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玉,我问你。”醒后就一直惦记着这个问题,琳琅将文玉招的近了些,“当日究竟是谁把我救上来的?”
文玉抠了抠脸,为难的摇头道:“奴婢也不知。”
“当时奴婢见您和孙姨娘久久不曾回来,便和人过去寻,寻到时,就见着您昏迷在荷花池边,孙姨娘却跪在您的身前,像是吓得不轻的模样。”
琳琅听得啼笑皆非:“她还能是见鬼了不成?”
然而说是这么说着,她却隐约的觉出了。是有人在背后帮她。
否则睁开眼后,孙氏也不会跪下磕着头将她爹娘请了出去,而后一五一十的把关于那封信的事情给解释了个清楚。
缓缓阖上眼舒了口气,琳琅道:“罢了,有些事现在想也想不明白。你让我休息一会儿吧。”
文玉点点头,替她盖上被子道:“那您好好休息,奴婢就在您身边候着。”
说着,便站去了床头一侧靠墙的地方。
琳琅的手指动了动,缓缓捏住被子,心里却一点也没有因为方才能够“以彼之道还治彼身”的方法对付了孙氏而开心。
反而想着其他的,越想心里就越止不住的发酸难过。
眼泪一颗颗的砸下来,很快就湿了脸颊。琳琅抬起手臂,横着掩住了双眼。嘴角咧了咧,却收不住的颤抖起来。
她以为上一次得知真相就已经是痛苦之至。
哪想到今日得来的消息,更是……更是……
“呵,”蓦地发出一声轻笑,带着重重的?音,琳琅使劲儿的想抹掉眼泪,可眼泪就是在止不住的往外淌。
文玉听见响动,忙探头看,可却见到了琳琅哭得脸上涨红、咧着嘴想收又收不起的模样。
惊得掩住了嘴,文玉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而琳琅的眼前,却仿佛能够看到当日的少年、在写下给她的信时,那满脸别扭的表情。
“我最不喜欢写信了,有什么话当面说不好么?”
“为什么你会这么想啊?写信可是一种寄托思念的方式!难不成……是你的字太丑了?”
“你……我的字可好看了!”
“那你写一个给我看啊!”
“写什么?”
“嗯……就写‘琅儿’吧!”
“……不要。好端端的我怎么能写女儿家的名字,不像话!”
“噢,那你写你自己的名字啊!”
“……算了,还是写你的吧。”
那时候,她知道的是,北暨城几十年的风光都毁在了那一场战役上。所有活下来的兵士,都无颜说出自己的姓名。
后来,她又听人说过:“他之所以讨厌起写信,是因为爹娘在战中去世,仅剩的家人还在等着消息,可他却不知从何落笔。”
讨厌写信的他,在重新站起后,向她写了一封信。信上的具体内容,她却再也不可能知道。
只知道,那封信,与带来的聘礼清单一起,是求亲。
傍晚之时,苏氏休息过后,又端着一碗燕窝羹过来端给琳琅,见到琳琅双眼通红的模样,担忧不已:“琅儿,你的眼睛怎的又红又肿?”
瞥了一眼咬唇不语的文玉,琳琅勉强笑了笑:“方才身子有些热,眼睛也涨痛得很,女儿还以为只是寻常症状,没想到眼睛竟肿了吗?”
一番话听得苏碧琴心里直泛酸,她命百花将琳琅扶了起来,自己则舀起了一勺燕窝羹放在嘴边吹了吹,再探向琳琅:“来,先趁热喝。”
一边喂着,一边却又忍不住絮叨起来。
“都说外甥像舅,你打小也和子和似的,对医术如痴如醉,怎的大了大了,就把本是忘光了呢!就方才那话,娘听了都知道不对。若要叫子和知道,怕是都忍不住打你!”
说着,抬手摸了摸琳琅的额头,松了口气:“热度倒是降下去些了。”
而后她又捧起碗:“来,先把东西喝完。”
琳琅听话的张着嘴,一勺一勺的被喂着燕窝羹,眨了一下眼睛笑道:“舅舅可温柔了,才不会舍得我。”
苏碧琴顿了顿,捏着空掉的勺子伸出一指轻轻戳了一下她的脸颊:“娘就不温柔了?”
琳琅笑眯了眼:“琅儿的性子随娘!”
