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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军臣单于,好不容易摆脱了汉军和阿米德族骑兵的追击,进入了左贤王王庭本部。
到了左贤王王庭本部,军臣单于先是派出去了三倍于平日的斥候,主要监视来时的路,观察汉军是否穷追不舍。下达完这条军令,军臣单于还不放心,又派出去大批游骑,散布于左贤王王庭本部的各个方向。安排妥当了斥候的事宜,军臣单于又吩咐大军就地扎营,不到两万人的队伍分成两部分,轮流休息,这才去自己的大帐休息了。
军臣单于没有卸甲,吩咐亲兵看好大帐除非汉军杀来否则不许打扰他,这才终于在王椅上坐了下来。
他本来是想趁着终于安静下来的时候,好生整理一下思路,为日后做好打算的,但是连番恶战败仗下来,本就已经年迈的军臣单于孱弱的身体更加疲惫,精神和身体都快要垮下来,这时候一接触到软绵绵的王椅,竟然瞬息便睡着了。
半夜诧醒,军臣单于发现自己出了一身汗,湿透的衣物紧贴在身上,好不难受。粗重的喘了一阵气,军臣单于只觉得脑袋也有些昏昏沉沉的,抬手一摸额头,竟也也滚烫滚烫的。眉头皱了半响,军臣单于便吩咐帐外候着的护卫给自己弄一桶水来,自己要洗个澡。说罢又让护卫给自己弄些吃食来。
“方才伊稚斜王子来过了。”护卫穆哈领命的时候,说道。
军臣单于沉吟了一下,问道:“于单太子来过了没有?”
“没有。”穆哈道。
军臣单于听罢没再说话,穆哈也就下去了。
不大会儿,满满一大桶装满冒着热气的洗澡水便被抬进军臣单于的大帐,看着热气腾腾的洗澡水,军臣单于很想立即跳进去洗个畅快,可动了动身子才发现浑身无力,努力了两次直折腾的煞白的脸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大单于。。。。。。”穆哈看见军臣单于的模样,吃了一惊,连忙去扶。军臣单于皱了皱眉头,却没有拒绝。待到好不容易进了木桶,军臣单于对那个护卫冷声道:“你出去!不准对别人泄漏半个字,否则当心你自家的脑袋!”
穆哈惊了一惊,唯唯诺诺退了出去。
余光看到穆哈出了大帐,军臣单于这才松了口气,刚刚绷紧的身子松弛下来,一下子软倒在木桶里,半响没有动静。
穆哈出了大帐,脸上的惶恐之色立马消失不见,取而代之是一脸肃杀,他回头看了紧闭的大帐一眼,换上一张笑脸对另一个护卫说道:“你先看着,我去小解。”
另一个护卫点了点头,小声道:“速去速回。”
“晓得。”穆哈点了头,速度的走远了。
十几个呼吸的时间之后,穆哈已经站在了伊稚斜大帐帐内,神色谦恭。
反观伊稚斜,脸色却无比严肃,“大单于病到何种程度了?”
伊稚斜压低了声音问道,这细若苍蝇的声音,只够他和穆哈听见。
“已经浑身乏力,都无法行走。若是不出意外,恐怕明日大单于便不能骑马了。”穆哈笃定道。
“好了,你下去吧,嘴巴放严实点!”伊稚斜点了点头。
穆哈行了一礼,告辞而去。
穆哈前脚刚走,伊稚斜便招呼了一个手下的血狼进来,对他耳语了一番,最后道:“你现在就出发,只带两个人就可以了,路上机灵点儿。查乌德族长知道该怎么做。”
那人领命而去,伊稚斜返身回到大椅上坐下,脸色肃然,好似在纠结着什么,又好像在下定什么艰难的决心,手指有节奏的在椅上点着,却在没有半点儿睡意。
然而,半个时辰之后,便有人到了伊稚斜大帐,传令道:“大单于唤伊稚斜王子去!”
第二百零四章 会有那么一天的!
(马勒戈壁的,你们真狠,那么绝的话我还真没想到。第二章4500+双手奉上。)
伊稚斜坐在属于自己的王椅上,一脸肃然,眉宇间显现出矛盾的神色,只有在椅把上有节奏敲打的手指,似乎是在帮助主人平稳心境。
良久,伊稚斜自语道:“你毕竟是我阿爷。。。。。。可你从没有把握当作是你的儿子,从没考虑过我的感受,于单他凭什么。。。。。。就为了这么个废物,你不仅从未将我当作儿子,更让我的血狼蒙受了巨大的损失。。。。。。”
伊稚斜长吐了一口气,抬头看着帐篷顶端,“可我毕竟是你的儿子。。。。。。”
半响,伊稚斜抬起的头又低了下来,目光锐利起来,盯着眼前的空气,仿佛在盯着一个人一般,一字一句道:“可是大匈奴不允许有于单那样的单于!”
