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跑不了。”张奉之笑了笑,“这二人谋的是佟府的钱财,与招牌。有了招牌,日后才能把生意继续做下去,虽不知这二人是何关系,但也应该不会离开佟府才对。”
罗弘衣不置可否,目光深沉地看着他。
张奉之叹口气,手覆上了他戴着人皮面具的那张脸,“……听我的,那杀手组织我很有兴趣,想再看看。”
罗弘衣抬手握住那只纤细却有力的手腕,将委屈吞回肚子里,缓缓点头,妥协道,“我都听你的。”
翌日,两人正式拜别隆清,出了佟府。
罗弘衣去了那日他们住的客栈,客栈内外一片新翻修的痕迹,连里头的掌柜小二都换了人,他更能确定是有人安排好了。又循着那日打斗的路线一路勘察下来,终于被他发现了师门的独门暗号,告诉他那几名受了伤的捕快们都被接回了浊刀署,一颗悬着的心总算落到地上了。
罗弘衣决定回浊刀署增调人手,张奉之则自愿留在佟府附近观察监视。
临走前,罗弘衣特别置办了一只信鸽,也不知是如何调|教的,罗弘衣对他道,“如若有事,飞鸽与我,这只信鸽能找到我,我会用尽快赶来你身边。”他欲言又止,一双黑眸紧紧盯着他。
张奉之点头,轻笑了下,收下信鸽。
在他看来,罗弘衣此举不过是多余,他本就有自保的能力,不似罗弘衣这愣头小子,被杀手追杀也只有负隅顽抗的命。
但既然是他一片心意,且收下便罢。
10、第十章
罗弘衣虽是出身浊刀署,但他性子过于耿直,缺乏经验,署内很少有任务会单落在他头上的。这次的案子会交给他,虽是署内人手有点不足,却也是他师父想锻炼他一番。得知一个并不算复杂的案子在爱徒手下弄得一团糟,不仅没能查到半点证据,反而连小命都差点丢了,打斗中引开了杀手却跟自己的部下失去联络,捕头当到罗弘衣这个份儿上的……实属少见。
罗弘衣自然是免不了一顿臭骂,骂过以后,师父他老人家还是敌不过爱徒坚定的眼神,又将部分人手拨了给他。
那个浊刀署内传言性子耿直办事秉公的捕头,一到繁城,却不是先去抓人,而是去了佟府附近的客栈。
张奉之并不在客栈里。
他在桌上留了封信,让罗弘衣先去追云堡分部一趟,他在罗弘衣回转浊刀署期间得到了隆清身上佟府的账簿,里面详尽写了隆清与佟夫人勾结的证据以及夹页内佟老爷的药方,可作为呈堂证供。信上让罗弘衣取了证物,再去佟夫人常去上香的十里庙与他会面。
罗弘衣一刻不停,全部照办。
只是这证物来得过于顺遂,他不禁猜测,张奉之到底是如何得到这份账本与药方的。
更何况,关于杀手之事,张奉之的信上半点也没提。
张奉之似是能猜出他抵达的时间似的,一点都不曾担心自己的情况。
奉之……
罗弘衣即刻带人赶往十里庙。
十里庙依然香火旺盛,罗弘衣一路赶路,官服一直穿在身上,正巧与从庙里出来的佟夫人打了个照面。佟夫人认出了罗弘衣,脸色一遍,想要绕路而行,却被眼尖的捕头拦下,罗弘衣掏出浊刀署令牌,置于佟夫人眼前,“夫人,本官调查佟府人失踪案,种种证据表明是夫人与表少爷勾结,请虽下官去一趟官府。”
佟夫人冷笑道,“就凭你们?”
“就凭我们。”
“佟府虽是快不行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几个小捕快也想让我去官府?”
罗弘衣笑了笑,“若是让夫人去了浊刀署,只怕是进得去出不来了,何况案子开堂受审,也要让地方官府来办。”
佟夫人轻咳一声,给身边的丫鬟使了个颜色,丫鬟转身要走,被捕快拦住,佟夫人道,“我一个人随你们去便可,不必为难其他人。”
罗弘衣道,“下官可是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疑之人,这位姑娘是回府通风报信还是去请杀手过来,下官可猜不准。”
佟夫人咬牙,“好个机灵的捕头!”
罗弘衣笑道,“不敢当……某人可一直叫我愣小子呢。”
正说话间,一名捕快凑到罗弘衣耳边,道,“头儿,方才我去了佟府,里面的下人说隆清表少爷今早就离开了,走时似乎很急,像是要去找什么人……对了,他说过要去张公子住的那间客栈!”
罗弘衣眉头一皱,对他道,“你先带佟夫人去县衙,将佟夫人和这小丫鬟都看牢了,除了我,不得让任何人接近。我去去就来。”
那捕快点点头,“头儿,可是要去找张公子?”
罗弘衣笑了下,道,“正是。”说罢策马而去,行了一会儿,又倒了回来,问向佟夫人,“夫人,能否告诉下官,以往你与表少爷绑走佟府人的时候,都是带到哪儿去的?”
佟夫人冷笑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罗弘衣也笑道,“下官有很多方法让夫人告诉我,只是直接说出来会比较轻松罢了。”
佟夫人死口不说,罗弘衣眼神略有无奈。
半刻钟后,罗弘衣再度上马,离开了十里庙。
就在离十里庙三里远的地方,有个乱葬岗,附近的贫贱村民或流匪所杀的无名尸都会抛到此处,周围全是小土丘,植满了树,阴森诡谲。罗弘衣下马,徒步上山,一座座土丘翻找,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土丘上发现了张奉之。
张奉之一身淡青色的袍子上沾了不少血,他正盘膝闭目坐在地上,脚边是一具具黑衣人的尸体,他身边还有个被绳子绑着的青年,那青年正是隆清。
罗弘衣心头一紧,赶紧朝他跑了过去。
“奉之!!”他蹲下,小心翼翼地查看着,张奉之脸色略显苍白,听见他的声音后缓缓睁开了眼睛,漆黑的眼瞳直直地看着他,罗弘衣道,“你没事吧?”
张奉之点点头,指了指被塞住嘴巴的隆清,“人帮你抓到了,他来找我要账本,我骗他将我带至此处,这丘上有几个土坟,你找人来挖,应是佟府丢失的那几人的尸体。”
“你有没有受伤?”
见罗弘衣不但没有照自己说的话去做,反而关心多余的事,张奉之略皱了皱眉,道,“我没事,你先照我说的做。”
罗弘衣不依不饶,“你先脱了衣服让我看,看过没事儿后我再照做。”
张奉之疲惫地闭上眼,“别废话。”
“你脱不脱?”
“不脱。”
“不脱?”罗弘衣咬牙切齿,道,“好,你不脱,我来帮你脱……”说着动手撕扯起张奉之的衣裳,张奉之连忙抬手去挡,两人一招一式慢慢动起了真格,一个怒火攻心,一个莫名其妙,招式也渐渐凌厉了起来,彼此不分上下。
张奉之道,“你已见到了,我还能跟你对打,一点事儿都没有。”
罗弘衣从牙缝中挤出话来,“奉之,你瞒了我多少东西,这般身手,怎么可能是个区区管账的?你在追云堡中到底有多高的地位,我在追云堡分部时就感受到了,为何要瞒着我!你对自己的身手就如此有信心,或是对我就如此信不过吗?!”
张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