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荑青暗自惊讶,心想这少年竟有这般勇气么?她面上不动声色,当真眼看着那少年与狼群搏斗起来。那少年身上也有些功夫,竟然赤手空拳杀死了两匹恶狼,然后便渐渐不支,被恶狼咬伤了。上官荑青见他危急,这才出手将狼群击退。那少年却非常懊恼,心想原来这个姐姐武功这样高,根本就无需自己来保护。此时上官荑青也仔细端详那少年,见他身量虽小,根骨却是绝佳,是个练武的奇才;再者想到他小小年纪却侠肝义胆,不由得心中喜爱,便带回了玉仙山,收入门中为徒。
这少年便是萧玉城,那年他十三岁,已只身一人在外流浪了数年。只因他十来岁时,随着家人出门,路上被对头截杀,与亲人失散了。这萧玉城也甚是伶俐,他凭着脑子里记的路,千辛万苦找回家里,想不到家里的宅子却易主了,亲人们不知所踪,连生死也不清楚。他无奈之下,只得一面在外流浪,一面继续寻访亲人。就这般找了好几年,还是一无所获,不想这一天却遇到了上官荑青,机缘巧合,拜入她的门下。
时光如白驹过隙,萧玉城在玉仙山上,转眼间便过了七八年。他以前孤身一人在外面流浪,风餐露宿,食不果腹,长得面黄肌瘦;自上山之后,日子过得安稳了,才几年工夫,就如同变了个人一般,生得魁伟挺拔,一表人才。武功上因上官荑青悉心教导,更是进益非凡。
只是玉仙派创派祖师乃是女子,门人弟子向来也以女子居多,武功路数便偏于轻灵一派。那萧玉城小小年纪,偏是不拘一格。他原本身上就有些家传武功,再者此人于武学一道,的确是天纵英才,他废寝忘食,日夜钻研,渐渐将玉仙派武功的精髓融入自己的家传武学,自成一派,就此另创了一门刚劲雄浑的武功出来。
玉仙派中有两件传世之宝,一为霜痕刀,一为泓影剑,这一刀一剑原本是一对儿,只因派中武功乃是用剑的,这霜痕刀便向来闲置,从未有人使过。上官荑青自己用的是泓影剑,此时她看萧玉城的武功,倒是极适合用这把刀,于是便将霜痕刀给了他。
那时的萧玉城,身姿伟岸,相貌出众,青袍宝刀,武艺高强,在玉仙山中占尽风头。当时派中门人弟子,对他芳心暗许者数不胜数,但萧玉城却从不理会,只因他一早就有了心上人,那便是本派掌门、自己的师父上官荑青。后来萧玉城便不叫师父,而称上官荑青为“荑姐姐”。每当这时,上官荑青便说道:“你是正式入门拜了师的,要叫师父。”
其实上官荑青岂能不明白他的心思?这几年来萧玉城对她言听计从,温存细致,只怕自己有丝毫错处惹她不开心。上官荑青虽然性子强悍,但她孤身一人拼搏了许多年,也希望能有人来疼爱自己。只是她想到自己比萧玉城年长许多,再者又是他的师父,二人若有私情,终是有碍人伦,不免沦为武林中的笑柄。
直到有一天,萧玉城到上官荑青处,明明白白跟她说就认准了她一个,此生非她不娶!上官荑青心中剧震,觉得又是甜蜜,又是苦涩,胸中翻翻滚滚,也不知到底是何滋味。她那时纠结良久,到底还是不忍回绝这一片挚诚,最后只得说道:“等哪天你能打得赢我,我便嫁你罢。”
萧玉城得了她这一句话,每日里更加拼命钻研武功,寒来暑往,勤练不辍。三年之后,他约了上官荑青在玉鉴湖畔的断崖上比武,二人从朝霞初起,到夕阳渐落,斗了整整一日。只是萧玉城到底还是比师父稍逊一筹,渐渐落了下风。上官荑青看他越来越沮丧,心中不忍,就悄悄让了半招,萧玉城这才险胜。他那时欣喜若狂,上前去将上官荑青一把抱了起来,说道:“荑姐姐,此番你可要嫁给我了!”
