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过,还是感觉很熟悉……啊啊,这被该死的病痛扰乱了的思维……
倒是双臂环抱站在桌子上冷冷审视着的鬼畜教师嗤笑了一声:
“那只,是今天早上被奈奈抱回来的、据说是可怜兮兮倒在家门口的弃猫——好了,泽田纲吉。你想要用这种可笑的生物,来躲避开你应该做出的坦诚回答吗?”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刚刚听见了一声愤恨的磨牙声……
“嗯?啊——我知道了,之前有答应过你的,从黑曜中学回来要告诉你的故事……”
疲惫的翻过身去,少年蜷起身子,把仍然有些低热的额头在小猫的柔顺毛发上有些眷恋的蹭了蹭,声音闷闷的传了出来:
“你也知道的吧?我在六岁那年突然陷入了莫名的昏迷中,那其实,是和一个幻术师的精神世界联系在了一起……”
真是难得。这一次,没有被挠呢。
不过……刚刚醒来就要拷问我?Reborn……你是不是有点太急切了啊……
好难受啊,身体。
第一次全面的爆发了死气之火,难以言喻的负荷加注在了身体上。
难以言喻的疲惫,也许是由于糟糕的病痛引发出了心理上的隐蔽晦涩。
所以……就连精神上,也蒙上了一层厚重的、灰暗的色调。
好累。
不想再欺骗谁,也不想再回顾了。
就让他在最后的一次回忆之后,暂时忘却那些可以被用“温暖”这样的词汇来形容的曾经吧。
——因为,一旦和现实中再次见面时一定会遭遇到的冰寒眼神对比起来,实在是太讽刺了。
太……痛了。
那些画面从脑海里依次闪现,他用冷静客观的口吻慢慢描述着,第一次如此痛恨自己那卓越的记忆。
无论是第一次发现自己在意识空间里陷入了另一个世界、看见一个削瘦的男孩捂着右眼在地上翻滚时的惊讶也好,发现自己无法避免的陷入所谓轮回时的愤怒也好,发现那个孩子惊人学习天赋时的喜悦也好,或者是,在发现长时间的相处之后,身为“夏久”的他竟然会为那孩子不珍重自己的生命而感到气恼,会为那个笨蛋对黑手党的深切憎恶而静默无语,会为事件的一切走向都向着预定方向前行而软弱逃避……这样的震惊与微妙的愉悦,都是……难得的体验。
最初的时候,大概是由于同样在实验室里挣扎着、被骄傲命令着不愿屈服的相似经历,他才想要让那个笨蛋能够逃脱、不要像他一样走上自我毁灭的结局吧?
不过是这样……而已。
自嘲般笑了笑,他微微阖上眼睛。左边的视野,依旧一片漆黑。
“大概就是这样。——你应该早就猜到了吧?那个在我叙述中的幻术师,就是这一次资录闹髂保橇篮∧歉龌倜鹆税雇欣芳易濉⒂忠蛭酝几裁鹫龊诎凳澜缍恢疃嗍屏ψ飞钡谋康啊。岬秸飧觯也畔肫鹄础歉鍪焙颍谀歉鍪智估镒暗模蟾攀侵氨唤构母缴淼伞俊?br />
精疲力尽的将右手覆在额上,他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
“亏我还像个傻瓜一样……差不多快要被气疯了,忍无可忍的爆发了死气火焰都想要阻止那种自我毁灭的行为……”
静默一片的房间里,只能听见自己不稳的呼吸声。
Reborn放下咖啡杯,坚冷瓷器与木质桌面触碰的清脆声响,清晰无比的在整个空间里回荡开。
犀利无比的话语,毫不留情的撕开了自己心底鲜血淋漓的伤口——
“明知道会被憎恨,为什么还会引导那样的结局?”
——挨在脸颊边的幼小身体,细微的颤抖了一下。
在话语出口的一瞬间,他本以为自己会屏住呼吸,下意识的回避开最不想触碰的痛楚。
——他只是冷静的回答道:
“从了解到那家伙对黑手党的憎恶开始,我就是以此为中心来谋划的。”
那一颗扎根于轮回六世的罪孽中、用鲜血来浇灌、名为欺骗与背叛的果实啊!我已经亲口品尝到你的苦涩——!
