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两人沉?了。
琳琅翻了个白眼:“算了我先问个别的,就说你们主子先前一直不让我给他看病,那现在呢?我煎的药他能吃吗?”
这件事琳琅不知道始末,他们却是知道原因的。
如今就算他们想,都不见得能赶在团圆宴回去。目的都达到了还不赶紧把身子调理回来,怕就是一种作死的做法了。
出将连连道:“可以,可以,世……大夫您尽管忙,煎多少都尽管给主子喝!”
琳琅抿唇,又将自己身后的披风摘了下来,递给出将。
“二爷现在睡不踏实,我也没什么好办法。你把这个拿给他试试。”
顿了顿,她观察了一下药罐子下头的火候,才有些无奈的道:“条件艰苦,就凑合着点儿吧。”
这能行吗?出将一手就能握住她精薄的披风。觉得这和人的差距好像不是一点半点的大。
二爷可是在唤她这个人啊……
然而却没想到,东西团成一团放到邵煜白身边,他自己就将披风搂了住,甚至还微微侧了身子,将侧脸贴在上面,表情逐渐满是祥和。
“我还不知道咱主子睡觉喜欢搂东西呢!”出将惊奇的对着入相道。
入相看傻子似的看了他一眼,无法解释其中原理,却问:“世子妃怎么会出现在这?我见她身上竟带着?铁令。”
“可能是世子的那块给了她。”出将分析,又苦恼,“但她是如何知道路线的?”
入相微微眯眼:“昨日我走之前。飞鸽传书给了世子简要地图。”
两条线索接上,几乎就能肯定是世子将李琳琅“派”了出来。出将不知道原因,入相却大概了解。
只是……“怎的,我见你像是不生世子妃的气了?”
出将微微一顿,摇了摇头。
“想必主子若是知晓了情况,也会消气吧。”
琳琅还没在意邵煜白是真的在梦里呼唤她名字的事,只是想到傻子喜欢搂被,也给他的小叔搂点啥就应该没错。
出将一走,她就继续煎起药来。
这药是按照太医开的方子来抓的,她看过方子看过药,觉得没什么问题,就原封未动。
只是邵煜白在雨天里睡了一整夜,随后过分的高热并着咳喘一起袭来,这让她有点疑惑。
并非说这情况有什么不对,反倒是因为这个顺序和时间似乎都很顺其自然的符合常人生病走向。
而放在平日看着就知道身强体壮的邵二爷身上,就会显得古怪。
且那脉象的徐徐变化,她依稀记得,好像遇到过一模一样的。
想着想着,琳琅又笑了,摇头低喃:“怎么开始疑神疑鬼了呢。”
将手背放在自己的额头上细细感受了一下。她眼眸微沉,继续摇动着蒲扇煎起药来。
“别想了,”她暗暗警告自己,“都是过去很久的事了。”
不管怎么样,能在邵煜白需要她时及时补救的赶了过来,她总算在岁月累积的自我安慰上又可以多加一笔。
紧接着,药煎好,琳琅活动了僵硬的肢体,捧着药碗给邵煜白端去。
“二爷,喝药了。”琳琅小心翼翼的坐在车辕上。忍着身上的疼痛一点点钻进去,晃了晃邵煜白的肩膀。
“嗯……”邵煜白低哼了一声,抬手竟是想要抓她!好在琳琅机敏的稳住了身子,高捧药碗,避开了他无意识的抓捕,随后干脆把腿压在了他没受伤在乱动的左臂上。
“别乱动,该喝药啦!”
“二爷,醒醒,能醒一醒吗?!”
邵煜白听着苍蝇的嗡嗡声,脑子里出现了一个画面。
少女坐在她的床前,捧着药碗,也是在晃动他,聒噪的像是在叫魂:“……醒醒,该喝药啦,醒醒醒醒醒醒!”
“……喂我。”邵煜白搂着披风低低的嘟哝。
“……”
堂堂大将军喝药还要人伺候?他怎么从战场上活下来的?
琳琅不满的撇了撇嘴,却心软了。
好歹他是真生病了呢,不像以前的某些人,分明都好的差不多了,还故意让她喂。
可后来的她,却时常想到那些画面,而后会遗憾的觉得,她当时不该一味的逼着他克服恐惧站起来,不该对他愈发严厉的。
“罢了,就当借您的身子还个愿!”琳琅抿唇吸了吸气,微微抬起邵煜白的头,将腿枕在下头,又捏着他的双颊,将药碗凑了上去。
心知他全是在梦呓,琳琅还是碎碎念的道:“慢点喝,小心烫。”
虽然她已经反复吹搅过很多遍,现在温度刚刚好。
邵煜白还真就被她催眠了似的慢悠悠的喝起来。
琳琅笑的满意,一碗药顺利灌完,转身打算出去,没想到刚要往外钻,腰上却被一股力道拦住,朝后跌去,琳琅惊呼一声,仰坐在了邵煜白身旁。
邵煜白不搂披风了,改为搂着她的腰:“不许走。”
“……啊?二、二爷您是不是把我认错了?”琳琅放下药碗,感觉自己是一下子又回到了解放前。重复起挣脱禁锢的步骤,“我不是明曲郡主,您认……”
“琅儿……”
……
——噗通。
呼吸一窒,甚至“错”字都没来得及说出口,琳琅缓缓转过僵硬发痛的身子,看着邵煜白的侧脸,一时无话。
是她听错了?
眸光动了动,有些慌乱的改为落在腰间的手臂上,琳琅勉强的笑了一下。
一定是听错了。一定是……在这世界上怎么还会有爹娘以外的人这么叫她呢?
邵煜白却在她的腰间蹭了蹭,额头相抵。沙哑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感怀的轻叹。
“回来了就好……”
心脏狠狠地撼动了一下。
琳琅蓦地瞪大了眼,拧着身子伸手捂住了邵煜白的嘴,不让他再发出声音。
可是胸腔里面已经在疯狂撼动不止,同时有什么滚烫的东西似乎要夺眶而出。
……
新历十三年元月。
那是李琳琅在北暨城过的第二个元旦。
暴雪过后的寂静,远比风雪呼啸时要来的冰寒刺骨。她端着药碗小跑进军帐,放下碗时嘻嘻的笑着去揉床上半躺着的人的耳垂。
“好烫,”对方睨了她一眼,“你怎么不揉自己的?天这么冷,别把耳朵冻掉了。”
她摇摇头,拂去睫毛晶莹的水汽,转身用勺子吹搅药汁:“我怕揉了过一会儿再出去,就真的被冻掉了!”
床上的人听后,便没再言语。喝药时,也有些心不在焉。直到琳琅用帕子给他按过嘴角,才将视线缓缓的移到她的脸上:“你不留下过年了?”
“是啊,舅舅说这个月就得走,具体哪天还没定下呢。”她状作漫不经心的回道。
“……哦。”
“啊,还有,你的绷带大概下个月就能拆啦。也不知道舅舅的祛痕膏能不能拯救你那一脸伤,我还挺好奇的,可惜怕是看不到了。”说完,她拿指头碰了碰他的睫毛,“真可惜啊……”
少年被她的动作搅得连着眨了几下眼,微微侧过脸去,脖颈却红了一片。
僵硬的道:“你想看,现在就可以拆。”
当时的她,虽然真的好奇,却也知道他忍了那么久没有动的伤,就是为了听她的话养到痊愈,此时绝不可能被提前拆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