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好不容易从大牢回来了,不是该好好休息一下吗?刚回来就去西院,分明是在给自己找?烦啊!
琳琅捏了捏满春的胳膊:“人命关天,你听我的。”
满春心说。您是不知道,这一遭若是出了纰漏,自己可能就先命丧?泉了。
可听琳琅说的,又像是已经有了什么救人的法子。
犹豫了一下,她还是点了头:“奴婢知道了。”
片刻之后,琳琅将自己梳洗了一遍,才去见傻子。几日没见,傻子委屈极了,见到她就不愿意松手,好说歹说的劝了半天琳琅才脱身,而后就匆匆赶去了西院。
誉王妃已经在那站着,见到她来,竟微微的低下了头:“先前是本妃误会了你,害你受了三日牢狱之苦。本妃道歉。”
“王妃言重了。”琳琅矮身道,“此事琳琅也有错。”
无心之错也是错。既然邵煜白解释过她不能把北暨军曾感染水疹的事情说出去,她退一步也不会少块肉。
况且誉王妃竟然能给她道歉,这是让她意外之余还有些宽慰的。
誉王妃的心情却没因此而缓解,反倒更加沉重:“圣上现已在全城排查水疹感染源头,你找本妃来,可是有什么打算?”
“是这样。”琳琅道,“我想先看看她们现在的情况。”
钥匙在誉王妃那,按照琳琅说的,将偏院的门一扇扇打了开。所幸之前抓人的几个家丁里,只有一个起了征兆,琳琅吩咐下人去打热水让其余几个没事的好好洗个澡,那些人便自由了。
剩下的,则是已经确认了患病的几个丫鬟和玉珠。
“这些日子,没人接触过她们吧?”打开房门前,琳琅闻见了一丝血腥味,心底略微沉闷。
誉王妃道:“房门三日未开,饭菜都是从窗子递进去的。没人碰过她们。”
房门被打开,血腥气伴着酸腐与恶臭几乎是扑面而来。琳琅早有准备的用帕子捂着嘴。对着屋子里扫视了一圈。
几个丫鬟加上玉珠仿若被抛尸荒野似的三三两两倒在地上,皮肤表面具是红肿和伤口。
终于见到光芒,她们又飞快的都爬了起来,要往外扑:“救救我,我不要死,我还不想死,救救我!”
“都别动!”琳琅低喝一声,顺手抄起门边的一个长木棍横在了门前,防止有人硬闯出去。
丫鬟们看着琳琅,泪眼婆娑:“先前世子妃患过水疹不是被治好了吗?世子妃您也救救我们好不好?奴才的命也是人命啊!”
求起情来倒是忘了之前自己对琳琅是怎样的态度。
琳琅抿唇道:“当年制出解药的是苏太医,不是我。”
但她打算试试看。
只是不能被外人知道这个想法。
“那……那苏太医呢!?”被吓坏的丫鬟口不择言,“你不行就叫他来啊!”
琳琅双眼一眯,握着木棍的力道紧了几分。
誉王妃站在她后头,自然也听见了这句话,敛眉叱道:“住嘴!真当自己是什么娇贵之躯了不成!”
丫鬟浑身一抖,缩着身子闭了嘴。
琳琅压下情绪道:“稍后我会挨个观察你们的病情,分析给一位医术高明的友人。只要你们配合,说不定就能有救。”
誉王妃见琳琅模样认真严肃,放下了掩面的帕子道:“就按照世子妃说的做。”
说完,唤了“玉珠”就想走。
可一转身,她才想起玉珠如今也染着病。只是二人主仆多年,她还没有习惯不带着玉珠一起。
哪知玉珠一直好吃好喝的跟着她,境遇突变得措手不及,如今精神已然接近崩溃,见到誉王妃要走,立刻就爬了过去:“王妃!您别扔下奴婢!您带着奴婢走吧,奴婢受够这鬼地方了!”
誉王妃还未生过水疹,得知与病人接触可能会被传染后就一直小心的提防着。此时见状吓了一跳,都顾不得端着架子,撒腿就往外跑了几步:“你别跟过来!”
