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儿一般,他真得是那个与我有着甜蜜温馨回忆的良人吗?
他看我变了脸色,方有些后悔方才的失言,讷讷道:“刚才是我一时情急口不择言,但也请你能站在我的立场上想想我的处境!”
“越是情急倒越是能说出真心之语,看来我当初冒险将紫玉簪送出来就已大错铸成,对吗?其实你并不希望我还留在人世,冷府也不再需要一位失踪这么多日又突然离奇回转的少夫人,对吗?”我的心中忧愤交加,犀利的言词直直地刺入他的心肺。
“不是!当然不是这样的!”他急急地否定道,快步过来抓住我冰凉的的手,试图通过身体的力量来说服于我,他的目光专注而又深情,“你可知,自我一回到绿意院,最渴望得便是搂你入怀,可面对得只是冷冷的旧物和沉寂的一切,我都快发疯了!心中唯有一个信念,就是要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要找到你。”
他的眉眼漾满苦楚,又道:“子恒素来老成持重,连他都说有些不认识这个抓狂的大哥了!可见当时我是如何地大失常态!”
“是吗?”我的眼眸斜斜地看向他,问道:“那你接到我那枚紫玉簪,为何到现在才出现在我的面前?”我终于说出了这个困惑我已久的问题,按照桐城到草原的距离,他应该早就来了。
“这个吗……”他迟疑着接不上话来,一脸的为难之色。
我无声的笑了,笑容苦涩无比,这便是我自己选择的心甘情愿的道路。“怎么?没话说了吗?还是不方便直言相告?”我冷冷地顶上一句,再也顾不得他的内心感受。
他神情窘迫,胡乱答道:“我们何必讲求诸多的细节呢,反正现在我不是活生生地站在你的面前来接你回家吗?”
“回家?”我细细地咀嚼着如此亲切的字眼,多少次魂牵梦萦,多少次泪湿衣襟,可当这一天真真切切地到来之际,我竟莫名的害怕和恐慌,我这是怎么了?
我重重地摇了下脑袋,郑重地告诉自己:这是你唯一可行的道路,桐城的家中,有慈爱的婆婆、熟悉的亲人、忠心的奴婢,以及我新婚时光所有美好的记忆,而且此次并不是我一个人回去,还多了一条鲜活可爱的小生命,他会给这个家带去多少的祥和与喜悦啊!
唇角的笑意随着思绪的展开而真切地流露,子轩见我发笑,紧绷的脸部线条松缓下来,凑趣道:“自从我和子恒长大成人之后,我们冷府有多少年没有小孩子家的哭笑声了,这次让大家见了这个小娃儿,还不定怎么高兴呢!”
瞧他是故意寻话让我开心,我不禁暗暗埋怨自己:如今孩子降生,子轩生还,这二大重喜事摆在眼前,我怎么倒阴晴不定起来?望望子轩俊毅消瘦的脸庞,瞧瞧襁褓中孩子粉嫩的脸颊,他们才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物,我苦苦地经营支撑不全是为了他们的平安喜乐吗?
心中的浮燥一点一点地收敛下去,苍白的容颜上缀满明媚的笑容,向子轩安慰道:“方才听耶律首领的意思好像并不阻碍我们的此次归家,等择个合适的良机,我们将这个意思向他吐露一二再赴行程!”
“如此极好!”子轩清朗一笑,又道:“只是我已离家多日,咱们这个主意得速速向他提及才是,眼看快到年关,今年的新年但愿能回府中团团圆圆地度过!”
去年的除夕,老夫人和姨娘还借我多月未孕的事因借机发难,目的不言而喻,无非是想让子轩纳了蓝玉,时隔一年,想不到我已平安地给他们家添了男丁,世事沧桑不可同日而语,中间发生的事情何其多矣,那份心境还能如往日般从容吗?
