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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部分(1 / 2)

>  转身的瞬间他就愣住了,迟誉正站在门口,直直的看着他。

他不出声,宿涟也不开口,起到一半的身子僵住了,不知该起身还是坐下,片刻后他打定主意起身让店小二再上一碗面,就见迟誉笔直的向他走来,站到他面前,也不说话。

“锦王……也来吃面?”宿涟不知该说什么,随便扯了句话。

“这里的面很好吃。”迟誉道。

“那就请王爷好好享受了,他们的酒也很好,王爷身为夙朝人,真是有口福——”

“你这酒壶重量一分未减,可见你滴酒未沾,既然不曾品酒,如何知道这酒滋味好?”迟誉饶过他,掂掂桌上的酒壶。

“是有人告诉过你?据我所知陵苑国君从未来过夙都,那会是谁,是宿昔告诉你的,还是——你根本就知道?”

虽然面上看起来神色未变,宿涟却极轻的皱起了眉,沉下目光,开始想办法从这里脱身:“王爷为何咄咄逼人,本王不知你口中的宿昔是谁,请王爷勿要再纠缠本王。”

“你与宿昔同姓,又与他长得一模一样,我本以为你与他是亲人,可后来我想……”迟誉头也不回,掂着装的满满的酒壶:“会不会,你就是宿昔本人。”

“天下无奇不有,区区相貌相佛的人何足为奇。”宿涟冷声道。

“我怎会连他都认错——”

“本王并未见过锦王。”宿涟打断他,挤出残酷的笑:“不过若日后在战场上与锦王再相见,必回记得你。”

他说完连酒也不要了,转身要走,

“我不会认错!”

迟誉没有回头,却径直伸手握住他的手腕把他拽回来,冬日里手腕是宿涟最碰不得的地方,经脉齐短,真气郁结不通,轻轻一按都酥麻疼痛入骨,何况被这样狠狠按着穴位捏住,那剧痛瞬间就让宿涟的脸色整个白了,血色尽褪,迟誉没把好力道,他又使不上力气,狠狠被带了回来,脚下一跌,脖颈撞到迟誉肩骨,两处伤痛一起袭来,连话都说不出,一个趔趄差点跌倒。

“你脖子上怎么了?”迟誉连忙放手,想上前看仔细。

“锦王自重!”宿涟怒不可遏。

脖子上被黑熊弄出的伤还未痊愈,自然碰到就疼痛不已,这还在其次,他最恨别人动他的手腕,再加上恐被戳穿的心虚,自然不会给迟誉好脸色看。

“你这样的性子倒更与他有点像了……“迟誉低声道:“虽然你比他多了几分傲气,性子又孤冷,但我是不会认错的,看到你我就觉得是是他,我与宿昔是什么关系,我怎么会认错?”

“本王不知锦王与那宿昔——”

“我真希望你就是宿昔。”迟誉苦笑道,“若他还活着,我不知有多高兴……我只不明白若你是他,为何不与我说清楚,我明明这么盼着他回来,你为何……”

“王爷说的是宿昔还是宿涟。”宿涟皱眉反问:“逝者如斯夫,王爷实在不必执着,一辈子这么长,总有人填补你心里空白,无需自寻烦恼。”

他说的冷淡,心里却如开擂的战鼓一般跳动不停,迟誉这样子太难看了,全然不复他们初次见面时那样天潢贵胄矜高在上的模样,宿涟连看都看不下去,却又迈不动沉重的步子,无法离开。

“你就是宿昔。”

这句话语气虽轻,却缄定无比,斩钉截铁。

宿涟哑口无言,看着面前的男人,他比两个月前瘦了许多,听说大病了一场,面色也不复从前,有几分憔悴,想来这两个月过得也十分不舒心,他的心隐隐作痛,迟誉的这句话仿佛开启了他心底的闸门,给了他一个软弱的理由。

他忍不住轻声问:“王爷别来无恙?”

