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行之时,陈厚蕴和沈柔凝在大雄宝殿虔诚地上了一炷香,在功德箱里投下了两锭二十两的银子之后,这才拜别给他们开门的老和尚,走出了夕照寺。
长远和红缨一直等在夕照寺外。
马车停在了树林边上。
两个人携手走下台阶,走到马车跟前。等待着长远检查马车。两个人本来正轻松地交谈,却见长远走过来,抱拳道:“公子,咱们的马车被人动了手脚,断了一根车轴,暂时走不了了。”
沈柔凝愣了愣。
马车是被什么人动了手脚?是她或者是陈厚蕴的仇人?
陈厚蕴却很冷静,开口问道:“能不能修好?需要多久?”
夕照寺就在城中。京城一向治安良好,尤其是今晚,为了保证不出意外,官府甚至调动了城卫军不断巡逻,除了心存侥幸的小偷,就连无赖混混都不敢有太大动作!陈厚蕴这一次出来,就只有他们四人!
“车轴彻底断了,需要更换一根。”高远道:“但下手之人十分老练,将我们备下的车轴也给带走了。所以公子,眼下没法修。”
“那就将车留下吧。”陈厚蕴略想了想,道:“我们先从这里出去再说。”
高远点点头,不禁看向前面的密林。
来的时候并未觉得这有什么。但此时他们已知有人对他们不怀好意,再看这不算多长的密林,就觉得充满了压抑和危险!
“跟着我。”陈厚蕴对沈柔凝道。
“为何不退回寺庙借宿一宿?”沈柔凝轻声问道。
他们只有四个人。就算知道高远武功很好,但剩下三人之中,陈厚蕴和红缨的武功都不过是泛泛,十分一般,而她自己只能算不特别娇弱而已,根本谈不上有武功!
万一有人埋伏在密林,他们一进去就危险了!
陈厚蕴摇头道:“寺庙里我们同样不能把握是不是有人埋伏。我们对那些僧人并不熟悉,若是借助,说不定会腹背受敌。”他轻轻握了一下沈柔凝的手,以示安慰,道:“放心。”
沈柔凝相信了陈厚蕴的判断。
高远将马匹解下来,借着马匹掩护走在最前面。
陈厚蕴将沈柔凝拥在怀里,红缨走在二人的右边警戒。
但让他们意外的是,一路上什么都没发生!走出密林,到了环湖大道,已经不可能再有埋伏,也一丝动静都没发生!
沈柔凝不禁心情微松,回头看向密林。
月光在密林中投下了斑驳的光影。密林安安静静的,仿佛里面什么都没有。刚才车轴什么的,只是一场错觉而已。
☆、464 安王
沈柔凝不禁抬头看向那座高塔。
此时,有一丝云给明月蒙上了面纱,洒向人间的光也变得幽暗。高塔之上半点灯光皆无,黑漆漆的也不知道藏着什么,让人生出些压抑来。
“走吧。”陈厚蕴依旧握住沈柔凝的手,向前方灯火热闹处漫步而行。
沈柔凝点点头,没有开口询问。
虽然刚才的情形,怎么都透着一股子诡异。
从幽静到热闹,一行四人很快走入到了人世间的热闹之中。路边游人高声谈笑,花灯璀璨,一副盛世繁华之景。
“也不知道二叔和二婶在那一艘画舫上?”沈柔凝看向明月湖,饶有兴致地道:“两个人感情真好。”
“你难道不觉得是二叔修养到家,一直在忍耐着二婶?”陈厚蕴没有回答,轻笑问道。
“这或许正是他们夫妻相处之道。”沈柔凝轻声道:“二叔的无奈,不过是表象罢了。”陈二老爷或许有时候会觉得自己的妻子就像漂亮的花瓶一般有颜无脑……但让他更换一个花瓶,他肯定也舍不得。
“说的很是。”陈厚蕴微微一笑。
高远和红缨都后退几步跟着。
两个人漫步湖边,在人群如梭的喧闹中携手而行,心灵一片宁静。
夕照塔上居高临下,眼中所见是一番人间美景;如今置身其中,却又是一番截然不同的体验。
“沈柔凝?”一盏走马灯突然停在二人面前。
沈柔凝定睛一望,尚未分辨出来人,她身边陈厚蕴已经开始拱手为礼,口中道:“见过安王殿下。”
“陈状元?”来人将目光看向陈厚蕴,面无表情,道:“没想到你还能认出我来。”
来者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身高而瘦,一身黑袍,声音带着一种少年人特有的粗哑难听。竟然是曾经的二皇子殿下。
庆平帝登基之后,封自己的胞弟为安王。安王自请为先帝后守皇陵。久不在京城现身。没想到却是已经回来了。
沈柔凝连忙跟着行礼。她此时已经辨认出了来人,也想起了这位殿下曾经难以捉摸的脾气,不敢有所怠慢。
安王在两年身上来回扫视几下,目露诧异。道:“陈大人和沈姑娘这是?”
