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素双手抱胸，站在路灯下，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
一人一狐都不知道他什麽时候来的，又在那站了多久。
“二哥，你怎么来的？”
李笑脸上有些不自然。
“我不能来吗？”
李素微微一笑，目光转向狐三。
狐三的眼神左右游移，就是不和他的目光相接，神色比李笑更不自在，还颇为尴尬。
“几天不见，你长高了。”这是他重逢后和狐三的第一句话。
“……”
“本领也高了不少吧，竟然敢跟鬼差动上手了。”
他的眼光落狐三胸前的伤痕上，很快又移开。
一向伶牙俐齿的狐三竟然没有反驳，事实上，他不知道该说什麽好。
两人目光相对，李素的眼神带着审视，狐三的眼神却在逃避。
李笑觉得自己是不是该识趣点暂时当一会儿空气，要不他还是先回家好了。
还没等他有动作，李素就转身看向他：“家里的酱油用完了，我出来打个酱油而已，你们继续。”
“为什么这么晚买酱油？”敷衍谁啊？李笑一脸鄙视。
“那好吧，是牙膏用完了。要客人三更半夜站在大马路上聊天是待客之道吗？”
李素像哄小孩子似的漫不经心，说完，竟真的没有再理会他们，往二十小时营业的便利店方向走去。
李笑却若有所思。二哥不是从公寓的方向走过来的，他刚才去了哪里？
“……”狐三不知道自己是该松一口气还是感到失落，目送李素走远，心里却有些空洞。
他对自己究竟是什么态度呢？
讨厌？应该不是。喜欢？更没可能。
“喂，人都走了还看。”
李笑叫回他的魂。
“要不要上去坐坐，反正我二哥也看到你了，他也没生气。”
“不了。”
李笑看着他明显心不在蔫的样子，在心里叹息。
走到看不到李笑他们的地方，李素停了下来，静静开口：“阁下请现身吧。”
一个黑影慢慢在他眼前出现。
正是应该已经走了的鬼差。
“请问阁下跟着我有事吗？”
“没有。”
鬼差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
李素也没有在问他没事为什么要跟着自己，只是伸出了手。
他的手上拿着一道符。
“这是你们要找的东西。”
鬼差接过符，黄符在碰到他的手的瞬间化为灰烬，一个淡淡的身影出现在他们眼前。
是一个魂魄。
方天傲的魂魄。
虽然他看上去浑浑噩噩，但眉目带煞，那身无形的煞气吓得路边一只路过的野猫发出凄厉的叫声。
鬼差默不作声，取出锁魂链锁住方天傲的魂魄，李素转身就走。
由此至终，他们之间都萦绕着一股极为诡异的气氛。
一个小时前
深夜的医院，并不那麽安静，不知道哪里传来病人痛苦的j□j和嚎叫，因为远而听不清楚，却更加糁人。
夏令云静静坐在通道的尽头，对面转弯就是第三手术室。
令风还在抢救中。他却并不怎么担心。
因为李素说过他不会有事。
想起李素，他冰冷而极富穿透力的声音似乎就在耳边响起。
“只要还有一个人认识他，他就是方天傲，不是夏令风。你认为，你可以和方天傲在一起吗？”
的确，他不可能和“方天傲”在一起……
方自白也来了，又走了，只留下一队人在手术室门口守着。
想到那个神态威严，眉宇之间满是阴鹫之气的老人，夏令云就觉得背脊一阵阵发凉。
他看自己的目光，就像一只鹫鹰盯着一只垂死的兔子，被那种阴狠的眼光盯着，他的身体竟然不听使唤，无法动弹，只有冷汗湿透衣衫。
他只消动一根手指头，就可以让自己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带令风离开方家势力范围，说起来很容易，做起来呢？
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他不后悔让令风复活，无论他变成什么样，他都是自己的弟弟，纵然顶着一张自己最痛恨的脸，内在的灵魂依然是他最亲最爱的弟弟，他可以看到他，触摸到他。而不是要别人告诉他，令风就在他身边，而他却完全感觉不到他，看不到，也触不到。
就像李素说的，他是不是太自私了？令风的想法，他有没有真正考虑到？
捂住脸，他的思绪纠结成一团乱麻。
深夜的走廊中，皮鞋踩在地面上的声音清晰而有节奏，在空旷的通道中回响。
有人过来了。
夏令云放下捂着脸的手，看到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过来。
在医院里，有谁会去在意一个经过的医生？
夏令云也没有在意，他再次纠结在自己的思绪中，那个医生在他面前停了下来。
夏令云奇怪的抬起头，看到那个医生低着头，阴影挡住他的大半张脸，只看到他唇边一个狡诈诡异的笑容。
然后他转过脸来面对着他。
一张陌生的脸，脸上充满了恶意的笑容。
那种阴狠毒辣的眼神，他不久前才在另一个人脸上见过。
他的眼神，和方自白如出一辙，甚至比方自白更阴险，更怨毒。
但是自己明明不认识他啊？
那个医生微笑着向他伸出手。
“夏先生，你好吗？”那个声音阴森森的，有些熟悉。
还在想他是谁的夏令云冷不防觉得自己被一股无比强大的力量扯了起来，下一秒，一只冰冷而有力的手已经掐住了他的喉咙。
对方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为什么不回答我呢？夏先生？哦，对了，你不认得现在的我。”
他的手慢慢用力，夏令云的双脚渐渐离开了地面。
说不出话，发不出声音，连挣扎也不能，他的身体仿佛不属於他自己，但肉体的痛苦却无比清晰。
那个人的笑容在他逐渐模糊的视野中变得狰狞，声音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人的生命到底有多脆弱，你想不想知道呢，夏先生？”
夏令云已经什么都听不到了。
在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一个声音无比清晰地传入他的耳膜：“对不起，请让一让。”
下一秒，惨叫声响起，掐住他脖子的强大力量瞬间消失，他跌倒在地，剧烈的咳嗽着，眼前一阵阵发黑。
等他终于缓过一口气来，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擦得十分光亮的皮鞋，然后是一截白大褂。
他抬起头，对上一张平凡无奇的脸。
他认得这个医生，似乎姓陆，下午就是他帮忙抢救令风的。
原本掐住他的那个医生则倒在地上，似乎昏迷了过去。
陆医生走到倒地的医生旁边，蹲了下来，伸出了手，掌心放在那个医生的眉心。
“出来吧。”
他的手慢慢伸高，手中似乎握着什么东西，但是他的手上明明只有空气。
但是不久后，夏令云看清了，他的手正扣着一个淡淡的身影的脖子。
那个人影不断挣扎，却始终无法挣脱他的手。
夏令云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因为他看清了那个不断挣扎的人影，脸和方天傲长得一模一样！
这才是真正的方天傲的魂魄，那张狰狞扭曲的脸极为可怕。
“你……看上去很好吃。”
让夏令云更加毛骨悚然的事发生了，陆医生站了起来，手依然扣着方天傲的脖子，把他扯近自己，脸凑了上去，似乎在闻方天傲身上的味道，然后说出一句匪夷所思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9 章
夏令云张大了嘴巴，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方天傲扭曲的脸更加扭曲了，似乎在害怕什么。
陆医生眼中露出一种贪婪的神情，脸上也露出了笑，似乎很久没有吃过饱饭的人突然看到面前摆着一大桌的美食。
方天傲几乎看不清五官的脸上现出一种极度的恐惧。
“请等一下。”
一个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
稳健的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