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日陶皇后下了令,让她今日入宫,说是多日不见,有些挂念。可实际上,陶圣心却知晓,陶皇后主要是为了那次司卫纵马差点伤了苏子衿这件事情,找她算账来了。
陶圣心很是清楚,她的这个皇后姑母不仅人美,而且心狠。这世界上,她真正疼惜的,不过就司卫表哥一个人罢了。就连同为她的孩子的司天娇表姐,姑母也弃之如敝履。
她记得很是清楚,八岁的时候,自己曾经哄骗司卫表哥帮她去向永安侯府的小郡主讨要一株玉琉璃,那时候,长宁王夫妇还在府中,她一心知晓长宁王妃颇爱奇花异草,便想要借此与长宁王府攀上关系,从而接近司言。后来,司卫表哥确实帮她要来了玉琉璃,却因此被姑母识破了她的手段,并且借着四皇子的手,假意不小心将她推入湖中,险些淹死。至此以后,她便很少再怂恿表哥做什么事情了。
但是从那以后,陶圣心便明白了,对于她这个侄女,姑母更是从来只会利用罢了,要是她不具备任何价值,想来姑母早就在几年前让她去见阎王了。毕竟,要是姑母想要出手,父亲和爷爷必然不会有任何怀疑。这样的女子,稳居六宫之首,怎么会看不出她的小手段呢?
可若是那日司卫冲撞上去,将苏子衿伤个卧病不起亦或者更甚,陶圣心也就认栽了。现下比起让苏子衿消失,没有什么是她所不能容忍的了。
陶圣心一路便到了容华宫,在宫人的接见下,她很快便见到了陶皇后。
彼时,陶皇后正端坐在贵妃椅上,她手中拿着园艺的大剪刀,眼前的桌子上摆放着几盆开的娇艳欲滴的牡丹,贵气而温婉的花卉,犹如美人一般,亭亭玉立。
陶圣心只看一眼那牡丹,便极快的收回了视线,而后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低头柔声道:“圣心见过姑母。”
只是,陶圣心的话音落地,陶皇后却恍若未闻一般,眸光依旧落在那几盆牡丹花上,似乎在思索着如何下手修剪。
陶皇后不说起身,陶圣心自然不敢动弹,她低低垂下眸子,美丽的脸容一瞬间一抹尴尬的情绪划过,可她却不再说话,只保持着行礼的动作,柔顺乖巧之余,多了几分楚楚可怜。
过了好一会儿,桂嬷嬷才出言提醒,道:“娘娘,大小姐来了。”
“圣心?”陶皇后故作惊讶的放下手中的剪子,而后看向陶圣心,语气略微有些责备:“你这丫头,怎的来了也不同姑母吱一声?快快平身吧,这般多礼可是见外了。”
说着,她起身虚扶了一把陶圣心,眉眼皆是慈爱。
陶圣心心下明白,但却依旧一脸柔顺,道:“姑母恕罪,是圣心瞧见姑母正摆弄花卉,一时间也瞧出了神,这才忘记出声了。”
“罢了,罢了。”陶皇后摆了摆手,制止了陶圣心的请罪,而后她一脸的温柔,笑道:“圣心也觉得这牡丹好看吗?”
牡丹?陶圣心微微一愣,有些不明白皇后的用意,虽然她素来知晓姑母不会直接问责,但忽然问她牡丹又是为何?
缓了缓心神,陶圣心温温笑道:“圣心觉得,这牡丹华贵而不艳俗,美的温柔矜持,与姑母一般当世无双。”
不得不说,陶圣心很会夸人,不仅将陶皇后比作华贵的牡丹,而且还说的独一无二,想来任何一个女子都会欣然接受她的赞美。
☆、73臣对郡主无意上
然而,对于陶皇后来说,她既然是看着厌恶陶圣心,便怎么着也不会顺眼,尤其是夸她如同牡丹一般的这句话,难道她堂堂一个凤命之人,就是这等子朝生夜死的花儿可以比得?