“回殿下,我们二人已经于八月初八缔结白首之约。”陈厚蕴含笑道。
“你们两个居然成亲了?”安王神态之间露出荒谬之色,随即又阴沉下来,显然并没有因为这个喜讯而有所高兴,眼角一挑。冷声道:“难怪当年陈公如此反对沈姑娘入宫。”
“若是本王没有记错,那时候陈大人的先夫人仿佛还在世?”
陈厚蕴面容一冷,道:“王爷慎言。”
安王讥讽一笑,但却没有继续言语攻击下去。他眯着眼睛看着沈柔凝,既不说话也不走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沈柔凝面容十分平静,隐隐露出些不悦。
任由谁听到这般羞辱,也会不高兴。
“若是王爷无事,我们夫妻就先告退了。”陈厚蕴施礼道。
安王却是丝毫不动。
陈厚蕴与沈柔凝侧身几步,准备绕开安王往前走。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雪白的猫儿不知从何处过来,高高一跃,就跳入了沈柔凝的怀中。紧接着,就听见一个脆生生的声音欢喜地道:“姐姐,姐夫,你们也出来玩了啊!”
却是沈柔湲恰好也在游玩到此地,看见陈厚蕴和沈柔凝,指挥者陈厚温就走了过来。
玩了这么就,她早就没有力气行走了。
而她依仗着自己年纪小,能够堂而皇之地让陈厚温驮着她在肩上走。居高临下。更是激动兴奋,根本就没有睡意。
陈厚温苦不堪言。
他看见陈厚蕴和沈柔凝二人也很高兴,心中指望着这小夫妻能体谅他辛苦,好接沈柔湲接手过去。让他能松快一些——
这么久了,陈厚温和沈端榕不知道去了何处,竟然没有碰到!
沈柔凝熟练地接住了绣球猫,见沈柔湲此时情景,连忙道:“阿湲,赶紧下来!”她吩咐红缨道:“去接姑娘接过来。”
街上人多。若沈柔凝在地上走,根本什么都看不到,也很危险。但就算是让人抱着,也比让人驮在肩膀上要强!真是……沈柔凝有些替沈柔湲感到脸红。
沈柔湲却是没有让红缨抱,而是从陈厚琪的肩膀上滑下来,小胳膊小腿十分麻利,走到沈柔凝的身边讨好地笑笑之后,乖巧地让沈柔凝牵着她,道:“姐姐,你和姐夫站在这里做什么?”
“绣球,下去。你将姐姐的衣服都弄脏了!”问过之后,沈柔湲又去瞪绣球猫儿。
猫儿听话,轻巧地从沈柔凝身上跳了下去。它似乎正要离开,却又发现了安王。
猫儿出现的时候,安王就看见了它。
此时,绣球猫落在地面上,安王不禁半蹲下来,与它对视着。
如此一来,沈柔湲的就见了他,娇声呵斥道:“你是谁!不许欺负我的绣球!”
沈柔凝拉了一下沈柔湲,向她轻声道:“阿湲,不许无礼,这位是安王殿下。你的绣球猫,还是他当年送来的。”
沈柔湲松开手,弯腰抱起绣球。以她的身量,正好与半蹲下来的安王平视。沈柔凝的大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