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了软塌后面,让傻子闭上眼,安稳的躺着。
“接下来是按摩。”
比起针灸,按摩推揉就来势汹汹多了。琳琅刚下手没半柱香的功夫,傻子就已经开始龇牙咧嘴,各色表情做了个?全。
“琳琅,琳琅,疼……疼疼……”
“阿噗,好痒痒琳琅我错了嘤嘤嘤……”
到后面,傻子只剩下了传达着感受的夸张颜艺,话都说不出了。
满春从头到尾的瞪着俩人,头一个劲儿后仰,双下巴都给逼了出来。内心十分同情世子爷。
怎么看都觉得,此时的世子妃虽然表情平常,但下手简直太残忍了啊……
最后,一碗汤药给傻子灌了下去,琳琅替他盖上被子:“睡一会儿吧,世子辛苦了,您真勇敢!”
傻子疲惫的扯住了她的一根手指。
“琳琅,我害怕。”
“世子怕什么?”
傻子扁了扁嘴,晶莹翻滚在眼眶里:“疼……我怕我睡着了,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
这傻孩子,把这当成了多恐怖的事情啊?
不过也是,在这个时代,治病的手法越是独特,就越不容易被人接受,反而会被无限的扩大恐惧。
如此下来,傻子竟坚持到了最后,琳琅内心很是欣慰。
要是天底下的病患都能信任真心为他们治病的人,该多好啊。
“世子放心,您不会有事的。好好儿睡一觉,您会醒过来的。”
傻子使劲儿眨了眨眼。把晶莹眨回去了些,朝着琳琅招招手。
“怎么了世子?”琳琅蹲在一旁问。
看了看她,傻子侧脸,轻轻的啄了一下她的侧脸。
“醒时,想看到你。”
“……”
琳琅垂眸微笑:“嗯!待您醒来,第一个看见的,肯定是琳琅!”
傻子也笑了,心满意足的闭上了眼。
琳琅却按了按自己的心口,微微蹙着眉又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颊。
怎么……是她多疑了吗?怎么这个被亲的感觉,和夜里时,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像是同一个人?
“主子,您怎么了?”看见琳琅突然苍白的脸色,满春担忧的问。
“是身体不舒服吗?”
“没什么……可能是有些累了。”琳琅摆手道,“我歇一会儿,稍后还要出门呢。”
“……那您先歇着,奴婢也让文玉去休息了,您有事尽管吩咐奴婢和冬青。”
“好。”
只当是自己也有些劳累,心神疲惫之下分了神。琳琅没再多想,卧在床上闭目休憩起来。
邵?却在这时睁开了一只眼,悄悄的看向她。
内心则在告诫着自己:“够了。已经够了。停在这里就很好,这个吻够你留在心里温存一世,知足吧。”
这样就够了。
……
没能睡多久,琳琅就被人摇晃了起来。
乍一下还以为是未时到了,琳琅匆匆的从床上爬起来就要更衣。
却听满春道:“主子,苏夫人来了。”
琳琅一愣,缓了缓才想到“苏夫人”是她的妹妹李若溪。
“她怎么来了?”想到却觉得古怪,琳琅还是披上了衣裳,打算出门迎“客”。
倒没想到刚绕过屏风,就撞见了来势汹汹的李若溪。
后面还跟着两个急匆匆要拦住她的丫鬟。
“怎么?”琳琅刚休息了一会儿。还是有些成效的。此时看着李若溪,淡定的挑眉,“妹妹是没好好儿养身子么?瘦弱了这么多,随便一阵风都能把你给吹到王府来!”
“是啊!天儿冷了,风也大,好心把我吹过来探望姐姐,姐姐不会介意吧?”
李若溪确实瘦了许多,下巴尖尖的,脸上的光泽都黯淡了些。
原本好端端的一个美人胚子,生生失了灵气。
眯了眯眼,琳琅轻笑:“怎么会介意呢?”
而后稍稍一顿,声音陡然冷了几拍。琳琅皮笑肉不笑的道:“现在探望完了,你可以走了。”
“这么急着赶我走,姐姐在心虚个什么?”
李若溪挺了挺身子,扬起下巴拨开琳琅,直接走进了屋子里,左右看了看,而后目光落在睡在软塌上的傻子身上。
“哟,这是怎么了?”拿眼角瞄了一眼琳琅,李若溪挑着嘴角笑起来。“吵架了?把你的傻相公赶到软塌上去了。”
琳琅吸了吸气,为了避免傻子受风,暂时把房门关了上。
随后冷冷的凝视着李若溪:“你来这发什么疯?”
“姐姐别一股火气的对着我,妹妹身子弱,禁不起吓。如今过来拜访,还生怕着哪里又惹得您不满意,勾引自己的小叔来对付我。”
“唰——”
寒光一闪,半个剑身出窍。平阳冷下脸道:“苏夫人寻世子妃叙旧可以,但请声音放轻。若是吵醒世子,休怪在下以保护世子之名出手。”
李若溪呵笑一声。瞧着李琳琅:“邵家,真了不起。嫁进了誉王府,从上头的主人到下头的狗,都在护着你呢。妹妹可真羡慕姐姐!”
恶意嘲讽?琳琅早听腻了。
只是她没想明白,李若溪突然过来一顿冷嘲热讽是因为什么。不是说她在相府长蘑菇呢么?好好儿长她的蘑菇去啊!
“你想说什么,直接说不好么?”琳琅直视着她,“非要磨叽的话,回家去对着祖宗牌位念经可比现在这样来得有意义。”
李若溪一顿,几能甩出刀子的目光睨向琳琅。
“今时不同往日,你这般清高的看着我。心里怕是已经乐开花了吧?”
琳琅淡笑一声:“喜从何来?你讲讲看。”
“你……你这般装傻,恶不恶心?”李若溪终于扭曲了面孔,模样竟与当初要拉着琳琅同归于尽的孙氏相差无几。“孩子没了,苏璨也把我休了,我娘被驱逐在外永不能回府,你满意了?”
“李琳琅,你怎么这么狠的心呐?”转身缓缓逼近琳琅,李若溪的眼里写满了恨,“孩子是无辜的,苏璨也是无辜的。你生生拆散了我们的家庭,就不怕遭报应吗!”
平阳已经在杀气腾腾的拉着脸。琳琅见状伸出手,扯着李若溪的领子把她往外屋带:“来来来,为了让你有命把话说完,咱出来点儿。”
李若溪伸出的拳头仿佛打在了棉花团子上,没给对方带来一丝波澜。
她不可思议的看着琳琅,无法想象她为什么不急着辩解,为什么一点生气的模样都没有,还……笑意不止,反而越深。
“你被苏璨休了啊?”琳琅双臂环胸,歪着头问。
模样竟是一派轻松的如同在和邻居打听几条街外的八卦。
李若溪咬住嘴唇,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其实啊,你从想着和我换亲事的时候,就该做好被休的准备。”琳琅像个老朋友一样,随意的对着她道,“毕竟年轻人太高看自己,总会吃亏的。”
“还有啊,你说孩子无辜……既然你知道它无辜,为什么不早点送他走呢?怕是随便一个有些本事的大夫都能探出来,就你那身子,养下去多半只会养出死胎,何苦啊?”
“再者,苏璨无辜吗?他伙同你娘,对我下了多大的绊子,你现在还不知道?”
琳琅无奈地叹气。
亲人?好友?在利益间竟什么都不是。
李若溪险些将自己的唇瓣咬出血来,没想到琳琅竟什么都知道了……就连她腹中的孩儿……
唇畔忽地噙出一丝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