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陆夷光松了一口气,盯着那匹马想,意外?人为?
自打太子薨殁,燕王和宁王积不相容,手段层出不穷,眼下宁王遇险,她第一反应是怀疑燕王,想来满京城不这样想的少之又少。
陆见深捏了捏她的手心,安抚地看她一眼,带着她上前关切。
宁王眉眼淡淡的,“无妨,倒叫你们受惊了。”
“七哥无碍便好,”陆夷光笑了笑,看向边上脸庞煞白的宁王妃凌素云,“七嫂宽心。”
凌素云白着脸勉强扯了扯嘴角,满脸的惊魂未定。
看在眼里,陆夷光想凌素云对宁王当真是一腔痴情,比宁王这个当事人还后怕。
出了这等事,陆夷光这个做妹妹兼邻居的也不好就这么走了,安慰着宁王妃进了不远处的宁王府。宁王府和她的公主府就在一条街上。
陆见深这个做妹夫却不好去安慰宁王,何况宁王也不需要人安慰,陆见深笑笑,先行告退,留宁王处理后续。
又是惊马,陆见深掀了掀嘴角。
好一会儿,凌素云脸上才恢复了血色,望着陆夷光轻声致谢。
陆夷光笑,“七嫂见外了。”
说着话,见宁王进来了,陆夷光便提出告辞。
凌素云带了几分笑,“想来驸马等急了,我们便不留妹妹多坐一会儿了,改日再宴请七妹和妹夫。”新婚后,公主得带着驸马拜访各位兄长,各王府也是要设宴款待新人的。
陆夷光笑眯眯的,“我就住在隔壁,有的时间来坐坐,只要七哥七嫂不嫌弃我就好。”
凌素云:“我只怕妹妹不肯来。”
客套两句,陆夷光便举步离开。
宁王看了她一眼,转向凌素云。
凌素云捏了捏帕子,“王爷,那马?”她并非天真妇人,不知眼下局势凶险,莫说娘家对她耳提面命,便是外祖母也再三叮咛当下正是至关重要的时刻,她的夫君离那个位置仅剩下一步之遥,这是当初她万万没有想到的。
她喜欢他只是因为他是他,而非因为他有希望问鼎至尊。自然,若能往前一步,她也是欢喜的。外祖母未曾言明,可她知道外祖母是遗憾的,舅舅走的太早,这锦绣江山与外祖母没了一点关系,但是倘若她的孩子能登顶,多多少少能告慰外祖母。
陆夷光也在和陆见深讨论方才那场惊马。
陆夷光嘀咕,“意外,没这么巧吧,是不是燕王做的手脚?唔,也有可能是宁王的苦肉计?诶,是不是还有可能是齐王,他虽然还在禁足,可燕王宁王要是都倒了,可不就只剩下他了。”找不着方向的陆夷光拉了拉陆见深的手,“你觉得是谁呢?”
陆见深把玩着她的手掌,挑了挑眉,“你挺关心?”
陆夷光点头,“能不关心吗?”虽然屋里只有他们两个,可她还是不由自主的压低了音量,“这一年,父皇身子骨眼见着越来越不好,谁不盯着这三位王爷,尤其是燕王宁王。”
“那你觉得谁更有胜算?”陆见深饶有兴致地问。
陆夷光略作沉吟,“瞧着局势是宁王更占上风。”这两年宁王着实办了几件不错的差事树立了威望,娶了凌素云之后,借着国公府凌家和慈寿太后娘家郑氏弥补了根基不稳的弱点,后来居上隐隐压制燕王。
“你心里更想谁赢?”陆见深又问。
陆夷光歪了歪头,端详陆见深,从她自己角度出发,希望宁王笑到最后,好歹还有点共患难的交情,勉强也能攀扯到救命之恩上。可是,陆夷光小声道,“你和宁王是不是有过节?”
有时候觉得他们俩在一块气氛有些不大融洽,但是他们合作过好几件差事,都办的很漂亮,平时见面也客客气气的,以至于她怀疑自己是不是想多了。
陆见深望着她不说话。
陆夷光皱皱眉头,“他优势也不是很明显,想办法还是能坑一坑的。”这有过节,那就不能坐视不理了,难道坐等宁王上位再算账嘛!