这句话仿佛火苗瞬间点亮了迟誉的眼睛,他猛地转过身来,宿涟也制止不了自己去看他,整颗心都是酸涩的,酥酥麻麻使不上力气。

如果他还是宿昔,只要他还是宿昔……那么这些问题,这些表情,这些眼神,就都是被允许的……

宿昔是被允许……站在迟誉身边的……

“爵爷别来无恙?”

这句话仿佛用尽他所有的力气,宿涟从来没想过,原来长久分别之后的问君可安,会让人如此难以启齿,痛彻心扉。

这感觉,实在太让人羞耻了……

“你说什么?”迟誉几乎不会呼吸了,追问道:“你叫我什么?——”

宿涟面上一冷,向他行了个平礼:“宿涟失态,请锦王莫放在心上,夜色已深,恕宿涟告辞了。”

迟誉再见到宿涟,是三日后夙慕寿宴。

夙慕今年不过二十五岁,但天子生辰,自然普天同庆,非同小可,生辰宴会十分隆赫,后宫妃嫔与皇亲国戚、朝中重臣分两列端坐其左右手边,四方来使也安排了座位,只陵苑今年是国君亲自来贺,便在列前再设上位,恭迎国君入座后,夙慕举起酒盏示意与其碰杯:

“今年朕寿辰,实没想到国君会亲自来夙都为朕贺寿,国君心意拳拳,朕收下了,说起来,朕与国君仿佛还是初次见面。”

“夙皇陛下初登基,确实未曾见过,如此少年英才,我若不亲自来见上一见,也是遗憾。”浦粟与他遥遥碰杯,一口饮尽杯中酒,宿涟坐在他身下,也不做声,像尊木头人一般丝纹不动的立在那里。

“能在不到两年收复云霁,壮兴夙朝,自然不止是朕一人的功劳。”夙慕大笑,伸手为他引见:“多亏锦王当初一战打得云霁大败,朕才能趁此机会发兵直入,一举攻下云霁。”

迟誉坐在端亲王下首,恰好与宿涟相对,浦粟看了看他,赞叹道:“锦王果真风范不似常人,一身武将风骨。”

“当日助锦王攻下云霁的还有一人,朕亲赐了男爵衔,可惜几月前业已去了,所以今日你们无缘得见……”夙慕不知想到什么,饶有兴味道:“也是稀奇,男爵的遗容,倒与宿将军十分相像。”

“我来夙朝时道听途说,也听了一些这宿先生的事迹,说他治瘟疫,上前线,是个神仙一样的人物,且他是陵苑出身,又与将军同姓,说不定百年前是一家?长相有几分相仿也无甚稀奇。”

“原来如此。”夙慕喝完酒,忙有宫婢低眉顺眼小心翼翼的为他再满上一杯,皇后是正妻,自然与妾妃不同,坐在他身侧,他左侧坐了皇后,右面——“将军的父亲似是陵苑将军之子,血缘相系,因此将军这样骁勇善战,宿爵爷若真是将军同宗,便可知那战功是如何立下的了。”

“谢陛下。”宿涟忙举杯回敬。

“不必多礼,你是陵苑赫赫有名的武将,为陵苑立下战功无数,即使朕端坐高堂之上,亦听过你只身一人平复十三城叛乱,领兵一举灭纭丹之事,可见,这战神宿涟不是浪得虚名。”

“陛下谬赞。”

皇后是国母,坐在夙慕身侧天经地义,然云昔弦虽是云霁皇子,却早已被父亲送入夙皇宫中为质,又无名分,怎能坐在夙慕右首?宿涟谢了恩,在心里默默思忖。

云昔弦倒是比上一次分别时神色好了许多,因着在朝臣面前,疯病也发作的不是特别厉害,只玩着自己的手指,连看都不往宿涟这里看一眼,却是夙慕又道:“宿涟将军一身战骨,真是让朕也心生惧意,若有朝一日夙朝与陵苑对战,不知朕有几分胜算呢?”

这话是什么意思?!浦粟脸色都变了,只强撑着不发作出来,唯唯诺诺陪着笑,宿涟却一放酒杯,斩钉截铁道:“若是本将军坐镇,必然——攻无不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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