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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中,马车进了皇宫。
陆夷光靠在软枕上养神,昏昏沉沉间,听到一阵喧哗。
“怎么回事?”
川穹:“好像是东宫走水了。”
陆夷光吓了一跳,掀开帘子就见东宫的方向冒起滚滚浓烟。
☆、第119章 第一百一十九章
太子妃被软禁在寝宫之内; 身边心腹都被带走审问; 一天之后,绿衣指证是她指使了母亲行巫术求子。
绿衣和蝶衣一样; 都是她刚进公司就分到她身边的; 是她的心腹,是她的得意人。
现在,她的心腹; 她的得意人背叛了她; 污蔑她; 逼她上绝路。
太子震怒厌恶失望的脸魔咒一般在眼前萦绕不去; 他信了绿衣的话; 哪怕蝶衣几个极力否认; 可太子还是选择了相信绿衣; 因为打一开始; 他就疑她。在他眼里,她干得出这种灭绝人性的事情来。
十年感情,原来,不过如此。
太子妃自嘲的扯了下嘴角; 手轻轻放在腹部,这个孩子是她喝人血吃人肉得来的; 满身的罪孽。
皇家绝不会让他出生; 令皇室蒙羞。就算他们愿意; 她自己也不舍得; 怎么舍得让他来到这世上; 遭受千夫所指万人唾骂。
相传,火能够消除一切罪孽,令众生解脱轮回。
她有罪,她的孩子也有罪,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希望下辈子投胎,她能做个男子,再不用受这无子至苦。若是有缘,他们可做一对父子。
望着大火外叫喊的太子,太子妃又想到了一个心愿,愿母子二人生生世世与这个男人再不相遇。
东宫一场大火,烧死了太子妃,一尸两命。
太子经受不住打击,现场晕厥。
太子妃临终那句话传遍了整个皇宫
太子妃问太子,“殿下,我有罪,可我从来没有主动做过任何伤天害理之事,你信吗?”
有人说太子妃是畏罪自杀,但是陆夷光不信,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她不信生命最后一刻,太子妃还在撒谎。对于姚家所作所为,太子妃真的毫不知情。
然而没人相信太子妃是无辜的,便是她自己也是将信将疑。
百口莫辩,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大抵如是。
太子妃该是如何的绝望心寒,尤其是作为丈夫的太子,也不信她。
太子不信太子妃,陆夷光知道,因为她撞见过太子向皇帝求情,太子他说,“……儿臣万万没想到姚氏她竟如此泯灭人性……”
撇清关系,赶紧自保。
……
太子妃自焚一事闹得皇宫气氛压抑,便是西苑也受到影响,王保抓了几个嚼舌头的宫人以儆效尤,才压下了到处可闻的议论。
陆见深见陆夷光心情不畅,便带她出门散心,出去之后,陆夷光发现不少百姓议论此事。
陆夷光听了两耳朵,死者为大,相信太子妃不知情的人多了,同情之余,对姚家口诛笔伐。
鉴于此案影响恶劣,万众瞩目,审理判决速度极快,姚夫人以及她的帮手都被判了斩首,逃走的邪道和徒弟三人也被捉拿归案,判了五马分尸。
尘埃落定,却让人心有余悸,朝廷开始严打妖言惑众的道士和尚。
陆见深定了临江的一间厢房,窗外就是浩渺无边的湖面,再远处是青山。
陆夷光却是无心欣赏。
“还在想太子妃的事?”陆见深无奈道。
陆夷光点点头,撑着脸道,“要是相信她的人多一点,太子妃是不是就不会这么决绝。”
陆见深倒了一杯茶推给她,“在那样的证据下,身为外人,没有必须相信她的义务。对她而言,外人信任与否并不重要,真正击垮她的是那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是太子的不信任。”
陆夷光默然,半响后茫然,“十年朝夕相处,太子也不了解太子妃是怎么样一个人吗?”