说完这句话,伊稚斜冷峻的脸愈发坚定起来,不久又变得阴晴不定,最后,他的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头,眼神又恢复了迷茫。
他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帐外有声音传来,“何人在喧哗?!”
伊稚斜不耐烦的吼道。
“大单于派人过来了。”亲兵诺诺道。
“进来!”伊稚斜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随即冷声道。
“王子,大单于让你过去。”那传令的人走进大帐,对伊稚斜道。
伊稚斜眉头一紧。这都过了子时了,大单于此时唤自己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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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稚斜在军臣单于大帐外的时候正好碰到刚从里面出来的伊雪儿,两人对视一眼,伊稚斜就看到伊雪儿阴沉着一张脸,显得极为不悦。伊雪儿见伊稚斜看过来,向大帐努了努嘴,又点了点头。伊稚斜和伊雪儿颇有默契,自然读懂了她的意思,点点头算是回应,便走进大帐。
伊稚斜站在军臣单于大帐zhōng yāng,脸色如常,他抬头看了军臣单于一眼,但见军臣单于大马金刀的坐在王椅上,颇有一番虎踞龙盘的气势,眉宇间净是英气,神色平淡的看着伊稚斜,目光却已然如刀子一般锋利,仿佛要戳穿伊稚斜的心一般。
见军臣单于好似完全没有异样,更没有半点儿病态,伊稚斜心头升起一丝疑惑,不过这种疑惑刚一出现,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也罢,且看单于有何话说,万不可先自乱了阵脚。伊稚斜打定主意,方才略微有些紧绷的身体也彻底放松下来,神态举止更显自然。
“此番出征,大军连战连败,对此你有何看法?”沉默了许久,军臣单于终于开口道。
伊稚斜闻言,心头暗叹一声,心道单于与自己说话还是如往常这般言简意赅,便同样简洁的答道:“汉人有句俗话,叫做胜败乃兵家常事。这话说的在理。今日败了,明日再赢回来便是。”
“你能如此想法,很好。”军臣单于语气一如往常,似乎没有半点儿感情色彩似的,倒是叫不明白的人不好分辨他这到底是否是在夸奖伊稚斜。
军臣单于说完这句话,见伊稚斜没有搭话,便继续道:“此番出征,数万勇士被昆仑神召回身边,我等一路北撤,兵力已是只有两万人。应该齐心协力,早日回到王庭才是。”
伊稚斜心里咯噔一下,已经听明白…军臣单于这是在向自己要血狼的兵权,不由得大为不满,便面上神色却没有什么变化,佯装不知道:“大单于所言甚是。”
军臣单于见伊稚斜对自己的暗示避而不谈,看向伊稚斜的眼神冷了一冷,不过却没有直接说什么,而是问道:“连番恶战下来,你的身体可还吃得消?”
“孩儿身体一直硬朗,几场小仗而已,不在话下。”伊稚斜见伊稚斜将主义转移到自己身上,果断说道。
军臣单于听罢,见伊稚斜咬着兵权不放,心中老大不悦,气血上涌,只觉得脑袋一声轰鸣,身体险些不受控制,额头上不由得又冒出汗珠来。到了这个时候,军臣单于知晓自己已经强撑不了许久,也不管伊稚斜是否愿意,直接道:“如今我大军兵少,汉军势大,如此关头应该集中兵力,统一调度。你将血狼指挥权暂交本单于,待大军到了王庭,本单于再将指挥权交还与你!”
军臣单于的语气坚决而不容置疑。
伊稚斜好生一愣,没想到到最后军臣单于还是强行要走了血狼的指挥权,心头蹿出一股怒火,险些当场发作。他自然知晓今日将血狼指挥权交给军臣单于,来日就不见得要的回来了!
其实军臣单于的行为也很好理解,毕竟现在不到两万人的队伍中,有一万多是伊稚斜的血狼和伊雪儿的雪狼,而且两者就是战力不输于王庭骑兵的精锐,如今又是败军之际,自己眼看就要病倒,他如何放心?就算他放心自己,他能放心于单么?自己在这场大战中对伊稚斜做了些什么,会对伊稚斜产生什么影响,军臣单于心中清楚得很,他可不希望在这个时候出乱子!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