陆见深嘴角轻翘,“你想多了,宁王礼贤下士,我和他怎么会有过节。”
“真的?”陆夷光怀疑。
陆见深轻笑,“骗你做什么。”
陆夷光望望他,笑了,“相较于燕王,我还是觉得宁王好些,你觉得呢?”
“因为他生的俊俏。”陆见深尾音上扬。
陆夷光白他一眼,“我是这么肤浅的人嘛,你不觉得燕王这个人有点阴,”话锋一转,意味深长地看着陆见深,“不过吧,俊俏是真俊俏,这美人嘛,总是特别招人喜欢的,对吧?”
陆见深轻笑一声,“那我与宁王,孰美?”
☆、第128章 第一百二十八章
陆夷光瞠目结舌; 微张着嘴; 模样有点傻。
陆见深尾音上挑,嗯了一声。
陆夷光表情顿时变得一言难尽; 大哥是认真的吗?
陆见深眉眼带笑; 认真的又问了一遍。
“……”陆夷光恍恍惚惚地回答,“自然是大哥美。”她又不傻。
“我怎么觉得你不是很真心。”陆见深眯了眯眼。
陆夷光一惊,睁大眼睛; 展露最大的真诚; “错觉; 都是你的错觉; 我再真心不过了。”
伸手捧着他的脸; 望着他的眼睛; 陆夷光无比认真的说道; “在我眼里大哥是天下第一美男子; 宁王给你提鞋都不配。”
陆见深挑了挑眉
陆夷光点了点头,“大哥风神俊秀,貌比潘安……”溢美之词,不要钱的撒出来。
陆见深宠溺地刮了下她的鼻头; 低笑出声。
小两口闹情趣,皇宫那就没这么太平了。
宁王面圣去了; 马不是无缘无故受惊; 而是人为。
然后皇帝心情就不好了; 一张脸阴沉的能滴下水。一个两个都不安生; 是不是打算气死他。
皇帝隐晦地按了按腹部; 这一阵身子骨越来越不行,他也越来越不安。
被传进宫的燕王挨了一通骂,一叠声解释,奈何皇帝不信,谁让燕王有前科,去年在围场他就用过这一招。
燕王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围场那次是他干的,可这一次真不是他做的。肯定是老七贼喊捉贼。
被骂了一肚子火的燕王回到王府,咬牙切齿的砸了一屋子的东西,父皇不信他,这才是让他愤怒惶恐地真正原因。
父皇的心已经慢慢偏向老七,早知今日,就该趁他弱要他命,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燕王焦躁地在书房内来做踱步,告诫自己冷静,莫要自乱阵脚,这江山是他的,他才是天命所归。
片刻后,燕王冷静下来,传召谋士到另一间书房内议事。
“王爷,真的要坐以待毙吗?”谋士眼神闪烁,徐徐说道。
燕王紧紧捏着茶盏,手背上浮起青筋。此消彼长,再这么下去,他只会被老七压得越来越难以喘息。
……
陆见深有三天婚假,第一日回南康长公主府拜见父母,第二日二人去了紫阳观。
陆清猗的尸骨埋葬在西苑梧桐树下,但是陆夷光想若是母亲地下有知,应该不喜欢西苑那个地方,而是更喜欢紫阳观的吧。
紫阳观一如既往的香火鼎盛,陆夷光上了香,接着和陆见深去了息园祭拜一番,丑女婿也得见岳母,何况这女婿还不丑。
陆见深注视墓碑,无声一叹。
祭拜完,陆见深扶着陆夷光起身,提议,“既然来了,到处走走。”
陆夷光略有些惆怅,闻言打起精神道好。
陆见深便牵着她往松林走。
陆夷光想起了一桩旧事,“前两年,我在雪地里捡了一只小松鼠,辛辛苦苦把它养好了,开春送回来。之后来了几次,原以为它会回来报恩,哪想一次都没再见过它,小没良心的。”
陆见深失笑,“你是白狐报恩的话本子看多了。”
陆夷光幽幽一叹,“知恩图报事美德。”
“那下回遇上了,我和它说一声。”
陆夷光白他一眼,大哥学坏了,跟着胡说八道。不经意间扫到斜对面多了一道人影。
“镇北侯?”陆夷光略有些惊讶,没想到会在这儿遇上了他,又想起当年她捡到那只小松鼠时彷佛也遇见他和温御医了,看来镇北侯颇为喜欢这片松林。
陆见深拱手见礼,“侯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