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吗?
琳琅一时间竟不知该摆什么表情。
所幸傻子体贴,“嗷”的咬了一口惨不忍睹的月饼,冲着琳琅笑:“琳琅没事,没事,我吃,可好吃了!”
“世子……”琳琅感动不已,这才顺了些气儿,坐回在椅子上摸了摸傻子的头,“谢谢您。”
傻子看了看手里捧着的月饼渣,将自己的眼睛也笑成了弯弯的月牙。
入夜回到齐物居,拥着香软的被子,琳琅感动得想哭。
傻子却在外头被文玉叫了住,俩人叽叽咕咕的好像在说着什么。
但是琳琅已经没什么精神管了。屋子里熏着她自制的安神香。平日里这香不会催眠,但对已经精神疲倦的她来说,倒是有着很好的助眠效用。没过多久就眼皮子一个劲儿发沉。
“琳琅琳琅!”傻子终于被文玉放了回来,进屋就往床上扑,“文玉方才教了我个能让你身上那些青青紫紫快速下去的法术!”
“什么法术啊?”琳琅强打精神笑着问。
傻子亮出了手里的小木盒:“就是这个!文玉说,让你趴着睡!我就可以给你的背上抹这个啦,让你睡得更香!”
认出那是她的祛瘀膏,琳琅翻了个身,改为趴在床上抱着枕头,打着哈欠困倦的道:“世子您怎么开心怎么来吧……琳琅先睡了,您也早点睡……”
说着,竟将头偏向一侧,真的闭着眼睡了过去。
傻子笑了笑,用手指刮了一下她的鼻梁。
琳琅没有任何反应。
悄声走出门,傻子对外头守着的平阳道:“将二爷请来,就说有急事!”
平阳一听,不敢耽搁,忙去将邵煜白请了来。
夜里的齐物居仍是一片寂静,只亮着一只红烛,昏暗又迷离。
邵煜白踩着夜色赶到外屋,只见邵齐正捏着一个小木盒出神。
“什么事?这么急着叫我来。”
邵齐一滞,随后晃了晃手里的木盒对着他笑。
“软香温玉此时就在屋内,这个关要继续劳烦小叔叔帮我闯了!”
第046。你恨我吧·讨个说法
邵煜白凝视着邵齐手里的东西,虽然不知道那里头装的是什么,但显然邵齐的话已经很明显。
“我从未见过你这般积极为自己抹黑之人。”
他沉声道。
邵齐一脸无奈的耸了耸肩。
“我这不是为自己的小叔叔着想吗?总不能失败了一次,就再……大侠饶命!”
邵煜白啼笑皆非的放下了手刀,半晌却是道:“不要闹了,早些休息吧。”
说罢,却是要走的架势。
邵齐连忙拉住了他:“小叔叔你别走啊!我今儿本来就什么都准备好了,琳琅这次绝对不可能再意识清醒。原本你走也没事,但眼下出了个难题,你今天不帮我往后我怕你打死我!”
“……”邵煜白皱眉,“到底怎么了?”
“还不是这个!”邵齐把木盒塞到了邵煜白手里,“文玉给我的祛瘀膏,撺掇我在琳琅睡时给她抹在身上呢,说是明早淤青就能下去大半。”
邵煜白无语半晌,才挤出几个字:“文玉竟信得过你能做出这些事。”
“她嘱咐了我好几遍,里面的东西不能吃。”邵齐摊手。
见小叔叔还是犹豫,邵齐为难道:“抹药是要脱衣裳的,尤其还是背上……这事儿我真做不来,只能劳烦您老人家了!”
说着,他拍了拍邵煜白的肩膀,目光诚挚:“只有您能帮我了!”
