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平静了几天之后,纪涵对毫无成效忍无可忍,自己出去打听。
最会打听消息的,莫过于丐帮。
于是,她就同矜来到了大街上,于熙攘中找寻乞丐的踪影。清晨出的门,他们却在晌午才见着一个身形较小的乞丐。那乞丐蔫蔫然坐在路边,垂着头打盹,不管他们怎么叫嚷都不予理会。
灵机一动,纪涵从钱袋中拿了个铜板,丢在乞丐前面的破碗里,让它发出叮铃的脆响。
乞丐终于睁眼,眯着看他们,再凑到破碗抓了好久才抓到铜板,一副没睡醒的迷糊样。看了看铜板,他做了个更迷糊的动作,打了个嗝,爽快地把铜板丢回了他们身上。
“你……”矜来觉得被乞丐侮辱更是羞耻,就想口舌上讨个公道。
摆摆手阻止了他,纪涵想毕竟是有事相求,和气为上,加上今日着实有些奇怪,一个乞丐也难见到,便怀疑丐帮有大事。这么一想,她就放柔了声音,问道:“小兄弟,为什么不要?”
那个小乞丐长得弱小,五官稚气,她便以“小兄弟”相称以拉近点距离,孰料那小乞丐不领情,大大哼了一声,赌气般鼓着脸颊,含糊不清道:“谁是小兄弟,我是长老!”
长老?这么小?纪涵郁闷了:或许不是此时丐帮有大事,而是这个城里边的乞丐太少了,连个小孩子都能当长老……
似是懂得她的怀疑,小乞丐的脸拉得更长了,板着脸,字正腔圆道:“你,以后不许这么侮辱我们丐帮,放铜板的时候得这样!”
说罢,小乞丐站起来,从袖子里摸出一个铜板,躬身后蹲下,小心地放入碗底,没有让一点声响发出。
“好,”纪涵虽然挺郁闷的,还是照着再做了一遍,看小乞丐面色缓和才客气问,“小兄弟能否向你打听个事?”
这回他高兴了,也笑脸相迎:“今天爷爷刘大寿,不做生意。”
刘爷爷?
把有名的乞丐都想了一通,她还是没找到一个姓刘的,而且看那小乞丐对丐帮的尊严很是看重,恐怕用钱买通更是适得其反。她只好叹气,想明日再来,却刚转身走了两步,就被小乞丐叫住,纳闷地回头。
“你是那个纪家分粥的姐姐,对不对?”小乞丐一副如梦初醒的样子,指着她说。
心下一喜,她以为有通融的机会了,果真是好人有好报,欣喜点头。
三步做两步跑到他们跟前,小乞丐很真诚地说:“姐姐,上次那个和你打架的哥哥还在吗?刘爷爷找他。”
跟被泼了冷水一样凉透了心,纪涵闷闷道:“我这就去叫他。”
“等等!”
在他们转身又走了几步,小乞丐又开口了。纪涵又有了点期盼,期盼一句感谢的话,即使当时她分得有点闷闷不乐,但除去那些烦心事,对于分粥的好事还是心甘情愿去做的。而且施恩后她也不求回报,只是……帮助的人完全无视这件事情,只把她当做一个跑腿的,总是让她有点不悦。
期盼地看了小乞丐许久,她才听到小乞丐支支吾吾的声音:“姐姐,你们家的粥好稀。”
旁边一直默默跟着的矜来忍无可忍,想上前说些话,被纪涵拦了下来。
她当然也不高兴,只是……小不忍则乱大谋。
两人郁闷地回到了客栈,正巧遇到了正在往楼下走的木隐。她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去,说:“你可认识一位姓刘的前辈?”
