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苏子衿的人抵达林府的时候,正是火势旺盛,徐珏死了,林府上下一百多口人,也几乎死的彻底,唯独被藏在井底的木木,活了下来……
一想起这些往事,苏子衿便有些抑制不住心中的恨意,她五指攥紧,骨节泛白,眼底有火光徒然跃起。
她知道,那把火是孟瑶……与楼霄勾结在一起的孟瑶遣人放的,所以,林府一百余人的性命,她将拉上孟府……那个她曾经的家,血债血还!
就在这时,有铁门声轰隆隆的便响了起来,伴随着开锁的声音,脚步声传来,不多时,便有人缓缓入内。
敛下眸底的那抹冷意,苏子衿抬起眉眼,就瞧见,有男子面容俊美,紫金华服,瞧着魅惑而神秘,身姿高大挺拔。
视线落在他头顶上的玉冠上,苏子衿神色淡淡道:“今天是第几天了?”
说这话的时候,她语气略显漠然,嘴角却是扬起笑容,令人看不出情绪。
“丝丝,吃饭了。”那人没有回答,只抵笑一声,语气温柔,仿若两人关系依旧如从前那般,听的苏子衿不禁心中厌恶,脸上却是丝毫没有显露出来。
楼霄这人,原来是这样的自以为是。从前苏子衿不觉,如今见此,倒是越发的觉得好笑起来。
分明为了权势背叛她的,是他。如今权势到手,他一转脸便希望她回心转意,希望她能够原谅他……他楼霄,还真是看得起自己,看不起她啊!
她的感情,难道就是这么廉价么?
微微抿唇,苏子衿便看向楼霄身后提着篮子的楼一,依旧眉眼含笑,语气冷然:“第几天?”
楼一闻言,手中的篮子不禁微微一顿,随即他下意识便抬眼瞧了瞧楼霄,心中惊疑不定。
“第三天。”楼霄掩下情绪,上前一步,笑道:“等过了这阵子,我带你回烟京。”
他说的极为自然,仿佛在和情人保证一样,模样很是认真。
苏子衿不禁一笑,灼灼如桃花似得脸容,浮现一抹漫不经心之色。随即,她逡巡了下四周,看着这犹如地牢又好像金丝笼一般的昏暗地宫,素来温软的眸底一片冷凝。
楼霄将她掳来这里,已然有了三天。这三天里,除了偶尔的送来膳食,楼霄倒是没有动静。而这里,也极为安静,安静的听不到任何外界的声音,也看不见任何外边儿的人。有的,只是昏昏沉沉的漫漫长夜和无声无息的孤寂。
见苏子衿不说话,楼霄眼底闪过一抹痛色,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便吩咐了楼一将膳食准备妥当。
等到这些个膳食都送到了中央的桌子上,楼霄才缓缓走过去,停在了床榻前。
看了眼苏子衿,楼霄便一言不发,蹲下身子,想要为她穿鞋。
然而,他堪堪一蹲下来,苏子衿那轻柔而疏离冷硬的声音便蓦然响起。
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淡淡说道:“不劳烦摄政王,子衿自己会穿鞋。”
从前楼霄也曾为她穿过鞋子,那时候她尚且任性妄为,却是因为楼霄的举动,羞红了脸颊。
毕竟在东篱,男女之间的大防,委实有些重要。
可现在,看着楼霄的举动,苏子衿不止没有半分念旧的想法,而且连他的这般故作顺从的模样,都看得极为不惯。
大抵,恨一个人,连多看他一眼,也会令人无比厌憎。
说着,不待楼霄反应,苏子衿便伸手,打算拿起绣鞋,自己穿上。
可就在这时,楼霄却是忽然一动,他伸手点住苏子衿的穴道,令她一时无法动弹。下一刻,楼霄缓缓拿起苏子衿的鞋子,不疾不徐的为她穿上。
整个过程中,楼霄都显得极为温柔而体贴,他就像是极佳的男子一般,最是风华无限。
可这一切,看在苏子衿的眼底,却是分毫也看不上。她没有恼怒,更是没有喜悦,只面色寡淡,嘴角的笑意却好似在嘲讽着楼霄一般,那股子不在意的模样,看得一旁楼一眉梢紧促。