陆见深望着她,“并不是所有夫妻都心意相通。”
陆夷光想起了太子,太子病了,他还去探望过,形销骨立,显见的伤心之至,实在很难和之前那个急着撇清关系的形象联系起来。
回想前几年,太子夫妇二人可是公认的神仙眷侣,哪怕太子妃无所出,太子依然爱重太子妃。那时候她还在想,自己以后也要找这么情深意重的一个丈夫。
可才几年光景,感情面目全非。
“是不是妻子要是生不了儿子,丈夫就会变心,”再想想周围情况,“无论刚结婚的时候多么恩爱,几年之后都会形同陌路?”
几十年恩爱如一日的夫妻,她见过的屈指可数。
陆见深目光变得幽深,“怎么会,这世上有人不幸,自然有人幸运,端看各人缘法。”
陆夷光叹气,“我觉得我是没姑姑这么幸运的,遇上姑父这样的好男人。”专一、能干、顾家又体贴,老夫老妻了还会手牵着手逛园子赏花。
也许其中有公主这个身份的作用在,可偷吃的、无能的、当甩手掌柜放纵的驸马比比皆是。
她也是公主,可她觉得自己肯定没这好运,放眼望过去,一个能入眼的都没有。
“我不好吗?”陆见深微微扬眉。
陆夷光一愣,笑,“你当然好啊。”简直就是姑父的年轻版。
“可我又不能嫁给你。”陆夷光叹气,好男子都是兄长,伤心死人了。
“为什么不能,”陆见深语调戏谑,“我们不是赐婚了么?”
陆夷光一愣,小声道,“那是权宜之计啊,假的。”
陆见深半真半假的说道,“干脆假戏真做得了,总比找个陌生人凑合,人心隔肚皮,谁知道寻到的是良人还是狼人。”
陆夷光呆住了。
☆、第120章 第一百二十章
“大哥你又作弄我; ”陆夷光干巴巴地说了一句; 随手抓了插了一块水果,“唔; 这橘子一点不甜。”
陆见深看她半响; 笑了笑,推过去一叠梨子,“这梨子比较甜。”
过犹不及的道理他懂; 会紧张会尴尬已经比之前有进步。
在外面用了膳; 陆见深便送陆夷光回西苑。
陆夷光趴在床上; 软枕已经被她□□的不像样。
大哥真是的; 怎么可以开玩笑; 陆夷光眨眨眼; 可那神态语气又不像是开玩笑?
假戏真做?
找个陌生人凑合; 人心隔肚皮。
说的也有那么点道理。
嫁人实在是太恐怖; 就拿太子妃来说,十年感情都换不来一份信任,如果太子相信她,太子妃是不是不会走上绝路。
所嫁非人; 真的是一件会要命的事。
娶错媳妇也是件十分麻烦的事。
所以大哥才那么说?
陆夷光呻。吟一声,用力在抱枕蹭了蹭; 什么事嘛!
昭仁公主进来就见陆夷苦大仇深地瘫在床上; “不对啊; 你今天不是和深表哥出去玩了; 又遇上什么糟心事了。”显然反对他们随便玩玩撞破一桩惊天惨案有心理阴影了。
陆夷光白她一眼; “不是。”
“那你这是怎么了?”
陆夷光猛地坐起来,盘腿而坐,“我觉得成亲好恐怖,谁知道患难时刻那个人是什么嘴脸?”
昭仁公主诧异,“深表哥什么为人你还不清楚?”
陆夷光语塞,她当然清楚,可问题是那不是假的,假的吗?
昭仁公主神情凝重,坐了过去,“你和我说实话,是不是你发现了什么?”
陆夷光哭笑不得,“哪有的事,我就是因为太子妃的事有感而发而已。”
昭仁公主神情也跟着落寞几分,一个活生生的还相处不错的人落得那般惨烈的下场,谁心里都不好受。
“你别多愁善感了,”昭仁公主道,“吃饭还有噎死的呢,难不成还不吃饭了。”
陆夷光叹叹气,“嗯,我就是吃饱了撑的。”
“可不是,”昭仁公主翻了个白眼,“我和萧玉锵才认识多久,都没不安,你倒是感慨上了,深表哥什么人,你看了十六年难道还看不清,要是连深表哥你都不相信,这世上你还能相信谁?”
陆夷光没有被安慰到,她满心苍凉,还有谁?还有谁!
昭仁公主见她模样奇怪,皱眉,“你到底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