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是不是事实,我们自会好好查探,只是事关大爷的清誉和我们冷府的名声,你得管牢了你的嘴巴,到了外面一个字都不许透露!”
又转身向老夫人沉稳道:“娘,看来此事是八九不离十了!我先去离离轩中一趟,若是属实,离离轩中可供差遣的人儿太少,大哥一个人怕是应付不了这突发的变故,不管是什么原因,先稳定了大局再说!”
他的目光沉痛而关切,飞快地瞥我一眼,叮咛道:“嫂嫂好像脸色不好,这里就烦你照顾了!”说着,长袖翻飞,飘然而去。
蓝玉也相跟着连忙起身,乌发上明贵的琥珀珠串相撞泠泠作响,边行边说道:“二表哥,等等!我和你一同前去,师太总是女子,听费妈妈的意思好似有重伤在身,万一有什么事情我们也好有个照应!”
随着他们二人的离去,热闹欢快的禧庆堂内沉寂一片,我木然地端坐在宽大的紫檀椅上,只觉得浑身如坐针毡,子轩当日差人从京城送来紫玉簪,他是知道蓝玉对他有所谋划,难道莲渠突然以净空师太的身份出现在他的生活中,他就一点儿也不觉得有些奇怪?而且他明明是习过武的七尺男儿,难道他就阻止不了一个弱女子的出手自尽?
心中的疑团如同洇在宣纸上的一大滴墨迹一样,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大,再也无心去理怀中孩子的嬉笑之声,好像我的世界一下子崩溃了。方才我应该与他们二人同去的,但一想又不对,万一莲渠有个三长两短的事情,我就是首当其冲的谋害之人,又有蓝玉在旁煸风点火,我的处境已是够敏感的了,还是能避则避吧。
“潇儿,别胡思乱想了,你与子轩夫妻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应该知道他不是这种乱来的人,相信他。”老夫人语重心长地劝说着陷入沉思中的我。
姨娘也附和道:“现在我们也是什么不知道,还是等子恒和玉儿来了再说吧,我想子轩一向做事果敢,他这么做一定也有他的道理的!”
道理自然是有的,因为这个人便是莲渠。我的心中暗暗说道,只是这个谜底还轮不到我来揭穿,若是老夫人寻根问底起来,这前前后后的因果我该如何述说,就算我愿意详尽细述,她们会相信我的话吗?
我惨然一笑,这么喜庆的玫瑰红色彩也掩盖不了我此刻最为凄惶的心境,我知道我的脸色一定是极端难看的,哪怕是心中已经明了这不过是蓝玉苦心策划的一个阴谋,可子轩自甘掉入她们精心编织的情网之中,他对莲渠还是不能忘情的,心到底还是凉了下来。
缓了几缓,我才道:“娘,姨娘,我们冷府这一年多的风风雨雨还经历得少吗?子轩这么做定然有他的道理,不管是怎么样的原因,我都挺得住。”
莲渠不惜以自己的性命相搏,搏得也只是子轩对她尚余的一点怜惜,那么他的脑海中定然全是莲渠凄美绝望的身影,如果我现在只顾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之中,再不好好笼络一下老夫人的话,那我与孩子往后在冷府的日子便难过了!
仿佛这么说还不够重新让自己变得信心百倍,又一扬襁褓中笑逐颜开,半点不知人事的孩子,惨白的面容浮上几缕欣慰的笑意,说道:“你们看,我不是还有他吗?”
“你能这么想就对了!也不亏我当年苦心亲自选你入门的心意!”老夫人重重一叹,浑圆金簪在烛光的照射下投出冷冽的光芒,她说道:“你遇事不燥,心胸宽大,如今又平安产下了子轩的孩子,你是个有福气的,不论发生什么天大的事情,也不管子轩生出什么样的别样心思来,你都是咱们冷府堂堂正正的少夫人,任是谁也越不过你的位置去!这个我可以在这里给你保证!”
