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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宜生早已在心里编好了谎言,说:〃她是我奶奶大哥的重孙女,论辈份她可叫我一声叔叔。〃
易伟权说:〃那你们是亲戚了?〃
凌宜生说:〃好像是。〃
易伟权显得有些欢心,拉住凌宜生的手说:〃今晚到我家去,我们好好聊聊,你的事包在我身上了。〃
十
凌宜生便向梁医生告了别,随易伟权去了他家。易伟权已近三十五六岁,还是孤家寡人一个人住,家里虽不破烂,却能看出并不怎么有钱。附近的人都喊他老权,不知是他辈份大还是有意取笑他。俩人喝酒的时候,凌宜生问道:〃你怎么不娶个媳妇,一个人多冷清呀。〃
第58节:忍受这种折磨
易伟权眼睛红红的,苦笑道:〃不是不娶,而是没人愿意嫁给我。我一个流浪汉,只知道喝酒,别看这附近的人看见我都嬉皮笑脸的,其实都很讨厌我,因为……〃易伟权压低了嗓音沙哑地笑了,〃因为我跟他们都借过钱,而且不肯还。〃
〃那你为什么不还?〃
〃拿什么还?〃易伟权伸大了舌头。〃越借越还不起。〃
凌宜生陪着笑了几声,心里想,杨娣介绍这个人也不知能不能真的帮上忙。易伟权喝得几分醉时,眼睛更蒙上一层忧郁的薄雾,嘴巴却还利索,滔滔不绝地说他暗恋了一个女人,并问凌宜生说:〃你猜我为什么肯帮你的忙?〃
凌宜生当然猜得到,但却说:〃不晓得。〃
易伟权说:〃是因为看在杨娣的面子上。〃
凌宜生顺着话说:〃那你暗恋的女人一定就是她了。〃
易伟权睁圆了眼睛,赞道:〃你真聪明。〃复而变得伤感起来。〃可惜,她拒绝了我,她说不愿意伤害我,可我就愿意被她伤害呀……〃
凌宜生说:〃她已经有丈夫了。〃
易伟权说:〃这有什么关系,她丈夫几年前就不和她过夫妻生活了,她为什么要忍受这种折磨?〃
凌宜生皱皱眉头,料不到杨娣把这种事也告诉了他。
易伟权喝了一口酒继续说:〃那年我去农场买纸板,认识了杜场长,也就是杜式雄。这家伙赚钱很有一手,把好好的纸板当废品卖给我,再叫我把差价的三分之一给他。但他又不让我把钱送到他家里去,叫他老婆来我家取,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认识了杨娣。她真是漂亮的女人,我这一辈子除了看电影之外再没见过比她更好看的女人了。当我们做了好几次生意后,她让我动了心,我想引诱她,甚至想强奸她……〃
易伟权说着,抬起眼皮看了看凌宜生。
凌宜生一口一口呷着啤酒不作声。
易伟权又说:〃可是我没这个胆量,现在都觉得有点后悔。有一次杨娣跟我一块喝了点儿酒,她可能心情不太好显得有些醉,那天她当着我的面哭了,并把她丈夫的事告诉了我。当晚她在我家睡着了,我把她抱到床上,看着她鼓鼓的胸部我又激动又害怕,一直到天亮我都这么木木地呆着……〃
凌宜生心里笑了笑,他体会得到易伟权这种心情。他很奇怪自己听着一个类似情敌的男人在诉说一个与自己有关的女人的事竟然会无动于衷。他竟然表现得道貌岸然去劝告易伟权:〃过去的事何必去提什么后悔,人都是在向前看,你总不至于就这样消沉下去毁了一辈子吧。〃
易伟权摇晃着头:〃我也不知道,我就是会想起杨娣那晚睡着了的样子,一只手搭在床沿上,一只手放在小腹是,真让人觉得可爱……〃
凌宜生见他越走越远的目光,敲了敲桌子说:〃算了,女人都是梦,越做越美,也越来越不切实际。〃凌宜生受易伟权情绪感染,这句话也是对自己说的。
