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一目光放低,看向被幻骑士控制住的狱寺,认真地给出选项。
“狱寺君,你有两个选择,带着纲吉的尸体安安静静地离开,或者和纲吉一起死在这里。你怎么选?”
“你以为我会放过你么,入江正一?!就算是死,我也要拖着你一起陪葬,给十代目报仇!”虽然理智却不断地被颈边的冰凉与肩上的炽热给刺激着,不断地提示着禁锢着狱寺的冲动,但一口恶气怎么也吞不下去,尤其是在听到对方还说出这么傲慢无耻的言辞的时候。就算明知语言的攻击并没有实质的效果,但狱寺还是忍不住怒瞪着对方破口大骂。
“我知道你不惧死,”正一冷静地陈述,“但你以为我们密鲁菲奥雷会闲到送两具尸体回去即将要覆灭的彭格列吗?”
“你什么意思?”敏捷如他,几乎是在正一话音刚出口的时候就猜测到了对方的意思,瞳孔在淡绿色的虹膜之上微微地颤抖,既是恐惧,也是对对方这种完全不言道义的无耻行为感到不可置信。
“我建议你还是选择第一项安安静静地离开吧,毕竟我和纲吉君也有过一段交情,并不想看着他死后的尸体就这样随随便便化作一抔骨灰乱洒在某个角落。”正一认真地建议。
“闭嘴——不许再提与十代目的交情!我今生最后悔的,就是没能在并盛的时候就干掉你!你不觉得无耻吗,入江正一?怎么还能堂而皇之地将这些话说得出口?”狱寺整个人都气得发颤,半长的华丽银发下,满目的怒火几乎要挣裂眼眶。
“这些都是后话,现在的问题是,你选哪项?”正一完全无视对方的怨念与怒火,继续问。
认真而严肃的声音犹如一场冷雨,猛地浇灌下来,躲无可躲。一时间,怒意怨念什么的都给浇了个透,理智被狠狠地降了次温。
再怎么生猛强悍,再怎么英勇无畏,此刻的他也没办法一个人去复仇去赴死。他有着绝对的忠诚,但正是这份忠诚让他不得不冷静地去考虑十代目的后事。
如果是这个入江正一的话,绝对是做的出来的,那种卑劣的事!
所以他不敢赌。
“我……”不过几秒的时间而已,刚才滔滔不绝骂词却被凝结在了喉头,再开口已经是无比的艰难,词汇在喉结处转动了好几次,才不得不缓缓吐出,“我选……第一项,我会带着十代目离开……”
正一一直目送到迎客厅外的阶梯处,那正是不久之前伽马他们所停留着迎接彭格列boss的地方。
银发的青年满目悲戚地半搀半背着另一个棕发的年轻人停到花坛边的黑色卡宴之前,一路上淌下触目惊心的猩红血迹。
狱寺拉开后座的车门,小心翼翼地将体温尚未散尽的十代目平放了进去,关上车门,转过身来,对着几步远的的正一报以深深怨恨的目光。但他并没有做出任何不明智的行为,怒视了十几秒后,就回头钻进了了驾驶室,发动车子,狠狠地踩下油门,在大门处一个转弯便消失在了视野之外。
“我已经将我该做的都做了,白兰先生……”
正一也回过头,视线微微上抬,对上数层楼之上,白兰的目光。
“小正化身暴徒的样子,可真不错呢~~”白兰隔着巨大的落地窗,凝视着楼下的正一。他弯成微微弧度的眼角应该是笑的模样,但散落一地的被捏得不成形状的棉花糖却泄露了他内心深处的复杂情绪。
还是一如既往地每次都让我措手不及呐——这干脆利落的三枪,你急着证明的究竟是什么?
