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九霄被烦得不行,揉了一把大黄站起来:“好好好,走吧,咱去找你爸,前面带路。”
大黄兴奋地汪了一声,呼啦一下就跑没影了,魏九霄摸到楼梯口正想骂,大黄又呼哧呼哧跑回来,把一条遛狗绳递给魏九霄,主动把脑袋凑过去求捆绑,魏九霄一愣,这杨骆青简直把狗□□成精了!
嗯……比他本人的智商高多了。
有大黄充当临时的“导盲犬”,魏九霄一路还算顺畅,外头起了风,空气里也带着湿气,看样子要变天。
街上没多少人,显得很静,魏九霄被大黄牵过一条马路,很快就拐进了隔壁小区,这里跟杨骆青住的地方差了好几个档次,是以前一个国企的家属小区,楼都上了年龄,又矮又旧,有条件的老住户基本都搬出去了,把房子低价租给一些外地来的流动人口,所以小区里龙蛇混杂,治安不太好。
老太太家在后排第三栋楼的二单元,楼梯入口堆了一些空酒瓶和垃圾,有个穿紧身裙的女孩正靠在墙上吸烟,一看到魏九霄就眼睛一亮,扭过来笑着说:“嗨帅哥,这么晚还遛狗啊~”
魏九霄没搭理她,大黄被香水味儿呛了个喷嚏,凶巴巴地朝女孩叫了一声。
女孩继续笑着:“帅哥,你的狗真猛……要不要试试呀?我活儿很好的,你这么帅,眼睛又看不见,我可以算你便宜点。”
“美女,想睡我?价钱你肯定出不起。”魏九霄回头朝她一笑,拎着狗潇洒上楼……然后被门槛绊了一下。
老太太家住二楼左边,魏九霄敲了十几下房门,里面都没动静,他隐约觉得不对劲儿,大黄也很凶猛地吠起来,魏九霄嘘了一声喊住大黄,把耳朵贴在门上,隐约听到里面有重物拖地声,透过老旧的木门都能感觉到一丝不正常的凉意……
是阴气。
魏九霄猛地蹙眉,这老太太家里有些不妙啊,杨骆青八成还在里面!
“大黄,往后退。”魏九霄低声说着,悬身抬腿就狠狠往门锁那个部位踹,他咬着牙猛踹几脚,震得腿都麻了,门锁的金属槽喀哒掉在地上,木门终于哐得弹开。
“杨骆青!”
没人答应。
魏九霄两步走进屋里,那个拖地板的声音很清晰地往更深处逃去,大黄狂吠着追上去,突然哀叫一声没了动静。
“操。”魏九霄一把拽掉了眼睛上的绷带,屋里没开灯,月光柔柔地从窗口透进来,隐约能视物。
这家里就一室一卧两间房,杨骆青的药箱还在客厅桌子上放着,水泥地上有几道湿滑发亮的黏液,带着淡腥味儿……像是某种动物留下的。
魏九霄眯着眼睛摸到卧室,他坚持不了太久,这么十几秒眼泪都快把人给淹了,必须速战速决。
他索性直接开了观魂眼,里屋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阴气,腥臭的味道更重了。
大黄就倒在卧室的床脚,没什么血迹,应该只是昏过去了,魏九霄放心了一点,眉头却蹙得更紧了,这么破大点地方,杨骆青人呢?
老太太家用的是传统的架子木板床,床单垂下来一尺,底下还有半个小臂长的空余,藏个什么东西完全没问题,魏九霄蹲下身,黏液一路蔓延到床底下去,他猛地伸手撩起床单——
先是一声很古怪的呼噜,然后一个黑影带着腥臭的风窜出来,魏九霄的动作够快都差点儿被它给溜了,他踩住那东西,垂头仔细一看,竟然是个老太太。
老太太这会儿光着干瘪瘪的身子,身上挂了很多黏液,腥臭味儿就是从她身上传来的,她拱着身子往前爬,被魏九霄踩着小腿爬不动,暴躁地扭头朝魏九霄咕噜嗓子,那一双眼睛几乎全是黑眼仁儿,哪儿还有人类的样子?
魏九霄用观魂眼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这老太太是给蛞蝓精附身了,怪不得又爬又扭,还满身都是黏液,蛞蝓这东西南方挺常见,就跟扒了壳的蜗牛似的,终年都长在阴暗潮湿阴气足的地方,难怪成了精。
“别、别杀她——”床底下哆哆嗦嗦传来一个声音,杨骆青紧跟着从里面爬出来,身上的白大褂都被扯成破布条了,他戴着副黑框眼镜,头发乱糟糟的,脸上手上还有擦痕,显得很狼狈。
“……没事吧?”魏九霄伸手拉了他一把,忍不住趁机仔细看对方,差不多一米八的瘦高个,眼睛很大,比不少姑娘都水灵,巴掌脸,嘴唇又嘟又红,整个人清秀极了,也不知道先前那些流氓话都是怎么从那张嘴里说出来的?
