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车到十三陵时,她向右拐。“去哪?”我问。
“当然是十三陵呀,还能去哪?”她回答。
“明朝的皇帝太自私,没给后人留下什么东西,我不去看,也没时间看了。”我说道。
“这十三陵不是进入世界遗产了吗?”
“它比起长城来,只能永远湮没在地底下。”
最能放松身心的是旅游,最能劳其筋骨的也是旅游。这大概是有得必有失吧。回到饭店后,我就泡在浴盆里。不一会,浴室的电话突然响了。
“我在洗澡。”我拿起听筒就说,我估计一定是黎总打的骚扰电话。
“干爹,你这时候洗什么澡?跟那个女人睡了?”哇,原来是薛梦的电话。我到北京后,她每天不定时地至少要打四次电话。晚上要查两次房。
“今天陪黎总去了八达岭,刚才回到饭店,太累了,所以先泡一下。”
“没跟她泡在一起吧?”她在格格地笑。
“有那个色心,没有那个色胆。”我也在笑。
“她在你面前骚过没有?”
“不要乱讲有损别人的话,她是个很有教养的女子,背后尽在说你的好话。”我说道。
“干爹,这叫‘此地无银三百两’,你越是帮她说好话,就越是说明她在向你进攻。你已中弹;对吧?”
“不全对。”我这人确实撒不得谎,一撒谎,说话就没底气,薛梦一听就觉察到了。
“反正你得把裤带锁紧点,回来后,我要彻底检查的。”她笑道,“啥时回来?”
“明上午九点的机票。”
“我去机场接你。”
“那就辛苦你了。”
与薛梦聊了半个钟头她才挂机。她现在完完全全以‘准老婆’的身份自居,我真有点受不了。女人最大的毛病就是‘怀疑’。总是怀疑别的女人勾引自己的男人,总是怀疑自己的男人把属于她的专利给了别的女人,哪怕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也不例外,只是不像俗女那般扯男人的耳朵。
不过话也得说回来,世界上的男人不贪色的微乎其微,就像寺庙里的和尚在暗地里也打尼姑的主意。在这个问题上,女人骂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并没骂错。是男人就一定贪色,无论你在嘴巴上承认不承认自己贪色,但你扪心自问,你不承认也得承认。这并不丢面子,男人不贪色还是男人吗?这是男人的属性。
又不过话还得说回来,男人贪色,并不等于乱性,就像是人都想发财一样,想发财并不等于去抢银行。所以,女人对自己的男人只能宏观调控,千千万万不要把自己的男人拴在裤腰带上。凡是深爱自己男人的女人,千万不要误入爱得越深管得越严,那样,只会走向愿望的反面。
薛梦的一个电话让我坦白了男人。做人难,做男人更难。撑起这个世界的是男人,危害这个世界的也是男人。呵护女人的是男人,欺负女人的也是男人。是男人,就应该给世界带来光明;是男人,就应该给女人带来幸福。
第39…45章
今天的天气不太好,也不太坏,国航CA1833航班按时起飞了。随着波音昂首拔高时,两个翅膀老不停地抖动,越往上爬越是抖得厉害。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穿过云层,到了碧空,参见蓝天。我这才松了一口气,总算没掉下去。是人都怕死,凡是坐飞机的,最最担心的就是这东西突然掉下去。
今天头等舱还没满员,大部分都是老外。
“亲爱的,马上就要分手了。”坐在我右边机窗下的黎总说道,她突然这样称呼我。她的心情看来就像刚才穿过的那厚厚的云层。
“怎么用‘分手’这个词呢?”我说道。
“做人都有几副面孔,下了飞机后,就要换上另一副面孔了。随着面孔的改变,人与人之间的距离也在相应地调整。”她说道。
“我就只有一副面孔,什么时候、什么场合都不戴面具,我就是我。”我说道。