恍惚间好像就回到了小时候。她身子弱,过得却还不错。
那时候的苏碧琴还很年轻,模样清秀又俏皮,瞧着小小的她发了高热,急的不知道怎么办。
而后才在舅舅的教导下,知道了如何为她擦拭身子、如何给她喂药,眉眼里全是温柔的母爱之意。
可当岁月变化,当初灵巧细嫩的手变得糙了、有了褶皱、同时脾气也变得比以前差了……她一边答应着舅舅照顾好娘亲,却也没能把她照顾好,竟让孙氏钻了这么多年的空子。
“娘,”琳琅抬手,替苏碧琴将落在眼前的碎发掖回了耳后,认真的看着她道,“往后,琅儿会想法子让您过上好日子。”
“娘现在就挺好。”苏碧琴笑着道,“倒是你,你才刚嫁人,往后的日子还长着。”
顿了顿,苏碧琴将空碗给了百花,摸着琳琅的脸颊,语气又沉下去了些。
“琅儿,听娘的话,别学娘当年那般做尽傻事。你要好好跟着世子、照顾世子、如此懂得爱护与照顾自己,明白吗?”
琳琅眨了眨眼,又缓缓垂下了眸子。
“琅儿……明白的。”
她的娘亲,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心思简单。说是孙氏不慎落水,她好心去救,结果被一?拖入水中,娘亲就毫不怀疑的信了。
只在那里叹道:“以前没这些好补品的时候,娘总觉得委屈。可现在,娘又宁可希望你吃不到这些,只要身子能好好的……嘴上委屈点又如何呢。”
琳琅笑了笑,再抬起眼,却是把视线飘向了窗外,又困倦的眨了眨眼。
或许是因为太过惦念,她眼中的窗外,树下人影都像极了那个人。
可这么多年过去,曾经的感觉,分明早就该淡得一丝不剩了吧。
不管她会不会从世子那要来休书,都不可能再和他有结果了。
“娘,”琳琅握住了苏碧琴的手,轻声低喃,“我睡会儿。”
虚弱的她一如那时的少年,刚从战场中捡回一条命来,每每夜里被噩梦惊醒,都要将她叫来,握着她的手才能睡得踏实。
而那窗外的树下,邵煜白与邵?叔侄两个并肩而立,却是听着入相讲述着三日前发生的事情,震惊得久久没有言语。
此章含100满钻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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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lena
小可爱,明天就写到你的戏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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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又在最热的时候来大姨妈,腰酸背痛精神不振还不能吃冰了……
心里苦
(宝?宝)们明天11点见
第048。反戈一击·二爷相亲
再睁眼时,眼前散落着暖色的辰光,落在床边人的发丝与侧脸上,将一切映照得虚幻又美好。琳琅眨了眨眼,不可思议的抬起了手,落在邵煜白的眉眼间,以为自己又跌入了另一场梦境。
不知怎的脑海里突然闪现出了一句:“从天光乍破……”
“天光乍破?”被她轻轻的搔动搅醒的某人缓缓睁开了眼,听着她方才的话,却没听懂。
而后往窗外看去,眯了眯眼,似有些恍然:“天亮了。”
琳琅却因忽地从梦境里被拽出来而狠狠地愣了住。
半晌才干巴巴的挤出了一句:“二爷,您怎么在我房里?”
顿了顿,她蓦地一惊,再环顾四周,才更加确定:“对,这就是我的房间……”
而后她飞快的缩回了被子里,瞪着邵煜白:“您怎么在这!”
“我……”
看着她警惕的模样,邵煜白的喉咙有些发紧,想说点什么,却不知该怎么说,也不知道此时说什么才好。
却在这时,房门被“吱呀”的推开了一道缝儿。
文玉探出了小半个脑袋看了看,见到房间里的情形,才敢将门完全打开,回身还招了招手。
蹑手蹑脚的傻子跟在后头,学着文玉的模样看了看,才咧嘴笑开,奔到床前:“琳琅你醒了!”
“世子也在?”琳琅被傻子扑了个满怀,笑的乐不可支,“您怎么也来了?”
“我担心你呀!”傻子睁着清澈的眸子将她打量了一番。还一边摸着她的脸,一边又摆弄摆弄她的手,嘴上不住的问,“你没事了吧?没事了吧?”
琳琅笑着应了一声:“谢世子关心,琳琅已经没事了。”
“姑娘,奴婢去给您煎药吧,大夫说还要吃上几副才行。”文玉道。
琳琅点点头,顿了顿又叫住文玉:“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