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第一次看到死人，明明是第一次目睹杀人的场景，可为什么……心中，却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脑海中，reborn那瞬间的动作还在闪现，却隐隐约约和另一个场景重合了起来，棕发青年看着那倒地的尸体，怔愣了好一阵，才忽然猛的起身，连连向后退了好几步，脑海中，瞬间被剧痛占去了所有的意识。
看着棕发青年忽然抱着头踉跄退开，reborn也是神色微变，收起枪疾步上前，却被那人有些发颤的嗓音喝住在原地。
“别过来！！！”
脑海之中，盘旋的画面不断的闪现。
被一群黑衣人包围住的身着黑西装的小婴儿，耀眼涌起的七色火焰……
还有……他自己猛然冲上前将之抱在怀中的——惨痛回忆。
那些原本模糊的画面，忽然就这样闪现在了眼前，伴随着脑海中涌起的剧痛，折磨得青年偏瘦的身躯微微发颤。
“阿纲！”
见他这副模样，reborn此刻也终于有些着急，轻唤了一声，便几步上前，将青年半跪在地面的身躯轻轻拥紧。
“你……为什么……要杀了他。”
感觉到了身周明明陌生却又极为熟悉的温暖感触，棕发青年回头，看向在他的问话中沉默下来的黑西装青年，眼底，隐约涌起一丝焦躁。
“因为他该死！！”
冷笑了一声，reborn没有解释什么，只是一个使力，将青年并不如何强壮的身体横抱起来，放到了床上，回转头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狱寺，眼神里，颇有些威胁的意思。
一见reborn的目光，狱寺便知道这人确实是有话要说，也不再说什么，只是看了一眼床上的棕发青年，眼底微微掠过些苦笑，随机转身开门，走了出去。
听得关门声，待脑海里面的痛楚缓缓减弱，棕发青年睁开眼，看了一眼房间内还倒在地面的诸多尸体，闭了闭眼，手指不自觉的伸出，拉住了reborn的衣角。
“我……好像……想起了一些事情……”
猛然回头，reborn看着眼前人那不像是在开玩笑的目光，眼底有些淡淡的惊喜一闪而过。
没有注意reborn眼底那一丝动容，棕发青年用手臂搭上自己的额头，遮住了自己的面容，微微噏动的嘴唇说出的话，却让reborn不由得沉默下来。
“不是想起了全部……只是想起了一些很模糊的画面……那些……画面里……有好像是婴儿时期的你……你被一群人围攻，被七种火焰袭击……我冲出来，似乎是想要救你……我……有说错什么么？”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reborn犹豫了少许，然后轻轻摇头。
“没有。你背上的旧伤，就是那个时候为了保护我而留下的。”
缓缓点头，棕发青年没有再继续问下去，只是很久很久之后，轻轻的，近乎无痕的，叹了一口气。
“既然这样……我就……姑且相信你吧……我的……老师。”
相信我们之间真的存在过超越一切的羁绊，相信曾经的我……愿意为了拯救你而付出生命的事实……
相信我自己的身边……是真的存在着那些，肯为我放弃一切的人们。
如果那些东西……是真的……
我又该，用什么态度，去面对他们呢？
第九十章 改变
远处的天光，慢慢的驱逐了彻夜的黑暗，细微无声的寂静之中，没有邻居被昨夜在这小屋内的乱斗声所惊扰。
说到底，黑手党的力量都是强大的，无论是对人或者是对事，总会有办法作出出乎寻常的效果。
整个人静静的窝在床上，棕发青年却没有睡着，时不时的睁眼看看翘着腿坐在他身边椅子上的黑西装青年和一晚上忙里忙外收拾善后，最后好不容易忙完重新在房间里找个地儿坐下的狱寺，却什么话都不再说。
头颅里那种肆虐了一整晚的痛楚此刻依旧没有减轻多少，却并没有换来棕发青年的多少注意力，直到最后一个处理善后的下属在狱寺的示意下将兰杰尔的尸首搬出了房间，棕发青年才不着痕迹的掀了掀眉梢。
“六年前的事情……你并没有讲完，reborn。”
轻轻转过了头，眼帘上仰，蜜棕色的瞳孔撞上了reborn看上去似乎也有些阴沉的目光，却依旧问出了口。
狠狠的瞪了床上到了这地步还是不安分的人，reborn眼底的目光虽然凶狠，却隐约有着少许无奈。
对眼前这个家伙……他似乎就是打从心底抗拒不了，虽说从前的纲一直很听他的话，无论是他的恶作剧也好，严厉的近乎变态的训练甚至于仅仅只是介于给他解闷的一系列麻烦也好，从来都是来者不拒，虽然嘴里极度抱怨，虽然行动上总是抗议，可真正的违背，却一次都没有。
正因为最了解这小子的人是他，所以，也只有他，能够分辨出即使是在这样特殊情况下的纲的，认真和不容抗拒。
对于想要弄清楚的事情，纲的心，一直都是坚定的，无论他有没有接受‘审判’，无论他还是不是从前的沢田纲吉。
就因为这样，所以即使是现在最不乐意提到从前事情的reborn，到了这一刻，也终于有了一丝无奈的退让。
“十代目！！”
有些忧心于棕发青年现在的状态，狱寺见reborn似乎打算将六年前的事情全部和盘托出，不由得越发着急。
“十代目，您现在的身体状况，还少稍微休息一下再听也不迟……更何况……”
对上了棕发青年微有疑惑的目光，狱寺嘴唇颤了颤，话说到一半，竟然不知道怎么继续说下去。
似乎是猜到了狱寺心中的想法，reborn忽然勾起嘴角笑了笑，随即将自己的礼帽一按，站起了身。
“也是，六年前的事情，并不能只是听我一面之词，对于是不是要全部告诉你，还是等你的守护者聚齐之后，再说后话吧。”
低垂的眼帘，掩盖在了帽檐的阴影下，reborn忽然转身，看着眼前似乎也已经妥协的棕发青年，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即头也不回的对身后的一群彭格列下属下了命令。
“立即赶回基地，告知在那里的守护者BOSS，立即前往十代家汇合……”
见屋内气氛似乎有些凝重，那名下属急忙一躬身，转身便飞奔而去，而下令的人，却仍旧和那双蜜棕色的瞳孔对视着，很久很久，才微微轻笑了一声，挑了挑眉梢。
“你看起来……似乎变了不少。”
微微愣了愣，棕发青年听着眼前人的话，掌心不自觉的捂上心口，那里纷杂紊乱的不知名情感，伴随着脑海里时不时泛起的痛楚，竟然让他根本无法再对眼前这两个人冷语相待。
从决定相信他的生命中存在过那样的羁绊开始……他的心似乎就没有停止过这种紊乱的悸动。
想要抓住，抓住心底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