“亲爱的,这是不可能的。是人就必然也必须有几副面孔,人的一生都是在面具下生活,有的人直到死都不以真面目示人。”
“那我现在是什么样的面孔?”我问道。我突然觉得她的话是对的。
“道貌岸然。”她笑道。
“这正说明做人难嘛,有时不得不换上另一副面孔。”我说道。我知道自己刚才错了,但我是一个死要面子的男人,只能自己给自己搭梯子。
“这只能说明人的虚伪与狡诈,当然也包括我。但我对你永远是真实的。”她说道。她用双手紧紧握住我的右手。我确实感到了真实。她的头靠在我肩上,慢慢睡着了,她不想失去属于她的这点时间。
飞机开始下降,我摇醒了黎总,并帮她检查安全带。
出了舱门后,她牵着我的手走下舷梯。
从停机坪走向出口时,她紧紧地挽着我的手臂。她没说一句话,时不是深情地瞟我一眼。此时无声胜有声,声声都在不言中。
在离出口五十米远时,她松开了挽住我手臂的双手,加快了步伐,几步就走到了我的前面,突然回眸一笑后,瞬间就已换了副面孔。高根鞋很有节奏、很有弹力地踮击着地板,发出女强人凯旋归来的信号。我还是那个我,我没面孔可换,我的皮鞋踮在地板上,只发出一点沉闷声,地板似乎感觉不到我的存在。
薛梦、柳秘书站在出口处,伸长脖子在向我们招手。
出了出口后,矜持、高贵的黎总经理热情地跟她们握手。在给我握别时说道:
“唐助理,谢谢你这次在北京所做的一切。”我不知道我在北京到底做了什么?吃饭、睡觉、爬长城?还是陪她聊天、欣赏她的情骚?
“不要客气,这是我分内应该做的。”我回谢道。我突然感觉到我这时也在不知不觉中换了副面孔,我已不再是刚才的我了。我这才真正理解到:人,都在面具下生活;学会做人,就是学会换面孔;凡会做人的,就一定是换面变脸高手。可惜我醒悟得太晚了,这一辈子失败的根本原因就是不会换面孔。
握过手、问过好后,就像黎总在飞机上所说的,‘分手了’。黎总上了柳秘书开来的红宝马,我上了薛梦开来的黑奔驰。一前一后驶出了机场。
薛梦故意放慢了车速,让宝马遥遥领先。她突然停下车,搂住我亲了起来。没说一句话,搂得紧紧的,亲得甜甜的。此时无声胜有声,声声都在不言中。
我又换了副面孔。
从北京回来的当天下午,我去到了“津东别墅”,是阿闵用短信约我去的,并要我自己开门进去。我估计这小妮子又负了伤。
我掏出久违了的钥匙开了门,里面开着灯,阿闵睡在床上。
“阿唐,我担心见不到你了。”她一边艰难地起身,一边说道。
“你怎么了?”我立即扶住她。只见她披头散发,脸色煞白。
“我突然病了,上呕下泻。”
“看大夫没有?”
“去不了,我可能怕不行了。”
“我抱你去。”我给她穿衣服。
“在路上泻了咋办?”
“我车里有塑料袋。”
“又臭又脏,多难为情?”她苦笑道。
“别罗嗦,搂住我的脖子。”我边说边把她抱了起来。
“阿唐,我长大后,从来没被人抱过。”
“抱起舒服吗?”我笑道。
“快,要呕了。”我立即蹲了下来,她“哇”地一声呕吐起来。
从出门后,走到桥头停车处,她就呕吐了三次。上车后,我立即往市一医院驶去。
“阿唐,我要泻了。”她在后坐吃力地说道。
“自己能行吗?”她的身子已十分虚弱。
“你帮我一下。”
我把车停到行人道上后,打开后门一看,她趴在座位上,脸色铁青,呼吸微弱。
“阿闵,你坚持住。”我的眼泪突然夺眶而出。我已管不得她泻肚子了。立即开车,高速前进,过路口时,正好碰上红灯,我哪管得这些,不但未停车,反而加大油门冲了过去。
交警也不马虎,立即坐摩托追了上来,我还怕他们追?就是死,我也要先把阿闵送到医院,再回来受死。我成功了。车到医院后,我抱起阿闵,一边跑,一边流泪,一边高呼“救命啊!”因为阿闵已经休克,我也快疯了。
我冲进急诊室,护士们立即帮忙把阿闵放在病床上。我对在场的两个大夫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