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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能克土,土行术对所有植物幻化的人来说,都不是太困难,只是天赐却没法做到不留痕迹。经过上次的遭遇,天赐对玉娘的兔子洞已经比较熟悉了,选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在身后留下一个小小的土洞后,他已经顺利地到达了玉娘的兔子洞中。
第一件事情自然是寻找被剃光了头的玉娘,在洞中转了一会儿,便在一间小厅中找到了玉娘。
只是半个月的时间,玉娘的一头青丝便又都长了出来,却没有梳妆,披散着头发正在和朋友在品茗说话,只听玉娘道:“……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的了。他们恼我惊吓了人参娃娃,所以剃光了我的头发做惩罚,累得我这几天就是去你家,也要带上帽子,幸好此时天气尚不算热,带上帽子也不扎眼,不然我可真不敢出门了。唉!我本以为可以帮默兄一个忙,谁知到反是又欠下默兄一个人情。”
那默兄姓梁,单名一个默,穿一件白色的武士服,长得一表人才,只是神色间甚是忧虑,说起话来文质彬彬地:“玉娘说得哪里话来,什么人情不人情的?你为了我弄成这样,我已经深深不安了,些微小忙,不过是举手之劳,你要再挂在嘴上,就是将我当作外人了。”他虽然在责备玉娘,话中之意却既亲热,又透着关心,果然是让女子心仪的人物。
玉娘轻声叹了一口气,担心地道:“可是你外出找药却无功而返,伯父的伤却愈来愈严重了,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时间再等下去?我也知道人参对伯父来说不是对症良药,但已经成形的老山参功效非凡,可遇难求,就是吊着一口气,多有一些时间也好。可惜那人参娃娃的朋友一个比一个强,我已经非常小心了,还是被他们发现了,玉真洞外的障眼法对他们更是形同虚设,一点作用也没有。他们的道法都非常高超,我在他们中最弱的一个手下也没走过一招。”说到这里,玉娘的脸上犹有余悸。
梁默沉思片刻,神色坚决地道:“玉娘说得不错,这样的神品可遇难求。家父生平从未作恶,平时赠医施药,积下无数的功德,这次弄得目前的地步又全是为了救人,想是上天垂怜,才让你在这关键的时候碰上成形的老山参,我说什么也要试一试。人参娃娃不难对付,不能明夺,便只有暗偷一途了。不过你的玉真洞已经暴露了,不适合再居住了,不如暂时去我的蜗居避避。”
躲在一旁的天赐大吃一惊,心想幸好自己来听见了,不然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自己岂不是危险了?
玉娘也很吃惊,关切地道:“默兄,你打算做什么?”
梁默道:“玉娘,你是我最好的朋友,若我不幸失手,家父还要拜托你的照顾。”
玉娘掩住梁默的嘴,道:“我的遭遇还不足以让你死心么?你才刚刚回来,又为了我的头发耗费了大量功力,如何去和他们斗?”
梁默握着玉娘的手,苦笑道:“假如他们真像你说的那么可怕,我耗没耗费功力都是一样的。但我既为人子,说什么也得去试试。我看他们的心地不坏,虽然剃了你的头发,却没有伤害你,很可能我即使是失手了,也不会有危险,所以我无论如何也要试试。但这件事情与你无关,你能帮我照顾好父亲,我就非常感谢你了。时间紧迫,我先送你回家后,然后立刻就出发。”
天赐更是吃惊,暗忖,对敌人宽容,果然就是对自己残忍。这次可不能再让楚平和彩衣插手了,回去立刻找骋翁帮忙,一劳永逸的消灭了这个默兄和玉娘才安全。他心急之下也没有细想,急于脱身,直接就利用土行术想穿山出去,却忘了自己的土行术实在是见不得人,比之骋翁教他的隐身术还要低劣,有迹可寻,会留下一个小洞,刚进入土中,便被梁默发现了。
