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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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凌君收起东西,“你也早点睡吧。”

“嗯。”

闭著眼睛,脑子里浮现某些不明的影像,慢慢地,在暧昧不明中沈淀了。

第二天是凌君拉我起来的。脑袋昏沈沈,色彩在眼中是晕开的图画。

罗芷欣说,我像随时有可能睡著,没得救了。

“我要弄点刺激的让你清醒过来。”她大义凛然地说,一脸“奸”相。

“敬谢不敏。”

我皮笑肉不笑,闪为先。

此时,她的CALL机响了。

从她像充了电一般的神采看来,对方是几天不见人影的扬。

“安安……”

“我知道,我会帮你请假。”

都成“老油条”了。无可奈何地叹气。

看她消失的速度,我佩服万千。活力充沛是她身上永不凋谢的色彩。扬的去留一直悬著,她时喜时忧的转变即使旁观如我,也惦记著他们之间的事。

这就是所谓的恋爱吗?还只是现代交往的埋头走过场?投入与付出的比例在其中是如何呢?

静静地思考著,意识到,这已超出了平常的界限。

放学的时候,我走到“太一”楼的旁边,学生陆陆续续地出来,结伴的居多。有很多准恋人就是从高二开始的,比较闲,成绩的分水岭又很容易让人产生颓废或积极的两种不同心境。而恋爱──从某种程度上说──是最好的精神港湾。恋人眼中,没有最好有,只有最爱的。无法理喻。

我听见了邢的声音,他在笑,开开心心地笑。

笑容是一贯的阳光,融化著周围的空气,包括他身边的粉红色脸颊的女生。她的眼神仰望著他,说著什麽。旁边的人也喊著,推著,挤著,两人站愈近,女孩有脸更红了。

虽然并非时下流行的爽朗活泼,却幽雅恬静,漂亮的空谷白兰。

我侧过身体,让自已被人群淹没。

他们叫他“杨过”。

断了一臂,文体活动时只能看著过干瘾。同班的人一边打球一边狂笑著“气”他,谁叫他平时训练时那麽不留情面。

大陆的公立学校是没的社团的。受台湾,日本文化(主要是漫画加偶像剧)的影响,学生之间自组了一些类似的组织。他们管邢叫“头”,那支白兰的称呼“经理”。近几天改叫“小龙女”。

这种情形不能称为巧全,只能称为必然。

杨过身边一定会有小龙女。

金庸的笔下,他们太惨,现实的生活,我看著,心想,应该会很幸福。

罗芷欣已经瞪了我不知多少眼。扪心自问,我并没有惹她。有理由相信,只要她不惹我,八辈子我也惹不到她。

一本书砸了过来。我侧头躲过。

又一本──我的地理书。

我接住,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小姐,你干嘛?”

“为什麽不理他?”

……

“谁?”

“别装傻,你知道我说哪个。”

我将书扫进抽屉,并确定她的情绪已经平静下来了。

“我没有不理谁。”

“因为你谁都不理。”

罗芷欣在我前面的位置,“发生了什麽吗?”

“不要讲得非有什麽事的样子好不好?”我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邢说,他不知道自已做错了什麽,他要你告诉他,他会改。”

教室里没人,体育课,我请病假,她请事假。她说有事要谈。

声音传入脑子里,脚下步伐依旧。

罗芷欣上前抓住我:“安安!”

“你在搞什麽?你以为这样耍他很好玩吗?你的心是什麽做的?”

“耍他?”我回过头,笑著,“你认为我在耍他?”

“难道不是吗?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答应我会照顾他又十几天不理他?不是耍是什麽?我没见过邢那麽难过,我也没想到,你会这样。”

呵,我几乎忍不住要笑出声来了。我何德何能,担此大罪。既非亲又非故,邢有我不多,无我不少,犯得著如此吗?

“邢一直都这麽尊敬你,你怎麽可以不负责任?”

“让你失望了,对不起。”我一字一句地说。

“安安!”罗芷欣气疯了。

我深吸一口气,打开门,停住了。

(12)

邢,站在门边。

手上的绷带已经没有了,气色也很好,没缺胳膊没少腿。

“我不管你们了!”罗芷欣跑了出去。

他的手撑住门,我无法进,只有退。

“哥哥。”

我怔住。

这是那次谈话後我们达成的某种共识,终於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两个字的份量,沈甸甸地在心口。

我靠在座位上,说:“你不要上课吗?”

他走到我的前面,停住,阴影笼罩住我。

“我没去上,缺一节又不会怎麽样。”

死气沈沈的语气,死气沈沈的氛围。

“邢,”我叹气,“你究竟要我怎麽样呢?”

“你身边不缺朋友,凭我的能力,也没办法照顾你,这样的我,於你有何用呢……”

“可你是我哥哥呀!”邢低嚷。

“不,那不一样,邢。”我用一种缓慢的语调说,试图把这句话刻在某一个位置。

“为什麽?”

“没有谁可以代替别人,即使有一样的容颜。你真正需要的我没有,事实上本来什麽也没有。”

邢沈默了。

或许一时会迷惑,然而我不想因自已的摧眠而活在别人的记忆里。

我很自私,何时何地我都不否认这一点,我不会缩小自已满足他人的框架。

知道吗?邢,真的很让人“不忍”。

“很早的时候,”邢慢慢说,“无论我跑得多快,跳得多高,也赶不上哥哥的步伐。他总在前方,到达一个终点後,他会回过头对我说,要加油,他关心我,喜欢我。”

我欲言又止。

“我一直在努力呀,而他……走得远远的,将我抛在後面,怎麽也追不上。”

“我叫他不要去,他表面上笑得那麽开心,其实暗地里在笑我吧。我才不管他笑,可是他怎麽不再笑了?为什麽要救别人,都是一样的,别人死了,她的父母会伤心,他死了,难道就没人伤心了吗?笨蛋……”

“哥哥……”

他哽咽的声音令人无法自持,我上前,拥住他。

“哥哥──”

我的手抓紧,松不开,也不能松开。

哥哥……

一声声的环绕,我听见了碎掉的声音。

他抱紧我,隐忍著始终没有放出来,安静的教室,不知怎的,我感受到他心底的呼唤声,很痛很深。

曾以为自已活在一个不真实的幻境,结果还是徒劳。我的内心没有表面的平静,承担不了这许多的东西。

那天的晚自习,我向老左告假,说去看医生,信不信由他,走不走在我。

没有目的地在街上逛著,路是去“江源”的,我停在江的一边。

去见谁?

都不想见,无论是邢还是罗芷欣。

庆幸的是,此时老天爷并没有在我一片混沌的思维里加笔浓彩,出现的人是扬,神色有些狼狈,闲得发慌的人。

他出现在“江源”的频率高得理所当然,得以见到也不算巧合。

我向他打招呼,他拍拍我的肩,“陪我喝一杯吧。”

我并不会喝洒,但此时,却想试试。

在夜市的小摊上,他喝著度数颇为可观的酒,一改以前在芷欣面前滴酒不沾的形象,说了一些有关他们的事。

芷欣一直不希望他走,这我是知道的,而他的坚持我方见到。在我看来,在芷欣面前,能守住自已的观点是十分困难且没指望的一件事。他做到了,我为他鼓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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