事态算是暂时的安顿下来了,此后的几日,子轩日日相伴在我的身边,微笑地望着我和孩子的母子同乐图,仿佛又回到了绿意院中的安静恬然。
而耶律峰自那日离别后便一再见到他的身影,倒是库娜,每日里必来我处探望一二次,屡屡问起他的情形,她总是含糊其词地简而言之。我尚在产褥之期自是不方便去探望于他,有心让子轩代我前往,又怕生了误会,让他们之间又起纷争,左右为难之下只得静观其变。
虽说对我帐篷之中的供给随着子轩的加入又丰盛了许多,可子轩毕竟是中原长大的人儿,对于草原中的起居饮食感到极为不便,又思及家中众人的牵念,每至暇时,就与我议及归期的行程。也不能怪他太过着急,转眼之间,新年已快来临,若是我们再耽搁些日子,怕是再如何赶路都是无法在除夕之前到达了。
这日,雪过天晴,昨日的积雪披在茫茫无际的原野之上,好一个粉妆玉琢的世界,说不出的壮观和无暇,我支起帐篷中特制的小小窗子,向外贪婪地凝视着,好把这美丽的一景久久地记忆在脑海之中。
忆起子轩的急燥已是一日胜过一日,心情也陡然变得糟糕起来,突然,我的目光被床榻边摆放着的男子外袍吸引了过去,那可是我一针一线费了无数时光给耶律峰缝制的防寒冬衣啊!
“今日的天气可真是不错!”库娜边说边走了进来,手中无一例外地端着滋补之物,她瞧一眼空落落的帐篷中只我一人,奇道:“怎么恁得冷清?其他人呢?”
她定是从耶律峰与我日渐远离的关系中找到了蛛丝马迹,更何况依耶律峰的强势,又如何能应允帐篷中多出一名陌生的男子来,聪明如她,定是不方便称呼于子轩,只得含含糊糊地询问了这么一句。
第二百一十八节悲分离1
二百一十八、悲分离1
我回首瞧她进来,笑道:“阿依娜说她从来不曾抱过小孩儿,软磨硬泡地从我手中抢了去。子轩见她小小人儿实在是放心不下,就相跟着一起去了!”
“这个阿依娜,仗着姑娘喜欢她,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库娜笑逐颜开地嗔骂着,话锋一转又道:“姑娘这边是热闹的紧,光是多了一个小孩子就不知多了多少的乐趣。可怜看似辉煌的大帐之中只留下首领一人形单影只的,实在是让人揪心!”大概是瞅着左右无人吧,库娜缓缓地道出了心中的隐忧。
他的心绪不佳是必然的,可我不能出此帐篷,又该如何将我的劝说灌入他的耳中呢?对了,我何不让库娜代为传信,请耶律峰过来一趟,若是相谈得宜,再将欲返回故里的事情提出来。可是,直喇喇地让他来此一趟总得有个理由吧!
心念一转,启唇笑道:“前些时候给你们首领赶制了件冬衣,现在天气严寒,穿着正好合宜,劳烦请首领来这边逛逛,我好亲自赠送与他!”
“那敢情好!”库娜高兴地拍手说道,转身便离开帐篷而去。
想着马上就能见着他了,心中却是恐慌得厉害,我该以何种心态与神情来面对这个一往情深的男子呢!是高兴、平静、烦躁、伤心,好像随便哪一种都是不相宜的。
我匆匆地理了理妆容,又特意取出他送我的白狐披风穿在身上,但愿我的努力他能看得见,不是我对他的情意无动于衷,而是我们之间根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纵然他抛得开荣华富贵、权势爵位,我却舍弃不了浓浓的亲情。
帷幕响处,是耶律峰缓缓地踱了进来,他走得很慢很慢,仿佛是皱眉沉思着什么,还是平日里常穿的玄色衣袍,同色的靴子踩在绵软的毡毯上,片刻便留下了淡淡的水渍,定是在外面行走时沾染的积雪所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