魏九霄伸手去擦杨骆青脸上的黏液,被杨骆青躲开了:“你别碰这个,好像带酸性,会损伤皮肤的。”
“不要紧。”魏九霄弯着桃花眼一笑,直接把杨骆青看愣了,等回过神,魏九霄已经把他脸上的东西全擦掉了,“这么漂亮的脸,毁容多可惜?”
杨骆青一囧,突然又瞪大眼睛,怒道:“卧槽谁准你拆绷带了?这屋里要是开着灯,你就等着瞎吧!”
“杨医生,我可太委屈了,好心来救你,还要被你教训。”
杨骆青立刻心虚地咳嗽两声,打岔道:“老太太是怎么了?我今天一进来就被她追得满屋跑,还企图把我塞床底下扒光!QAQ”
“身体弱,被蛞蝓精撞魂了,我用观魂眼弄出来就行,不费力。”
“可是你的眼睛……”杨骆青叹口气,“那赶紧的,回去我再帮你针灸。”
“遵命。”魏九霄笑着,三两秒就把蛞蝓精的魂魄给弄出来了,这东西修炼不到家还贪心撞魂,被观魂眼这么一拘,立刻就虚弱得自行消散了。
饶是如此,魏九霄的眼睛也不好受,布满红血丝,疼得几乎睁不开。
杨骆青先跟他合力把老太太弄床上盖好被子,又去洗了手,在药箱里找绷带给他简单缠了一下,魏九霄的眼睛要避光,月光虽然微弱,也对眼睛有一定的伤害。
大黄吭哧着醒过来,凶狠地朝床底下吠了两声,又很疑惑地抬头,看一眼杨骆青又嗅了嗅他,最后跑到魏九霄脚底下卧着去了。
“……”
杨骆青也知道自己满身的黏液腥味儿不好闻,但被自己养的狗嫌弃还是好蛋疼。
而且大黄这蠢狗,刚才冲进卧室没刹住,一进来就在床脚撞晕了,这么蠢也不知道像谁= =
床上躺着的老太太哼哼着,睁开眼睛半天才回过神:“小杨大夫……”
“李奶奶,您感觉怎么样了?”杨骆青轻声问。
老太太慢悠悠地说:“浑身疼啊,眼睛也难受,看不清……那是什么东西?怪大个儿的。”
魏九霄:“……”
“那是我朋友,不是东西。”杨骆青说完,扑哧给笑出来,“的确不是东西……您好像招惹了蛞蝓精,我朋友懂点这个,帮您处理掉了。”
“谢谢你啊年轻人。”老太太满脸的感激。
杨骆青朝魏九霄笑笑,抓着老太太枯树枝一样的手说:“李奶奶,蛞蝓精分泌的黏液对皮肤不好,等会儿我拜托隔壁王婶给您擦个澡。”
老太太点点头:“真麻烦你们了……唉,怪我怪我,不该贪便宜信土方子。”
“什么土方子?”杨骆青问。
“我老家有个说法,拿鹿蹄草喂三天蛞蝓,再把蛞蝓碾成汁凃眼睛可以治眼疾,我想着自己也没钱,老麻烦小杨大夫也不好,就想试试这法子来着……”老太太的声音低下去,眼睛也湿了,“刚才我还是有点儿清醒的,还好没害了小杨大夫,不然我老太婆真是太该死了。”
“李奶奶,没事就好,千万别说这些。”杨骆青蹙着眉头,“您儿子又没寄生活费过来吗?”
“都三个月了,电话也停机,联系不上。”老太太摇着头:“人老了不中用,难怪他要嫌弃……”
杨骆青抿着嘴唇不说话,最后笑着拍拍老太太的手:“李奶奶,我先给您做针灸吧,再别信什么便宜方子了,您的眼睛我保证再有一个月就能好。”
魏九霄看着杨骆青跟老太太絮叨,心里感慨这小子大概是双重人格,怎么面对自己的时候就老炸毛,嘴巴毒得要命呢?
他吆喝一声,带着大黄去客厅坐下,免得打扰杨骆青给老太太做针灸。
等了大概半小时,杨骆青从里面出来了,一言不发地背上药箱子出门,敲开隔壁的大门找那个王婶,王婶烫了个大花卷头,磕着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