易伟权说:〃杨娣后来对我说了句夸奖的话。〃
凌宜生说:〃夸你什么?〃
易伟权说:〃她说我是老实人,你说这句话是夸奖还是讥笑?〃
凌宜生心想,像杨娣这样的女人在那种情形下说出的话肯定是嘲笑易伟权了。易伟权又说:〃其实我并不是老实,我偷过别人的鸡,抢过小孩子的钱,还会对一些笑过我的人进行报复,我应该是另一种男人的性格。〃
凌宜生看他确实是有些醉了,这个男人说来说去就是在后悔那晚错过的机会。凌宜生扶他去睡,自己也去睡,睡到半夜,易伟权起来呕吐,把屋子弄得臭气熏天,凌宜生不得不跟着起来打扫干净。易伟权歉意地说:〃真不好意思,你是客人,倒来照顾我。〃
凌宜生说:〃醉酒伤身,我原来也经常这样,有些事情该顺其自然,不必钻牛角尖。〃
俩人再睡不着,坐下来谈话。凌宜生把自己的事情以及在农场的经过都诉说了一遍,只是没提和杨娣的亲密关系。易伟权脸露敬佩之色,说:〃你真了不起,像个传奇人物,杨娣肯定喜欢的是你这一类的人。〃
当下俩人商量着逃出这个地区的步骤。
第59节:做生意我外行的
直至离开易伟权的家里时,凌宜生才发现这个人竟然是个办事能力很强的人。易伟权出去几下,便替凌宜生弄来了一张假身份证以及边防证,并把凌宜生要做的事做了一些安排。
凌宜生对他有些刮目相看,心想此人为了杨娣消沉自己实在可惜。弄到证件的当天傍晚,易伟权陪着他坐上了往县里的班车,在车上易伟权说:〃你应该去南方,广东或者海南,一年之内最好不要回益州。〃
〃为什么?〃
〃难道在那里你还有什么留恋吗?〃易伟权嚷道。〃再说,益州也不适合你发展,太落后了。〃
凌宜生道:〃你把我看得太高了,我倒想回到益州一趟,瞧瞧那个陷害我的人过得怎么样了。〃
易伟权道:〃别沉不住气,日子还长着呢,你现在回去有什么用?两袖清贫,一脸风尘。〃
〃我不甘心啊。〃凌宜生忿忿地说。
〃你还是想法弄点儿赚钱的路子,没钱干什么事都行不通。〃
凌宜生觉得有理,却忧虑地说:〃做生意我外行的。〃
易伟权说:〃看你不像个胆小的人,做生意只要胆大,没有赚不到钱的。〃
车子慢慢悠悠地开到县城时天便亮了。俩人只打了个盹,易伟权哈欠连天,对凌宜生道:〃我不能再陪你去了,以后你是死是活,都不关我的事了。〃
凌宜生说:〃还是很感激你的,不知以后能不能再见上面了。〃
〃如果你发了财,设法通知我一声,我就去找你。〃易伟权哈哈笑了。
凌宜生拿出几百块钱要给他,易伟权急忙说:〃别别,这肯定是杨娣给你的钱,你自己留着吧。〃
〃我身上还有一些钱,这就算是我的一点儿心意。〃
易伟权仍是坚决地拒绝,说:〃你给我写几个字就行,就说我帮过你,我也好跟杨娣交差。〃
凌宜生知道他对杨娣还不死心,觉得男人有时真是可怜,聪明的也好,糊涂的也好,一旦陷入就分不清是非。
他拿出纸,用笔勾了一只袜子,在背后写上易伟权帮忙的事。易伟权不解地问:〃这只袜子是什么意思?〃
凌宜生说:〃这是一个典故,平安的意思。〃
易伟权说:〃还有这个典故,倒是第一次听说。〃
俩人告别,凌宜生一个人站在车站,顿有几分怅然与失落,他不知道自己以后的道路是否会像易伟权为他设计的那样美好。他倚靠在候车室的椅子上,半闭着双眼,等着去南方的一趟车时,心里却想着回益州的事,好像一个难解的结。他希望回益州的这一天能赶快到来,他将心甘情愿为此去四海飘荡,隐名埋姓地生活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