梁默的功力显然比玉娘深厚多了,反应也敏捷多了,对准小洞凌空一抓,立刻便将尚未走远的天赐给抓了下来。不过却没破掉天赐的隐身咒,他并没有看见自己抓下的东西。
天赐这时已经知道知道屋里逃不出去,翻身便朝门外逃。
玉娘这时才知道有人潜进了玉真洞,虽然没看见是什么人,还是跳起来先去关门,无巧不巧,正好夹住了天赐还没来得及逃出去的一只脚的脚后跟。天赐忍不住大叫一声,忍痛丢下了自己的一块皮肉,没命地朝外逃去。
梁默抽出宝剑追了过来,发现门缝中夹着的竟然是一小段人参,又惊又喜,连门也来不及打开,直接震碎门板来到外面,留神一看,便发现了正仓皇逃窜的天赐,一个起落便追上天赐。一剑刺出,登时便破了天赐的隐身术。原来骋翁的障眼法十分高明,但隐身术却不怎么样,天赐又学得不好,自然瞒不了有心人。这下梁默大喜,天赐更是慌张。
天赐虽然近期学了不少的东西,但还不是梁默的对手,几招过后就被梁默擒住。
梁默显然深悉人参娃娃的弱点,根本没有绑缚天赐,只是拿出一根银针刺入天赐小辫子下的头顶之中。天赐的小辫子就是因为长在这里,别人揪住了便不能动弹,现在是要害直接被刺,更是浑身瘫软,连小指头也动不了了,只有任人宰割的份了,心中不住的后悔,早知道就听彩衣的话直接回同心苑了。却不知道由于他的要害被制,彩衣已经发现了他遇险,正朝这边赶来呢。
白俊知道楚平和彩衣修为自从达到心如明镜的境界后,只要距离不是很远,便能迅速察觉他们关心的所有人遇见的危险,对现在彩衣能察觉天赐有危险自是毫不希奇,不过是她的话却很奇怪,云淡烟明明昏迷不醒,怎么可能跑了呢?眼前的云淡烟也真是让人奇怪,天下怎么会有透明的人呢?
在白俊经历过的上千年的岁月中,从来也没有听说过有人是透明的。唯一的一次看见接近半透明的人,是从前楚平重病的时候,那时楚平的魂魄就快要消散了,只剩下几天的生命,身体看来就像是透明的,后来还是靠着黑白无常和夏琴才保住了性命。云淡烟不会是魂魄已经消散了吧?或者她根本就没有魂魄,所以身体才是这么奇怪的透明状,又充满了死气。但是即便是阴间的鬼魂,也是有魂魄的,而且鬼魂根本不可能在光天化日下长期活动。白俊自己也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急忙压下胡思乱想,随手布下一个护罩,开始闭目养神。
白俊虽然闭上了眼睛,但却没有放松监视云淡烟,彩衣刚走不久,他便发现云淡烟的脸色开始变得红润起来,呼吸也有力多了,明显是大有起色。白俊甚是惊奇,急忙来到她身边仔细察看。
云淡烟一直紧闭着的眼睛突然睁开了,眸子中满是茫然哀怨和无可奈何,嘴角溢出一丝苦笑,虚弱地道:“楚夫人好深的功力。”
白俊暗暗诧异,云淡烟果然像彩衣估计的那样醒了过来。不过他还不大明白云淡烟的意思,试探着问:“姑娘不要紧了吧?要我扶姑娘坐起来么?”
云淡烟缓缓地摇了摇头,闭上了会说话的眼睛,自己调息。
白俊记起彩衣的吩咐,思索着云淡烟奇怪的眼神,全神戒备的守在云淡烟的身边,又布下无形的罗网罩住云淡烟。
又过了好一会儿,云淡烟才再次睁开了眼睛,眼神变得清澈多了,却再没有任何感情的流露。她没有坐起来,依然躺在草丛中,看了看白俊,淡淡地道:“白大仙真是尽责。”
假如云淡烟真像彩衣说的那么高明,白俊心知肚明自己戒备的状态和罗网一定瞒不了她,他也不想瞒她,微笑道:“银星熠是我们洗剑园的一员,他对什么都不在意,却特别着紧你。上次他在天山没能留住姑娘,不知道多么伤心。我自然要小心一些了。”
云淡烟神色难以察觉地忽然一黯,充满了无可奈何的凄凉,却立刻又恢复了平静,淡淡地问:“楚夫人突然离开是去找银星熠了么?”
白俊没有放过云淡烟的神色,不由想起楚平的分析,云淡烟似乎真的很怕和银星熠扯上瓜葛,微笑道:“姑娘刚才没有听见小姐和我的谈话么?小姐不是去找银星熠,而是去救人参娃娃了。银星熠现在正在尘世他大哥温彦芹的家里,处理一些私人的事情。他准备在了结了尘世所有的牵挂后,跟着黑白无常到冥界去寻找他的女友乔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