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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七今天怎么有空到这里来。”
我没走太近,就在离他五步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父亲的手招得有些尴尬,晃了两下便收了回去。
我觉得他那一句开场白实在有点儿见外,弄得我就好像是隔壁的邻居,闲来无事到落府来坐客。
许是意识到自己这话有那么点儿偏差,父亲干咳一声以图转移,刚巧这时候二哥也逛了进来,于是话题马上移开,转而落到他的头上——
“落风你看看你一天都在干什么!你都十六了,怎么也不知道为自己打算打算!”
面对这样的思想教育,落风已经都死猪不怕开水烫了。
不但见不改色气不大喘,居然还能笑嘻嘻地给父亲行了个礼问了声安。
我对他脸皮的厚度表示仰望,同时也对他跟伏离之间的暧昧有那么一点点的佩服和羡慕。
父亲的训话一直唠叨个不停,落风已经蹭过来分我的西瓜汁喝。
我想,父亲今日一定十分奇怪,为何平时要么神龙见首不见尾,要么宅在房中长毛的两个孩子都出来溜哒。
他姻缘线浅,我五行缺钱10
可这话他也不好问,问多了,就跟我刚进来时一样,显得我们像是客人似的。
于是到后来,便是三人一齐坐在堂厅里各喝各的饮品,谁也不说一句话。
灌水灌了差不多一刻钟,堂厅外头有人影攒动。
我洋懒懒地扭头一望,见是二娘正领着个人往里边走来。
落风用胳膊肘撞了撞我,小声道:
“看,咱府里最会玩儿神秘的人现身了!”
他这一提醒,我赶紧调整了一下观望角度,这才发现紧跟在二娘身后的人,竟然是住在梨院儿里的凌姑娘。
我对此表示奇怪,跟落风交换个眼神,轻语道:
“不是说她的活动范围只可以在梨院儿么?这是谁给放出来的?”
说话时,那两人已经快走到跟前。
凌姑娘今天穿了一身淡黄色的裙子,我不得不承认,那裙子真的很好看。
可是她长得一般,上下一搭配,就失了点味道。
对于凌姑娘的到来,父亲很不高兴。
还不等二娘开口便放下手里的茶碗,厉色道:
“府中之客怎可未经允许随意到堂厅来?这成何体统!”
我跟落风齐齐点头,表示赞同。
二娘白了我们一眼,而后开口道:
“老爷莫怪,实在因为凌姑娘有要紧事要来跟咱们商量,我这才把她带过来。”边说着边走到父亲身旁的椅子上坐下,然后不等父亲表态,又道:“凌姑娘,你且说说那能医好太子的法子!这是件大事,若真的管用,老爷是不会怪罪的!”
那凌姑娘面色冷静如常,对于父亲怪不怪罪一说,人家根本也不甚在意。
我惊的是二娘居然说她知道能医好唐楚的法子,这就让人无法平静鸟!!
你们不能蹬鼻子上脸1
我竖起耳朵去听,下意识地双腿蜷上了椅子,看上去像是蹲在上面一样。
二哥拉拉我的袖子,凑到耳边道:
“矜持点儿!”
我甩甩手,没理她,却听得父亲这时候开口斥道:
“胡扯!什么太子?什么医不医的?你们这话是从何说起?”
我们这才反映过来,唐楚来落府是我们家人的小秘密,这么大一个人物藏在家里,如果到处宣扬,保不齐就会夜夜引来各方刺客。
大顺国虽说是挺安定的,但也不乏民间和江湖上偶尔冒出来几个没事儿找抽的想来挑战极限。
所以为了不给各方面都带来麻烦,父亲早在唐楚进府的当日就下了禁口令。
如今凌姑娘知道了此事,很明显是二娘走露了风声。
所以,父亲说话时,目光凛凛,是冲着二娘的。
我见她微一哆嗦,可马上就强撑起镇定又开口道:
“老爷,我知道这事儿不该说。可凌姑娘在咱们府上住了两年多,也不算是太外的人了。而且你看,还多亏我说了,要不怎么知道凌姑娘有医太子的法子!这不是件好事么!”
闻得父亲怒哼一声,却始终还是放弃了发作。
估计也是想听听所谓的“医好太子的法子”到底是什么,于是向下面看来,目光落到那女子之处,微顿了顿,道:
“贱内说的可属实?姑娘当真有医好太子的方子?”
凌姑娘又往前挪了两步,答道:
“也算不上是方子,只不过知道一个办法而已。”
全屋子的人都跟着眼睛一亮,二娘最先开口:
“凌姑娘你快说说!眼下这太子在咱们府上住着也不是个事儿!咱们家的灵芝早被人给吃了,实在是再无法拿出来救人!”
你们不能蹬鼻子上脸2
我耸耸肩,对这话里话外透着的讥讽视而不见。
只要这叫凌的能把唐楚的病症解得个一二三来,我想我会考虑不再讨厌她。
见全屋子的人都在等着她的话,女子也不卖关子,开了口道:
“想要医太子的眼疾,除了那灵芝草之外,若有至炎至寒之物交替而敷,功效可比灵芝草还要好上一些。”
我听了这话之后想去撞墙,心说早知道你今天早上会整出这么一句话来,昨儿大半夜的我就不去钻地窖了!
落风想来也一定是产生了同样的想法,自捂着肚子抽抽了一会儿之后又向我靠拢过来,然后问:
“那什么手记的,你的消息来源可不可靠啊?该不是外头地摊儿都有流传的手抄本了吧?”
我摇头表示不可能,虽然也很奇怪这女的为何会知道,但却绝对不怀疑庚师父传达的信息。
很显然,她的话也引起了父亲的怀疑。
在堂厅里有了短暂的一阵沉静之后,我听见自家老爷子的声音再度传来——
“敢问姑娘这方法是从何得知?怎确定是有效?”
那女的仰起头直视我爹,面无表情地说:
“从前父亲在世时,也是行医之人。我小的时候在机缘巧合下看过一眼子阳手记,依稀记得有这么回事!”
我暗里点头,心说这个是有可能的。
庚师父说他也是近几年才打听到那东西在我父亲手里,那么很有可能在更久之前那书在外流落时曾经到过凌姑娘家里,她家若行医,那看过几眼也是说得过去的。
我转头去看父亲,见其轻叹,像是也接受了这个事实。
紧接着就有话音来,道:
“这方法我也知道,但又实在是知道了跟不知道没什么两样,至炎至寒的东西,世上哪有?”
你们不能蹬鼻子上脸3
落风蚊子般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
“白忙活了吧!原来老爹早就知道,咱还巴巴的去钻地窖呢!”
我不愿理他,注意力全都集中在那位凌姑娘身上。
因为我看到她在听了父亲的话之后微摇了摇头,很明显的是不赞同父亲的观点。
这个事情我昨晚回去之后也想了很久,得出的结论其实跟父亲是一样的。
世界上可以有至炎和至寒两个地方,但它们一定是分别存在的,且地理上的距离一定相当之远。
比如说一个在南极,一个在赤道中线。
想要让这两种环境在同一个时间同一个地点交替出现,那不是几乎,而是绝对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