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是不洒白不洒,不用白不用,当然就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了。”
碧冬听了个稀里糊涂。
这人说自己是丫鬟生的,那就是庶子,在府上的地位肯定高不到哪里去。而他又说知府太太由着他花钱,又像是宠他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碧冬看了一眼沈柔凝。
沈柔凝仿佛有些了然,问道:“你出门其实是不怎么带钱的吧?都是记账?”
知府太太就算疼他,也不会准许他真的得了许多银子,买田置地做生意什么的。应该只是仅仅允许他花钱。
这是能够控制的。
这纪童干了什么去了何处她完全能够通过账单掌握的一清二楚的。而且,若是将来她不高兴了,轻易就能给断掉了。
纪童诧异地看了沈柔凝一眼,点点头,又道:“你们也别小看我,我还是有银子的,给你们百八十两的封口费,并不困难。”
沈柔凝又问了几句,纪童都很老实地回答了。
这个孩子其实有些可怜。
真正受宠的,怎么会不见了三五日,他身边的下人都替他掩饰着不肯告诉当家人。而当家太太真的不知道他不见了吗?她知道了当做不知道……
“……我听说太太先让我大哥来讨好郡主,我就跟着来了。”纪童在面对沈柔凝的时候,颇有一种“反正最狼狈的时候都被她们看见了干脆什么都一股脑儿不必隐瞒了”的劲儿,坦然道:“我就是想,若是郡主能够看上我,那我纪童岂不是比大哥比所有人都要风光?”
“哪知郡主那么厉害,打起人来,下手真狠。”纪童心有余悸。
“郡主也是你能打主意的。”碧冬鄙夷地道:“你虽然长得还算好看,怎么能比得上小秦大人长得好看?论出身才学什么的……郡主是瞎了才会看上你这样的绣花草包。”
被碧冬这么说了,纪童也不恼,嘻嘻哈哈,应了个几个“是”。
碧冬找到了感觉,见沈柔凝没有其他表示,就在那里与纪童随便聊了起来。如今这个纪童这么惨,她怎么也不会生出怕他的心思,说话也就随意的很。
纪童总是很好脾气地,也不计较。
最后,碧冬显然已经对这个人生出了许多同情和莫名其妙的责任来,将沈柔凝往后拉了拉,小声道:“姑娘,我们帮帮他吧?他好歹是知府大人的亲儿子,帮了他,说不定能对老爷做官有好处的。”
☆、155 不答应
那位知府大人才四十多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
沈柔凝略一想,就点点头,道:“他若是愿意,就假扮了沈家的护卫,让他们几个替他遮掩就是。”总好过这般偷偷摸摸的。
碧冬得了准许,非常兴奋地去同那纪童说。
那知纪童头摇的拨浪鼓一样,道:“两位姑娘若是想要帮我,就当今天没见过我在这里,我就千恩万谢了!别的,就算了!”
“喂,你这是不识好人心!”碧冬好心没被接受,而且还当着自己姑娘的面儿,她只觉得自己又做错了事,又羞又恼,脸都红了。
纪童见状软声道歉了几句,却依旧不肯答应。
他若是答应了去沈家,岂不是又多了那些护卫见到他现在这样了?被沈柔凝她们发现身份他都已经想死了,怎么能还主动去见更多的人!
她们还不如直接将他挖个坑埋了算了!
碧冬恼的说不出话。
沈柔凝倒是没恼,见状便道:“行了,碧冬,我们走吧。”
碧冬剁了跺脚,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跟着沈柔凝离开了。两个人离开的时候,随便还借了本经书回去抄供,那守门的和尚完全没有起疑。
离开藏经阁之后,碧冬还依旧气呼呼的,向沈柔凝抱怨道:“姑娘,他真的是知府家的小公子?我瞧他古古怪怪的,该不是假扮的吧!所以才不敢跟我们走呢,怕被我们猜穿呢。”
“又不关我们的事。”沈柔凝轻声道:“我们只当时看过了一个热闹也就是了。又有什么值得生气多想的呢?不管他是不是知府家的小公子,也不管他到底有没有苦衷,这一藏就是月余的出去以后该怎么交代……他既然不肯接受我们的好意,那他以后如何,就与我们无关了。”
“姑娘说的是。”碧冬垂头,情绪有些低落:“是奴婢太爱管闲适了。”也多亏了自家姑娘一直都很喜欢她。不行,她以后还要多学习多留意,管住自己嘴巴才行……
在这种情况下遇见这个纪童,对于沈柔凝来说,不过是六月雨季里的一个小小插曲罢了。而整个六月。太阳几乎没有能露脸的时候。风雨占据了整个月份,下的让人会觉得绝望地觉得,是不是这风雨没有个尽头?