上官荑青见他那样开心,便也笑了,说道:“是啊。”
作者有话要说:
☆、爱恨情仇
第42章 爱恨情仇
上官荑青与萧玉城比武,却有意相让,输给了他,因此便答应嫁他为妻。
于是两人筹备成婚,此后的一个多月,乃是这对情侣最为甜蜜美满的时光。谁知婚礼还未筹备停当,上官荑青却无意中发现了派中前辈留下的一部武功秘本,这秘本上的武功深奥精微,令人爱不释手。上官荑青原本就是个爱武成痴的,当下也顾不得婚期迫近,便要闭关去练那秘本上的武功。此事萧玉城自然是不情不愿,但上官荑青身为一派掌门,向来性子强硬,他也是无可奈何,最后只得由她。
上官荑青于是将婚期推迟,又安排了山上的事务,便闭关练功,心无旁骛。一年之后,她终于将秘本上的武功参详透彻,这才破门出关,心想此番终于得以安心成婚了。谁知她刚刚出关,山中的大总管便报知她一件事来,令她震惊愤怒,痛心欲绝。
原来就在上官荑青闭关练功半年之后,萧玉城与她的贴身侍女何漾柔互生情意,二人私逃下山了。当时上官荑青得知这个消息,震怒之下,竟然将身边的十几名侍女全部杀死,只留了一个年纪最小的、才十二三岁的小丫头,那也是因为她突然想起萧玉城上山时也是这般年纪,一时心软,便不忍下手了。这个小丫头便是后来的邓婆婆,那时她年纪尚幼,也不是上官荑青的贴身侍女,对这件事也只略知一二,很多细枝末节都是后来渐渐年纪大了才知晓的。
这件事后,上官荑青病了一场。但她心有不甘,病愈之后便四处寻访萧玉城的下落,终于在两年之后找到了此人。那时萧玉城人在京师,已寻到自己的家人,改回原名,唤作宗琪,字子璋。原来宗琪乃是将门之后,年幼时因祖父和父亲被人陷害,这才改名换姓出来逃难。如今沉冤得雪,一家人各个加官晋爵,自然也就将名字改了回来。彼时宗琪与何漾柔早已成婚,儿子宗扬都已半岁,后来宗扬中年得子,便是宗宸。
上官荑青那时一味恨得发狂,立时便要杀了何漾柔与宗扬。宗琪自然阻拦,上官荑青心痛如绞,流泪说道:“阿城,我教养你十年,对你也算不薄,为何你竟然这样对我?”
宗琪毕竟心中有愧,沉默许久方才说道:“师父,在你心中,最重要的永远是习武练功,我连一本秘笈都远远不如,即便留在山中,又有什么意思?”
其实还有一重原因宗琪未曾说出口来:上官荑青性子强硬,武功又高,乃是一派掌门,宗琪年幼时还不觉得,后来年纪渐长,身为男子,掌控之心越来越强,便感到自己处处被她压制,抬不起头来;何漾柔却正好相反,她生性温婉柔顺,细致乖巧,对人最能体贴入微,不知不觉间便使宗琪陷在了温柔乡中,不可自拔。
而此时上官荑青听宗琪又改口叫了师父,心中更怒,咬牙说道:“萧玉城,我与你再比试一场如何?我若输了,就此离去,此生再不见你;你若输了,便让我杀了那个贱人和孽种,你随我回玉仙山去。你敢不敢来战?”
宗琪也知道今日之事不能善了,说道:“师父,此事与阿柔无关,你不要恨她,由我一力承担便是。”
上官荑青听他此言,登时怒不可遏,恨道:“萧玉城,你竟然还是一心一意为了那个小贱人!也罢,就当我这十年的心血喂了狗!出招吧!”
她话音未落,便举剑向宗琪刺来。宗琪挥刀格挡,于是两人又是一场大战。这次争斗上官荑青再不相让,宗琪也是全力抵挡,双方斗得天昏地暗。几个时辰后,还是宗琪渐渐不继,败在上官荑青手上。
上官荑青收回宝剑,冷笑一声,说道:“你输了。”
宗琪垂下头去,面色灰败,一言不发。
上官荑青又道:“我留下你儿子,只杀了那个贱人便是,你这就跟我回玉仙山去。”
宗琪还是不语,片刻之后,他突然跪下,向着上官荑青叩了三个头,说道:“师父,您的教养之恩,徒儿永世不忘。今日之事,全怪我见异思迁,忘恩负义,实在与阿柔无关。我罪过深重,百死莫赎,只求师父稍念往日的情义,放过阿柔和孩子。”
他说完这一番话,站起身来,手腕一翻,横刀便向颈中抹去。上官荑青大吃一惊,急忙来救,却已不及。宗琪自刎而死,倒在地上,鲜血流了满地。上官荑青看着眼前刺目的血迹,呆愣愣站了半晌,这才觉得心中剧痛。她双膝一软跪在地上,轻咳一声,张口便吐出一口血来。
其实宗琪自刎前想得清楚,以上官荑青的性子,自己若是以死谢罪,她必定不会再向何漾柔和宗扬下手。而他所习的武功,这几年也已著成数本秘笈,都留给了宗扬。
此时上官荑青在宗琪尸身旁边跪着,哀痛欲绝,追悔莫及。她跪了许久,这才回过神来,找到何漾柔母子的藏身之地。何漾柔见她手提刀剑,遍身血迹,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