“哪个?”木隐似乎对她忽然出现不高兴,神清气爽登时从脸上消失。
“……姓刘的,丐帮的前辈。”纪涵忍着不快解释。
恍然大悟的木隐点点头,嘟囔到:“他不会是找我算账的吧……“
这话一字不落地进了她的耳朵,她大惊,揪着木隐的袖子道:“你不会是得罪他吧?严重吗?今天是他寿辰,赶紧赔礼去!”
“……与你何干。”被她连环的话轰了一遍,木隐的脸更黑了,很明显地退开一步,好像她是多脏一样。
一怒之下,纪涵一拉木隐的手,刚使足了力气要拉他走,谁知轻巧得很,还差点和他栽倒到地上去了。趁着木隐没反应过来的劲儿,她向矜来使眼色,齐力将木隐拉走。
狂奔到小乞丐所在地,他们正赶上小乞丐拿着几个馒头狼吞虎咽地吃着。
“喂喂,姐姐,这馒头可不比你家的粥,好吃管饱,你特意踩出一地灰是吧?”小乞丐拍拍馒头,没好气道。
又被提到粥,一种好心当作驴肝肺的感觉油然而生,纪涵气沉丹田,大吼:“一会儿赔给你行了吧!”
说完,她吃了一嘴巴的尘土,也冷静了许多:那还是个孩子,她这么凶是不对的。
就在她开口要道歉自己态度不好的关头,小乞丐又发话了:“姐姐家的馒头肯定不好吃,不要。”
“你刘爷爷在哪里?”看矜来正拦着要爆发的纪涵,木隐也识相地转移话题。
小乞丐瘦小的手臂一抬,指向旁边的小巷。木隐只看了一眼,便提步往那边走去。矜来和稍稍冷静下来的她,同小乞丐跟在后面。幸而小乞丐忙着吃馒头,没有再发话,让她冷静不少,怒气也降了。
到了尽头,无路可走之时,小乞丐才开了尊口,指着位于墙角,被些许杂草掩盖的狗洞道:“门。”
默念了数次“他还是个孩子”的纪涵终究是崩溃了,摇着小乞丐咬牙道:“还有没有别的路?”
“没有哦,这里墙特别高,轻功过不去!”亮着与黑脸鲜明对比的白牙,小乞丐笑得如天上骄阳一般灿烂。
面面相觑,木隐望天做事不关己状,矜来目测着狗洞皱着眉头思考,耽搁许久,小乞丐催促起来,在纪涵决定去找绳子爬过去之时,轰然大响后,他们面前的墙倒下。
他们三人愣愣地看回木隐,对方却摆摆手,表示他什么都没干,还对着四周抱拳行礼,“谢谢这位高人。”
“往哪儿谢呀,我不在这儿吗?”头顶几声响亮的大笑,他们循声望去,正正瞧见了一个白发苍苍,着破旧补丁衣裳的老人站在墙头,周身还算得干净,棕色补丁很特别地泛光,满脸的皱纹被笑化成一朵花。
小乞丐乐了,脆生生叫道:“刘爷爷!”
“哟,老头。”木隐一副很熟悉的样子,问候,“腰好了没?”
刘爷爷也乐,从墙头跃下,稳稳落地后,拍着木隐的肩感叹:“小伙子知道跌打活血散不值钱,还把人家姑娘和跟班也偷出来啦?”
“我们和他没关系!”矜来和纪涵异口同声。
竟然和青蛇护法如出一辙,刘爷爷也了然地捋了捋胡须:“齐家势力这么大,我懂,只是……这跟班看起来很没用,偷来干嘛?”
愤怒得脸一红,纪涵刚想解释,却怕越抹越黑,半天没出来一句,之后又被刘爷爷话打断:“这么着,我送你们个礼物。”
话音未落,刘爷爷就从墙的那边拖了一大袋东西,哼哧哼哧地拉过来,豪迈一散,一大堆脏兮兮的破铜烂铁就从袋子里掉出来,撒了一地。
“挑挑吧。”刘爷爷慈爱地看着他们,颇为豪爽地说。
正在他们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