眼中闪过一丝不愉,陶皇后掩饰过去,而后意有所指的笑道:“本宫倒觉得圣心才像牡丹,年轻美丽,又温婉可人。”
说着,陶皇后缓缓转身,重新拿起桌子上摆放的那把剪刀,容色淡淡:“不过呢,本宫觉得这牡丹美则美矣,可若是任由她生长开散,恐怕如同现在一样枝叶乱生。”
“一旦枝叶乱生了,本宫便要想尽办法去料理处置,左一刀右一刀的修剪。”陶皇后继续微笑道:“可惜本宫不是园丁,没这个耐心去修剪平整,要是这枝叶生的太过恼人了,本宫便只好……”
随着陶皇后的停顿,一声“咔嚓”声响起,只见那原本美丽长在花盆中的牡丹被一刀剪断,花瓣四散开来的落在桌上,看着很是颓败。
陶圣心眼皮子一跳,恐惧和慌张便顿时蔓延到她的四肢百骸。而后她忍不住抬头看向陶皇后,只见陶皇后眉眼冷厉,看向她的眸光有一瞬间的幽暗:“你看,这样是不是简单多了?”
“是……是。”陶圣心美眸微微瞪大,而后她点了点头,咬着红唇,暗自镇定下来:“姑母放心,圣心以为,这牡丹一定不会再枝叶乱生了。”
姑母将她比作牡丹,如今又这般作态,无疑便是在警告她,若是她再利用表哥做什么事情,她就会像这朵牡丹一样……被一刀剪断,再无生机。
“希望吧。”陶皇后冷笑一声,转瞬便又温和十足,道:“不然,本宫可有一百种方法让这牡丹零落成泥。”
说这话的时候,陶皇后眸光有些森冷,语气却是十分温柔,看的陶圣心心下惊骇不已。她绝对是相信,要是她再做出什么事情,恐怕姑母不会再饶了她。
艰难的扯出一个笑来,陶圣心故作赞同的点了点头,便不再出声。
与此同时,御书房内。
昭帝伏案批阅奏折,他停下手中的动作,抬眸看向司言,语气淡淡,却少了往日里的威严,道:“阿言,你皇奶奶半月后即将抵达锦都,届时你去接她吧。”
大景朝的太后,也就是昭帝的嫡亲母后,司言的皇奶奶,她早几个月去了高龙山至今未归。太后是个极为信佛的人,她每年都会上高龙山参加法会。而这一去,便是数月。许是年轻时候被困在宫墙之内,整日里勾心斗角有些厌烦了,到了晚年的时候,她俨然看透了俗世,不再愿意待在皇宫之中。
而这一次,原本太后是没有这么早回锦都的,但由于收到昭帝送去的消息,一得知司言归来,她便急急的准备了行程。
太后有许多孙儿,但唯独最是疼宠的,大约便是司言了。很多人都猜测,这是因为,司言是长宁王的唯一子嗣,间接便导致了太后对于司言的疼惜过甚,而也有的人说,司言出生时曾被高龙山的断空大师预言过命途多舛,是生来的天孤之星,以至于太后才对他倍加怜惜。可到底原因如何,也许只有太后自己知道。
“陛下。”司言眉目冷清依旧,情绪丝毫没有波动:“臣有些私事未了,要离开锦都一段时间。”
言下之意便是,太后的接驾任务恐怕无法赶得上了。
“私事?”昭帝皱了皱眉梢,沉声道:“阿言,你才回到锦都没多久,就要离开了?”
司言早年掌权,自懂事开始便常常远离朝堂,最开始他只是一年离开锦都几个月,后来愈甚,一直到这几年,几乎没有几日待在锦都的。如今终于平了各方之事,昭帝本以为司言会待到年后至少,却不想,他又是有事,即将远行。
可到底,昭帝没有去问什么事情。司言是个极为孤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