“尽管身处远离意大利的日本并盛,但是从我能够记事的时候,就已经被告知了自己要被绝对保密的身份——所以,最开始知道骸君对黑手党的憎恶的时候,为了确保在六道轮回里两方结盟能够维持下去、逐步提高着生存的保证,我隐瞒了自己的身世。”
“一直到后来,在被确切的赋予了信任和期待之后,我已经没有办法直截了当的承认了……反正我也有一定的可能永远不继承Vongola、仅仅只肩负着情报处理或者科技研究的责任,在黑手党世界里大概一辈子都无法真切的面对面——而且,凝聚了轮回里所有恶念的‘眼’,也必须要通过一定的、像是杀戮与复仇这样的渠道,才能将那其中对骸君造成的负面影响压到最低。”
明明……一直都是这样考虑的。
也一直以为,能够亲手报复着黑手党、达成所愿的六道骸,大概也是能够享受到愉悦的。
“直到这个夏天,偶然的巧合下在西西里岛见了面。尽管由于意识空间里反映出的是自己精神状况的摸样,骸没有认出我——”
还是感到……很愤怒。
冰冷的愤怒。
“……结果,就因为六道骸不珍惜自己好不容易从六道轮回里捡来的性命,你就推波助澜的借助Vongola十代目的名头、把那个蠢货引来了这里?”
在满是鄙夷情绪的眼神中,少年苦笑着点了点头。
“嗯,既然憎恨着黑手党、再加上背叛与欺骗的愤怒,这样的话,骸大概会用尽全部心力都想要报复我吧?只要在我能够触及的范围内,我就能够保证至少那个脑细胞在畜生道里被同化了的笨蛋不会捅出什么大篓子——而且,现在也终于找到抑制轮回眼副作用的最有效的办法了……”
“——我看你才是笨蛋吧?!蠢纲!”
“啊呀……”
在少年一边念叨着“抽空联系一下兰兹亚先生最好还是别让一群人都挤在黑曜那个破旧地方”、一边伸手揉着被自己鬼畜家庭教师一锤子敲下、泛起红痕的痛处的时候,突然觉得眼前一黑——
“啊!痛痛……干什么啊你这只……!不要以为有奈奈妈妈的庇护我就奈何不了你哦!——把你的爪子从我脸上拿下来!不要咬我的手!!”
——挂在房间主人脸上兴风作浪的黑猫睁开了一直紧闭的眼睛,挑衅般的回头扫了一眼正拉低帽檐的二头身婴儿。
那血红的右眼里,烙印下满是狡黠的“六”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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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挂在窗外枝头上的枯叶终于摇摇晃晃、摇摇晃晃的落在地面,这个乱七八糟的秋天,也终于能够抬起颤颤巍巍的腿、迈向了冬季。
推开门,那冬日里特有的、清冷中泛起暖煦触感的阳光柔和的洒在面庞上。少年眯起眼睛,那一双透过镜片望去宛如潋滟湖光的金棕色瞳眸,因为终于再一次回复的好心情,而显得更加澄澈了几分。
又是一个……好天气呢。
回过头,少年忽视了在餐桌边吵嚷着争抢食物的小孩子们,向站起身对着自己露出温柔微笑的母亲眨了眨眼:
“那么,奈奈妈妈,我这就上学去了——如果蓝波胆敢再次犯下不可饶恕的错误,就请他品尝一下碧洋琪倾注了全部爱意的甜点吧。”
——尽管还在全神贯注的和一平抢夺着盘子里剩下的最后一块奶酪,从脑海里传来的仿佛被什么危险肉食生物盯上的糟糕预感,还是让小牛怯怯的打了个寒颤。
“嗯?如果是纲君的建议的话。呐呐,秋假过去之后又请了好几天的病假,不知道纲君会不会在学习上感到吃力呢?一定要和朋友们好好相处哦……”
在这样亲切细心的叮嘱声中,少年背起书包、俯下身将自己的二头身家庭教师抱在了怀里,维持着愉悦的心情,走出了家门——
他知道,不论是在什么样的天气里,在向右而去的那个路口之前,他都一定能碰见那两个天天风雨无阻等待着他的朋友。
那两个总是向他袒露出最真诚的一面、愿意托付后背、用生命来誓言羁绊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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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就是这样——下课!”
匆匆响起的铃声还没有完全消散,急切的问候声已经环绕在了温和微笑着的少年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