海水都是浑浊的。
沈柔凝再没有去藏经阁去。倒是碧冬讨了归还所借经书的差事,隔了五六日去。回来说没在那里见着人。那地儿也收拾干净了。那人应该是走了。
“这漫天风雨没个停歇的时候,海上也不能行船……他会去哪儿呢?”碧冬心里头惦记着,忍不住问沈柔凝道。
沈柔凝却没有理她。
直到七月初二日的大清晨。沈柔凝被窗外久违了的欢快的鸟鸣声吵醒了,打开房门一瞧,终于见到了湛蓝的被雨水洗过了天,蓝的是那样的纯粹动人。
沈柔凝走出禅院,就见小和尚们难得露出童真,踩着木屐欢快地跑来跑去,将青石板上浅水洼踩的水花四溅,笑得十分开心。见到沈柔凝,有一个小和尚合手问好,告诉沈柔凝道:“……主持大师说,今年的风雨劫已经结束了!菩萨保佑,我们又平安度过了!”
“智海大师说的?”沈柔凝追问一句:“再不会有之前那么骇人的风雨了?”
“是。”那小和尚一仰头,十分骄傲,道:“大师佛法高深,从未出过错的。大师说劫数已过,就是劫数已过,绝不会有假。以后就是下雨,也仅仅是一般的风雨了。”
“大师慧眼如镜。”沈柔凝礼貌地合十双手,表示了尊敬。
那小和尚才满意了,向沈柔凝行礼告退,领着那几个年纪都不大的小和尚到别处玩儿去了。一路笑声阵阵,竟是让这百年佛寺显得格外的特别和生动起来。
闷了一个月,终于有了晴天,沈柔凝心情十分不错。
她换了低跟的木屐,同沈四太太报备了一声,领着沈端榕往海边去了。路上,她还让碧冬用细长的茅草编几个网兜儿。
“我们去抓蟹。”沈柔凝笑着道:“茹素这么久,身体真的感觉有些吃不消了,嘴巴也淡的很。若是能捡到海参鲍鱼,那就更好了。”
“奴婢馋海虾了。”碧冬笑着凑趣道。
“那就看一会儿我们能捡到什么了。”沈柔凝十分有兴致,愉快地道:“但愿一会儿我们能收获丰厚,再去老乡家里借了锅子和盐巴,自己动手,能不能整出一桌美味出来了。”
“姑娘,您就看我们的吧!”碧冬颇有信心,挽着袖子道:“肯定能让姑娘您一饱口福!”
几个姑娘家说说笑笑,很快到了海边。
大海此时的颜色有一种渗了砂石的浑浊感,浪花一下下地拍打着海岸,也显得有些厚重了。女人们已经从各处走出来,收拾风雨之后的狼藉,将潮湿的衣服被褥之类拿出来晾晒……男人们也开始收拾起了船只渔网,一片忙碌之景。
看来,今年真的是幸运的。
这些渔民面上多是欣喜并无悲伤,应该是损失不大,无人伤亡。
沈柔凝没有急着像几个丫鬟那样去海边砂石里翻找,而是站了个高处,远远眺望了一阵子。
这一眺望,还真的让她瞧见了点儿有趣的。
不远处,一个衣袍华贵在太阳低下闪闪发光的贵公子,正在同几个渔民交涉。他的衣袍是那样的华美,手指上的宝石在熠熠生辉,一把折扇挡在胸前偶尔煽动一下,神态是那样的高高在上,根本就是鹤立鸡群,让人忽略他都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