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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部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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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这城里健全男子尚不能与清兵抗衡,你等若白白送死,却好不过养得二日,再谋计策。”永净道,“外面已经死了万人,清兵正在支火烤肉……烤猪肉和小儿胫股。怕是屠城令一刻仍不得消停,朱公子若待清兵松懈后去搬得城外救兵,或者还得搏一搏。”

“不是搏一搏,而是要报这血海深仇!”那朱公子捂着箭伤,咬牙切齿道。

“足下可是江东朱瑛朱公子么?”文禾突然开口问道。

他看着文禾,愣了一愣:“正是在下,这位公子是……”

“此乃义师中领文殇文公子。”永净道。

“原来是义士!朱瑛有礼了!”他侧身一揖手。

“不敢。如今虽满城如覆巢之内,未有完卵。清兵大肆屠掠,此地也难保不被搜破。如永净师父所说,屠城令下,怕是要几日后清兵才会出城了。我们会出去做些牵制,若能寻得更佳藏身处一定来报,请各位务必沉住气,义师重振需待恢复元气。”文禾说道。

史书有载:朱瑛,在清兵一次屠城后率五十余人重组义师,集结城中民众抗清。如今我们正和他同处,他却是一心想要冲出去来个杀身成仁,这可不行。不过,重组义师,如果成功,会带来更凶残地反扑么?加之后来还有吴之番,三屠会不会变成四屠?我抬眼看看文禾,他却正若有所思地盯着转问永净外面具体局势的朱瑛。

我系上文禾直身的衣带。他这件蓝袍已经破烂污秽,几乎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了。文禾收回目光,看看自己的胸口,又看看我,换了温和语气说道:“珞儿,你脸色很差我努力想给他一个宽心的微笑,却失败了。我也就是在给他包扎伤口的时候,能暂时忘记白天里看到的一切。此刻满脑子又全是白天里看到的残忍血腥令人浑身发颤的场景。

文禾坐起身,捧起我的脸:“珞儿,看着我。”

我定定神,望着他疲惫晦涩的眼睛。

“你跟我走。”他一字一顿地说。

我看见他脸上写着的决心,笃然坚定。又看看他胸前刚包好的伤口,却无言以对。他顺着我的视线看去,却是眉心一蹙,道:“你不必担心,我不做全无把握之事。”

我很明白这是宽慰之辞。

“所谓厮守,是我要与你同面对,不离弃。但并不是说你必须时刻带我在身边,为了护我而不得自展手脚,这不是我要的。”我退后一下,回答,“我会成你的拖累,在此种情形下。因为我是一个不会武艺的女人,你我都很明白。”

“你会成为我的什么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会成为你的保护者,珞儿。你的恐惧还想往哪儿藏?你明明怕我把你独自留下,现今又装什么坚强?我要带着你,你跟我走。”他咬着牙说,“要躲一起躲,要战一起战。或生或死,天命地运,我都不再与你分开了,也绝不再让你脸上有如此神色。”

我看不清他的脸了,但我听得真切他声音。这是我想要的话,是他一直迟迟不肯给我的话。我惧怕死亡,毫无疑问,至今浑身凉意泛滥。可我更怕的是于他视线之外的永久消失。在死的面前,如果仍然觉得“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是否算是实践检验了理论?在这理论之下,在这满城腥风血雨之中,爱情最奢侈的表现,便是那一句不离不弃,同生共死。而今他终于肯给我。

我擦掉泪水,平静地说:“好,我跟你走。”

第三卷 殇之卷 第十八章 援兵

不知什么时候,旁边的人都不做声了。我扭头看见赵雪眼里闪过一道泪光,她见我看她,倒也不避讳,说:“想起旧事罢了。扬州十日时,我夫君弃我而逃,倒是婆婆将我藏在枯井里,我才得活命。夫君死在清兵刀下,我婆婆自吊了颈子,独我一人终得出城。人各有命,妹妹你命比我好,请一定惜福。”“也请姐姐多多保重,若有幸得重逢,自得设案结拜。”我行礼道。

柳芽依依呀呀地开口,两手笔划着指指我与赵雪,又指指梅云,最后指着自己的鼻尖,望着我。

“她说,要结拜咱们四个一起结拜。”赵雪笑道,“若有此幸,乃是上天旨意。我盼望那日到来。”

“心存此念,一言为定。”我又向梅云柳芽各自礼道。

“怕是子时都要过了,文施主,我们该离开了。”永净师父提醒道。

梅云拿了几个烧饼用破布包了塞给我,我便随永净师父与文禾匆匆离开了地窖。永净师父蹲在门板旁仔细布置了一番,让门板完全看不见了,方才起身带我们回到了嘉楠寺。

嘉楠寺里真空一样寂静,唯有我们三人脚步声错落。永净带我和文禾走到后院,打开左手边僧舍道:“小心门槛。”

我们迈进屋子,在漆黑的空间里无从下脚。永净说:“听我的声音前行。”

我摸索着向前蹭步,没几下便听见前方有一声轻微的咔嚓。一道微光放出来,我定睛一看,发现是一道嵌在僧舍墙上的门。这门隐藏在床帐之后,十分窄小。永净站在那门边说:“你们进去吧。这里只容得两三人,过了今夜再说。文施主,黄施主从前用的被褥。我提早放进去了,你们暂且用吧。”

“多谢师父。”文禾拉起我走进那道密门。永净从外面把门关上了。

“既然也是要躲。何不躲在那地窖里算了。”我说。

“明日要出去探信地,那地窖出口当街,一出来万一被人看到,就要另外那几个人陪葬了。”文禾将这密室里的蜡烛挪到木案角上,说道。

这间室不过十平见方。除了一床一案一凳什么旁的家什都没有。那案上放着几卷经书,几支备用蜡烛,一砚一笔。

“探什么信?”我问。。。

“那吴之番如今是嘉定绿营把总,我让黄淳耀与侯峒曾联名去信,申明利害,希望他站在嘉定民众一边,他犹豫不肯答应,但仍是冒罪取了火铳作为回复。他对清兵存在惧怕和幻想,而现在。我想他不会了。”文禾挑了烛芯,坐到床上,说。“我让黄侯二人与他约,若他转意。明日卯时以焰火为信。里外应和,将嘉定破城清军攻死瓮中。”

我突然想起什么。问:“黄淳耀还没死吧?”

他看着我,微微一笑:“差一点点。我下午赶到这里僧舍地时候,他正把脖子往绳套里塞。他对吴之番没有信心,更恨自己无能,仍想死节。”

“文大公子,你们这的人怎么都有死节情结啊?而我们都说,身体是革命地本钱,保全了身体性命,才有翻身的可能。”我说。

“也许是有死节情结基因的人在此时都死得差不多了吧。”他阴晴难辨地回答。

“哎?”

“……所以,留下来的都是奴才情结基因的人为多;所以,汉奸越来越多。”他似笑非笑看着我。

我叹了口气。“所幸地是,我找到了一个稀有基因继承者。”他见我不快,伸手将我揽到身前,轻轻拥住,想说什么又忽然一脸疑惑,“……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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