楼霄自是将苏子衿的神色看在眼底,可他此时却没有任何表现,只动作依旧轻柔,顺势便又将苏子衿打横着抱了起来。
有那么一瞬间,苏子衿心中泛起浓浓的厌恶,就好像抱着她的是块油腻腻的肥膘一般,神色除了冷硬之外,便是视若不见。
楼霄将苏子衿放在了凳子上后,才伸手解去她的穴道。只是,等到他看向苏子衿的时候,发现一切都和自己所想的背道而驰。
分明他的丝丝,是个害羞而大胆的女子,素日里有些放浪形骸的模样,可在男女之事上,又纯情的一塌糊涂。
只是如今,这样情绪莫辨,喜怒不知,依旧言笑晏晏,仿若什么都不曾发生一样的丝丝,竟是意外的,如此冷情。
不待楼霄反应,就见苏子衿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没有心动,没有情愫,便是厌恶,也在她脸上丝毫看不见。
她悠然自得的拿起一旁筷子,不紧不慢的吃了几口膳食,一如这几日下来的有条不紊,看得楼霄有些愣住。
寻常人,大抵在这种时候,应该是绝食、发脾气,亦或者大闹一场。可苏子衿,自从三日前醒过来以后,她便只沉静从容,无论是用膳还是其他什么事情,一丝一毫也看不出不悦或是震惊。
或者说,从被掳来的一瞬间,她便对整件事情,明白了彻底?
心中有念头升起,楼霄看了眼苏子衿,褐色瞳眸有情绪一闪而过,让人看不真切。
……
……
☆、59卜幻术寻人
驿站
“墨白,你就帮忙一次,如何?”南洛不断的前后踱步,显得异常焦虑。
墨白闻言,却是丝毫不动弹,只坐在桌子前,兀自斟了杯茶,垂眸低饮。
南洛见此,不禁心中一怒,便径直上前,伸手夺过墨白手中的杯盏,明媚的脸容上,一片阴霾。
站在墨白面前,南洛举着杯盏,瞪着眼睛,道:“墨白,你这王八羔子,老子也算是帮了你一次,你就这样恩将仇报?”
“哦?”墨白挑眉,神色淡淡:“你帮了我什么?我怎的丝毫记不得了?”
“当然是帮你隐瞒行踪了!”南洛理直气壮,盯着墨白,哼道:“你三日前堪堪回来许是不知道,先前宫中出了刺客一事,但凡遇到搜查和询问,老子可都帮你掩饰过去!”
墨白于三日前,午夜时分回来,那夜正巧苏子衿被劫,若非素来了解墨白的为人,南洛都要怀疑,苏子衿是不是被墨白所劫了!
不过,墨白擅闯皇宫一事,南洛已然心中有数,但他还是替他挡住了搜查和追捕,只说墨白正处于闭关时间,倒也相安无事。
这一头,墨白闻言,不知在想什么,脸上的笑容顿了顿,随即他微微敛眉,依旧圣洁:“太子是疆南的储君,我若是被大景皇帝逮住,安上一个行刺的罪名,岂不是牵连了疆南?毕竟一朝国师,再怎么不济也能够让人误以为受了皇命才前来。”
墨白这话,其实意味很是明显,他不仅不以自己的失误为‘耻’,而且还辩驳着,只道南洛所作所为,不过是应当之举,扯不上帮忙于否。
南洛一听,便立即炸毛了,只见他狠狠的放下手中的杯盏,语调徒然便升高起来:“去你大爷的,墨白,你他妈有没有廉耻心了?本太子亲自给你打掩护,你不仅不感恩戴德,而且还这般理所应当,不知回报,这世界上就是你这等子没皮没脸、无耻至极的人太多,才如此暗无天日!”
南洛的叫嚣,显然墨白并不放在心上,他轻轻拂袖,便又优雅的拿起杯盏,动作不疾不徐,打算给自己再斟一杯茶。
然而,就在这时,南洛忽然哈哈一笑,他一副‘丧心病狂’的模样,冷哼一声,便一脸阴险道:“既然你不仁,那么就别怪老子无义!”
说着,南洛拍了拍衣袍,便大踏步,打算离开。
眉心一跳,墨白下意识便看了眼南洛,见南洛一副认真的模样,心下一叹,便道:“回来。”
“做甚?”南洛哼了一声,冷笑道:“莫不是你怕了不成?”
“怕了。”墨白抿唇一笑,依旧如清莲一般,高雅出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