“王妃,您不要丢下奴婢啊!”玉珠没听见似的,从琳琅脚边钻过去往前爬。“奴婢跟了您半辈子,不想死在这个小地方……”
誉王妃被她幽魂索命的模样吓得脸直发白,好在满春眼疾手快的抓住了玉珠,才让她端回架子站定:“玉珠,本妃没说要不管你,只是你现在发了病,需要休息一阵子,待你病好了再回来便是。”
说罢,趁着满春牵制着玉珠,誉王妃抬脚便走。
玉珠愣了愣,甚至清醒了几分,却气得直咬牙,转头恨恨的盯着满春:“又是你!”
说罢,她抬起脏污不堪的手就朝着满春的脸打去!
巴掌落在满春的脸上,没发出半点声音,倒是玉珠浑身一震,抱着自己的手蜷成了一团。
满春一直就注意着玉珠的行动。将她之前那比其他丫鬟要痛痒多倍的举止和现在的模样中和在一起,一下子便悟了。
于是脸上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姑姑息怒,满春所做都是为了王妃好。您跟随王妃多年,一定能理解吧?”
送走延王妃后,琳琅挨个将染病的丫鬟和家丁安排进了西院小屋。到最后,她又不得不把舍身抓玉珠的满春也一并关了进去。
见她一脸的无奈,满春笑着吐了吐舌头:“主子是用了什么药,才让玉珠姑姑打不得人的?”
琳琅叹道:“不过是趁她不注意,撒了些放大自身五感的药粉。她打人,自己更痛。”
可谁会想到,好巧不巧的碰上了水疹这种事。痒感也被放大,想想都觉得酸爽。
好在那药粉只有几天的效应。
满春解气了,笑的美滋滋:“主子真好,还要冒险帮奴婢解除心结。”
琳琅倒是没什么笑模样,只是捏着她的脸蛋道:“知道冒险,以后就别耍小脾气了好吧?这不。做错了事的,老天都会看不下去。所以有时候,能忍则忍吧。”
满春闻言扁了扁嘴,旋即眼睛又亮了一下:“然后看准时机弄死?”
“调皮!”琳琅啼笑皆非的又捏了她一记。
待到事情忙完,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
回去陪傻子吃过饭,歇到教傻子琴技的先生过来,琳琅才又孤身一人匆匆去了白月楼。邵煜白坐在石桌旁,手里捏着一柄竹简,微风吹过,一小片落叶掉落在他的手臂上,又被他云淡风轻的抬指拂了下去:“才回来?”
琳琅坐在他对面道:“说正事吧。”
邵煜白眼皮也不抬一下:“什么事?”
“不是您让我今日过来拿书契的吗?”
琳琅有些烦躁的道。
她可是抽空出来的!没时间看着他在这装傻!
邵煜白终于抬眼看她,嘴唇微张像是欲言又止,随后到底重新垂了眸子:“出将,去将东西拿来。”
半晌之后,石桌上多了两张柔软的书契。
上头则是两人刚刚协商好的条例。
琳琅有条件,邵煜白自然也有。而且还挺多的,算是给她增添了不少私活。不过内容尚在情理之中。
未有一项,让琳琅无法理解——李氏琳琅,绝对不可对邵煜白存有非分之想。
她看着就觉得不可思议:“尊敬的邵将军,二爷,我往后的上司大人,您是不是想太多了?”
“有么?”邵煜白面不改色。
念及其余条款不乏有对自己有利之处,琳琅忍着情绪摇头:“没有,这是一种自信的表现,值得赞扬!您的条件您说了算,咱们互帮互助,不谈其他。”
只是在心里吐槽了句,这人该是有多自负?明知道她是自己侄子的妻子,想啥呢?
况且,她对他现在可是好感所剩无几了,全靠需求他的保护在这撑着呢。
条件列举完毕,就差印下指印。琳琅的拇指刚要落在印泥上,忽地回忆起什么似的顿住了,转头看邵煜白:“二爷,我能不能加一条?”
邵煜白面色不善:“你还要坐地起价不成?”
“不是!这一条其实挺重要的!”琳琅神色凝重,盯着书契道,“就是……如果可以的话,等您信任了我,可以告诉我您寻我舅舅是要做什么时……”
“能不能,先让我替舅舅尝试一下?”
虽说这一条对琳琅来说很重要,但对邵煜白来说,却算是个无礼的要求。要事当前,他完全可以拒绝。
毕竟这几乎算是一条添乱的说辞。
但他扫了一眼琳琅留在书契上的那孤零零的两个条件,还是鬼使神差的答了一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