在彭格列的人离开之后,正一也转身进了大楼深处,从白兰的角度俯瞰下去,视野中已经没有了小正的身影。
白兰也转了个身,背靠着身后的落地窗,微微仰起头,白毛下一双漂亮的紫罗兰色眼睛盯着空无一物的前方在出神。
他伸出一只手,往虚空轻轻地抓了抓。
路,越来越漫长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我们班女篮止步四强,室友是主力,散场之后哭了好久……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
☆、扬言与外驻
彭格列那边因为首领的骤亡而人心惶惶,家族内部各种意见争执不下——有人坚持不惜一切代价与密鲁菲奥雷血战到底以报仇雪恨,有人主张顺应大势主动与密鲁菲奥雷求和委曲以求全,当然也有不少的人抱着观望的态度试图在这场动荡中浑水摸鱼一番。
安抚混乱的现状,原本该是守护者们的义务,然而十代目的守护者们却在这种时刻出奇地达成了一致,决定将不惜一切代价灭杀入江正一为十代目复仇列为最优先事项。
原本这些人就不是彭格列出身,而是由十代目自己选择的守护者,会作出这种罔顾家族利益的决定,在情理上也是可以理解的。这种时候,是门外顾问组织默默地出面,接管了仍在运作中的大小琐事,接手了家族大权,他们以这种方式对守护者们的复仇表示默认与支援。
这种消息传回密鲁菲奥雷这边之后,也是引起一阵哗然,无数的目光看向入江正一,期待着这位原来深藏不露的队长会作出怎样的表态。
然而入江队长似乎对此毫无自知,每天还是正常地工作、休息,在家族会议的时候也和以往一样,多是观望,并没有主动提出一些对彭格列余党的议案,并且对其他队长们提出来的这些议案也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兴趣,就仿佛前一天持枪击毙了彭格列首领这件事与他毫无关系一样。
对于众人心中的失望,正一既不清楚也没兴趣,正如昨日那句自语一样,该做的,他已经都做了。剩下的,就看云雀以及……运气了。
只是,他可以对现状无动于衷,白兰却不能。
每天定时举行的例行会议散会之后,正一被白兰留了下来。
“还有什么事吗,白兰先生?”
“关于彭格列那边要找小正复仇的消息,小正有所耳闻吗?”白兰坐在会议桌尽头,就是昨天纲吉进来时,正一自己坐的位置。
“嗯,听说了,似乎是说再纲吉的葬礼之后就动手。”
“小正没有什么感想吗?”
“……说明我的用来证明心意的行为在另一种意义上来说也十分有效?”正一推了推眼镜,有些疑惑地反问。
白兰被正一的回答给逗得咯咯咯的笑了,完成狐狸一样的眼里满是“小正你真可爱”的表情。笑了一阵,白兰恢复了严肃的神色,对正一说,“就是因为小正总是这样对重要的事反而毫无概念,所以只能我来为你考虑呐,这段时间小正先回日本去怎么样?正好密鲁菲奥雷也该在东方开始拓展家族的势力了。”
“为了避开彭格列的报复吗?”正一直接问。
白兰也干脆地点头。
“如果是为了躲避彭格列的报复的话,留在密鲁菲奥雷的总部不是最安全的吗?”正一继续追问。
但这次,白兰依然只是笑笑,什么都没有说,就像七月初硬是要给正一放一段长假的那次一样,连神情都是一模一样。
并不是所有的心声都有化作语言从声带处震荡出来传达给对方知晓的机会。
有些话,是因为希望对方能够自行领悟而不愿讲得太清;有些话,则是因为害怕现状破裂而不敢讲得太清。七月初那次是前者,而这次是后者。前后不过一个月多的时间,发生在小正身上的变化已经让白兰觉得无法掌控了。
变化是什么时候开始产生的呢?似乎来到家族之后,小正就一直执着于一些很奇怪的想法……不,似乎从在学校的时候开始,这种隐隐约约的异常感就存在了,只是当时白兰并没有很在意而已,那个时候的他一心还只想着怎样将这个有点古板有点严肃的室友给拐回家族才更自然一点。
……果然,那时把小正带回家族还是过早了吗?
不,并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