些日子琳琳在院领导那儿卖了宁可,他心里挺不是滋味,没想到已经倒霉的宁可雪上加霜,又摊上这么一档子窝囊事,真是比窦娥还冤。别说群雄逐鹿,宁可已经被排除在外,即便宁可仍有可能与自己竞争,袁枫也愿意为宁可洗去这份莫名的冤屈。但是,凭他对张力行的了解,他太清楚,无论是谁诬陷了宁可,张力行现在都不会管这件事。谁让宁可处处不跟学院方针政策配合,老张没找他的茬儿,已经十分客气了。其实,宁可“受贿”的事,满学院风风雨雨,张力行能不知道?沉默就是一种表态,不知情的人看了,觉得老张对宁可真的不错,这么大的事都不闻不问;知情人自然明白,宁可不是那种见财眼开的人,学校揣着明白装糊涂,恰恰是对宁可的变相惩罚。这就是老张的“政治”。

宁可哪能想这么多?他怒气冲冲地坐在沙发上,两只眼睛牛一样直瞪着袁枫:“他要硕士点,我要一个人的清白!总不能让我这么不明不白地活着吧?”

说到这儿,宁可突然想起什么,站起来,一把抓住袁枫的肩膀:

“袁枫,咱们认识十几年了,不说有多么好,至少是可以相互信任的,是不是?你在院里是消息灵通人士,你肯定知道是谁坑我!告诉我,我不会说是你讲的,我自己去收拾那浑蛋!告诉我!”

袁枫心里动了一下。好多天以前,乍一听说宁可“受贿”,他跟琳琳两口子就躺在床上议论过。凭他们对宁可的了解,谁都不相信这事儿是真的,肯定是有人栽赃,目的肯定与副院长竞争有关,只是手段未免太下作。

“怎么样?你心软人家不心软,我不过打了个电话给老张,实际上对宁可没有什么直接伤害,他本来就对副院长兴趣不大,也不适合。就那样,你还给我脸子看。唉,看看人家下手有多毒!”

任琳琳话里话外似乎透着赞赏的意味,让袁枫心里很不舒服。但他最关心的还是散布谣言的人究竟是谁,因此仍然用疑问的眼光看着琳琳。记得当时琳琳嫣然一笑,轻轻地拍着他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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