第二百四十二节煎熬
二百四十二、煎熬
我的脑中轰然作响,原来精明如老夫人,早已从费婆子的只言片语中悟出了子轩与净空师太的情愫,她的这番嘱咐不过是给我吃颗定心丸而已,即便是子轩喜新厌旧,凭我已给冷府留后的功劳,这正房夫人的位置大可高枕无忧!
在她看来,或许这已是莫大的恩惠了,可我要得并不是这些?子轩的心都不在了,除了徒自惹人笑话之外,我还要一个空空的少夫人头衔作什么呢?
姨娘听老夫人发此宏论,单薄的身躯明显得一震,又见我不语,目光如风中的火焰一跳,望向老夫人道:“这净空师太的品貌当真是不俗的,若不是遁入空门,整日尼衣素面朝人,按照我们平常女子的打扮好好收拾一下,怕是玉儿也得甘居下风!”
老夫人淡淡的答应一声,道:“妹妹说起这个,原也不错,但子轩也不是这么浅薄之人,什么佳人国色他没有见过,现放着潇儿这么娇滴滴的美人在眼前,他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她们这么说着话,只余我在旁边孤独无助地望着她们不停翕动的嘴唇,就像是一个极端多余的人儿!她们不断地诉说着关于美或不美的话题,无疑是在我的伤口上撒盐,好像子轩真得已经落入了一个美艳无比的女尼之怀。
我苦笑道:“我们还是不要胡乱猜疑了,等子恒他们过来不就真相大白了吗?而且,我感到有些疲累,就不在这儿陪着娘与姨娘说话了,容我先行一步!”
“去吧!”老夫人蔼然地答应道,又仔细叮嘱随侍的采菊,“你好生照看少夫人,若有什么差池,我唯你是问!”
言语严厉而不容余地,难道老夫人怕我因为这突发的事件而寻死觅活吗?
我不会,纵使失去了夫君的情爱,经历了那么多的生死磨难,哪怕再是重大的挫折,也不会让我产生轻生的念头,凄凉的笑意慢慢浮上我的脸颊,自我产下孩儿,我的性命已不单单属于我一个人的了,我得为幼小的他负责,让刚出世的他立马就缺少了爹爹的关爱是不容我控制的,可我不能让他少了贴心的娘亲疼爱。
只是一颗心,再也回复不了原先满足而快乐的状态了!子轩于我有情,我从来不曾怀疑,但今时今日,我却不得不怀疑,或许我在他的眼中,只是莲渠一个相似的影子罢了,同样精通琴棋书画,同样似他为天,同样貌美如花,甚至连喜欢喝的杭白菊茶都是一样的。
本该琴瑟和谐的除夕之夜是在漫无边际的等待与守候之中渡过,虽然我的心已灰到了极点,但女子的那点小小心眼还是时刻盼望着他能过来向我解释其中的原因,哪怕是一个杜撰的理由也罢。
可是,至傍晚等到黎明,还是不曾见到他的身影,绿意院中静得可怕。我知道,或许我与子轩的关系又将进入另外一个境界了!就算莲渠那里再脱不开身,总有子恒和蓝玉照应着,若他心中有我,抽出一小会儿来看看乍闻大变的我和孩子总是有空的,可他没有出现。
大年初一喜庆的爆竹声惊碎了我一地的愁思,采菊与觅兰知道我逢此大变,不敢前来打扰于我,只是更加小心仔细地伺弄着孩子,尽量让他不要出声吵闹,也免让愁闷中的我更添一层新愁。
长久的寂寞之后,终于有人推开了房门,挺拔修长的身姿,束发的白玉簪,让我疑似子轩回来了!但欢喜的神情只维持了极短的一瞬,那人眸中淡淡的忧郁让我清醒过来,来人正是子恒。
我微微失望,回首悄然不语。
“嫂嫂!”子恒轻轻唤得一声,又道:“发生这样的事情,相信哥哥也是不愿的,还请你保重自己的身子!”他的话说得艰难而缓慢,顿了几顿方才讲完了这番话,全然不似平日里引章据典详熟的桐城才子。
我抬头,良久地注视着子恒,目光中几多玩味,冷笑道:“子恒,你说一个弃妇还要这身子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