“只是抹药么?”邵煜白盯着他问。
邵齐挑眉,笑着反问:“或许小叔叔还想做点别的?我可以帮忙。”
“……”掀开木盒的盖子凑在鼻子下头嗅了嗅,邵煜白转身就往屋子里走。
推开门,果然就见到昏暗的烛光下,琳琅正趴在床上熟睡着。青丝披垂着,稍稍掩盖了她的侧脸,但越是这样,反倒越发的撩人。
她的身上还穿着松散的中衣。
邵煜白低叹,走了过去,坐在床边。却是先替她把乌发拢到了身后。
在这件事上,打从第一日知道了嫁进来的是她,他犯的错,好像就愈发收拾不住了……
“主子,您又……”平阳从茅房回来,就看见了屋门上挂着的一缕红色流苏,转而往楼上走,果然在二楼的四宝室里见到了邵齐。
邵齐看见他过来,食指在嘴前比了个轻声的姿势,低声道:“不要吵了他们。”
往脚下看了一眼。平阳问:“二爷今晚又要留宿吗?”
“嗯,稍后你去楼下打掩护,他一出门你就照例从楼下牵动铃铛。”
瞧着主子盘腿坐在那里、膝盖上放着一架古琴,明知不能发出声音,还是会不时的手指浮空拨动两下的模样,平阳忍不住叹了口气。
“怎么了?”邵齐抬眼。
“没怎么……”平阳低声嘟哝,“只是属下愚钝,不能明白主子所想。”
“主子不对世子妃动真感情是好事,可也犯不着……一直积极的去让自己名义上的妻子和小叔温存吧?”
邵齐摇了摇头,手指缓缓按在琴弦上,动作却像是在拂去上头的灰尘。
“平阳,你与入相,当初是我和小叔叔同日各自挑出来的护卫吧?”
平阳愣了愣:“……是。”
邵齐叹了一声。
他当时的眼光,可能是不大好。
“跟了我这么多年,我本以为你比任何一个人都了解我的性子。”他道,“我这人,从不是一根筋的性子。若不懂得随机应变,在这个危机四伏的地方是活不下去的。”
平阳沉默了一会儿。
“那现在,主子的目的是什么,可否告诉属下?”
“目的没变。”邵齐眸底幽深。看着自己按在琴弦上的手指,一点一点的轻轻松开了力道,只在指腹上留下了几道浅浅的弦印。
“不管是否误会,眼下把人推给小叔叔都准是没错。若是我们真的误会了李琳琅……那撮合了他们,对我也是利大于弊。”
平阳听着,也是渐渐地懂了。白日里他刚听说太子主动去找二爷的事情,在那之前三皇子更是先行了一步。如今这个局,看似一切都已定的八九不离十,但实际上,变数正握在面前这人的手中。
“若当初嫁来的是李若溪。或许我们的变动会少些。”邵齐一边说着,一边将视线投去了窗外,“但李琳琅嫁来,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她在相府的处境可能没有李若溪好,但在他小叔叔那……或许会被当做是珍宝。
也算变相的让他走了个捷径。
嘴角悄然挑起了一侧,邵齐深吸了一口气:“平阳,你该下去了。”
“……属下这就去。”
四宝室里只剩下一个人,静谧的空间里只有月光清幽,能将视线所及之处隐隐的照亮。
邵齐长舒一口气,定下心神,不断重复的告诫着自己,一定要冷静下来。在暗处,掐着所有人的命脉,才是他能活下来的唯一途径。
这么想着,他又从怀里掏出了藏着的半个没吃完的月饼,看着那里头和着甜腻腻的豆馅儿的饼渣,轻笑出声,嘴角咧着,眼睛里头的光芒也灵动了起来。
“再不快吃怕是要馊掉了。”轻轻嘟哝着警告自己,他才一点一点的、细嚼慢咽的把月饼吃了个精光。
同时心里想着,若非临时才换新娘令他措手不及……若非喜宴上看到小叔叔喝了许多酒……如今又会是怎样一番局面呢?
然而想到问题,又不想再考虑答案。邵齐将手里剩下的油纸折了起来,放下古琴,轻手轻脚的来到博古架前,将东西收进了一个雕刻着精细花纹的带锁的小盒子里,而后就轻轻的倚靠着博古架的一侧,稍稍仰头望起了房间的一角。
令人意外的是,这夜楼下格外安静,竟是一点声音也没传来。
此时,楼下的灯火已然全灭。邵煜白坐在床前静默了许久,才将趴着的琳琅翻了过来。
“嗯……”琳琅似有所觉的哼哼了两声,抬起手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