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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胡锦雯出头干涉,到两人收兵器罢战,百了神尼一直在旁不言不动,因为不但要考究她武功,同时也要看看她的心性如何,这一见她还分得邪正,适可而止,不由也点头嘉许,这才带着胡锦雯向江南而去。
因此,火麒麟裴冲与胡锦雯有过这一面之缘,裴冲后来回山后一说,顶感兴趣的还是那裴玉华,正惋惜和她无缘相见,哪知几月后,在良乡县碰到铁若兰,裴冲误认作胡锦雯了,这才有客栈门口,引得裴玉华盯着眼瞧她。
裴冲把这误会的原因说明,邱翔与常杰都是惊叹不已,不但世间上会有这么相像的两人,而且连裴冲都不是敌手,这胡锦雯的武功就可想而知了,阮天铎却空欢喜一场,最初以为有了胡锦雯的下落,哪知还是空,好在既然从北京下来已两次发现行踪,自然也不难寻找了,只是不知这神尼是何人,若是能知道这神尼是谁,那就好办了。
不言阮天铎在心中计算,且说裴冲说完以后,邱翔才又问裴冲,他们四人连袂而行,意欲何往。
裴冲未说,先朝阮天铎和塞北观音望了一眼。然后才说道:
“邱爷,我因为你是个血性朋友,我们这次深夜到你这里来,并非便道相访,而是有求而来,想请邱爷你助一臂之力。”
邱翔就道:“裴二弟,这里却不是外人,有话尽管说,只要力所能及,为朋友哪怕两肋插刀,我邱翔绝不寒糊,绝不退缩。”
火麒麟这才说道:“若得邱爷你这千金一诺,那就好办了。邱爷,你知道我那兄长失陷在江宁府么?”
裴冲此言一出,大家都惊诧非常,那钻天鹞子裴林是北五省有数的人物,不知怎会失陷,这六扇门中,竟还有高人么?
裴冲接着又道:
“但详细情形,我们还不知,我也不过是几天前,才接到飞鸽传书,仅简单提到我那兄长失陷,但却并非是六扇门中所为,而是败在两个女人之手,其中一人正是我们适才所说的那个胡姑娘,不知怎么再又与我那兄长为敌,不过我想,恐我那兄长的一身武功,尚且败了,我们还不是白饶么?
故而赶急下山,想多约两位朋友前往,那知都不巧,通没在家,这才到邱爷这里来,邱爷是有家有室的人,我们绝不敢把祸事向邱爷头上套,不过我想邱爷平素也相信得过,我们虽也一般儿占山立寨,但可是自耕而食,自织而衣,与平常百姓无异,有时虽也伸手作案,但劫的都是不义之财,到手后也多半散之于民,并非留着自己享受。”
“这次我那兄长到江宁府去,更非远出作案,而是为了月前所劫那串珍珠,事后北起良乡,南到保定府,这沿途十个县份六扇门中的哥儿们,尤其是涿县的捕快班头,不但是三日一小逼,五日一,而且连父母老婆儿女都下了狱,我们哪里忍心,我和我那兄长一商量,常言说得好,解铃还须系铃人,这才带了两个弟兄,南下江宁府,因这串珍珠是江苏巡抚搜刮的民脂民膏,事由他起的,哪知他这一去,还不到半月,即已传来消息,那飞鸽传书上亦未说是失陷在六扇门中,我想定是另有情由,这次我等前往,也不一定与官府为敌,所以才连夜前来,请邱爷伸出援手。”
邱翔闻言,即道:
“裴二哥,你这不是见外了么,我要不知道你哥儿俩的为人,我们还交不到一起呢!现在不管令兄是失陷何处,我虽没有惊人技艺,但摇旗呐喊凑个数,想还可以,不要说你看得起我,到我这里来了,就是你不来,我知道了这回事,也绝不能袖手,裴二弟,现在你什么也不要说了,救人如救火,你们休息一夜,我们明儿一早起身。”
说罢,回头又对阮天铎和塞北观音一拱手道:
“适才听两位之言,使亮银软鞭的那位姑娘,和两位都有个认识,我想这事其中定有个误会,两位不是都要到江南么?若两位能助一臂之力,我和我这位裴二弟自是感激不尽,若两位不愿趟这混水,我们也正好同道,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凡是会武功的人,听说有打斗,还有不技痒的么?塞北观音尤其听说对方是两个女人,女人争强好胜之心,有时比男人更强,更听说有胡锦雯在内,反而恨不得马上动身才好,而且和裴玉华又是一见投缘,就不待阮天铎答言,即站起身来,说:
“邱爷,裴老英雄这次下江宁,是因那串珍珠而起,而这串珍珠却又送给了我爹爹,不要说邱爷还看得起我们,就是邱爷没有吩咐,我们也义不容辞,而且我们又是顺路,我们一准跟随就是了。”
塞北观音已经这么说了,阮天铎自是不能反对,而且这一来得知胡锦雯又有下落,当然也要急着前往了,再者,这裴冲所说除胡锦雯外,另外还有一个女人,照他那说法,自然不是说那神尼,那么要是那另一个女人是薛云娘,那不更是一举两便么!因此,阮天铎虽然没有说出口,心里反倒比谁都急,恨不得马上动身才好。
那裴冲不知阮天铎有惊人武功,还没有什么,邱翔听他们答应同往,不胜之喜,即对裴冲道:“裴二弟,你这趟没白来,只要这位阮天铎和铁姑娘应允前往,可比你去请十位八位高手还强。”
回头对常杰道:“老哥哥你是否也愿走一遭呢?”
常杰呵呵笑道:“邱老弟,只要阮公子伸手,添我一个,你们不怕累赘么?”
邱翔知这位老哥哥自张家口回来以后,已无当年豪迈之气了,这也难怪他,六十多岁的人,纵横江湖一生,竟败在这么个小伙子手里,怎能不消沉,怎还会再去争强斗狠,邱翔就道:“这样也好,老哥哥才回来不久,也该歇歇了,老哥哥不去,我这个家也正好请老哥哥多多照顾,只是可惜少了个大好帮手。”
常杰知邱翔是替他脸上贴金,闻言一笑道:
“年老不以筋骨为能,我是老得不中用了,若说是看家么?我这几根老骨头倒还可以胜任,老兄弟你放心去罢。”说罢,又是几个哈哈。
邱翔这时一看,天早了,这才替大家安排憩歇,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连邱翔可就是一共七匹马,仆人早已备好了鞍等在门口,大家吃早点时,可不见了常杰,直到早点吃罢,才见常杰急急进来,邱翔即一拱手道:“老哥哥辛苦了。”
常杰道:“什么话,你倒跟我客气起来了。我那两个徒弟幸好还卖我这个老面子,只是我还得陪诸位过沧州,只要出得直隶,大概也不要紧。”
邱翔道:“老哥哥,那么还是得劳动你了。”
常杰道:“抡刀动枪,我算是不敢称能,若是这点力我也不能尽,那我这几十岁算是白活了。”
阮天铎知他们说官面上的事,这常杰和邱翔这份爇心,实在令人可感,要不是他两人,昨夜还真不知怎么过,忙向两人谢了又谢。
邱翔又命仆人再备一匹马来,即刻离开青州,果然出城毫无阻挡,一共八匹马,蹄开得得,迳向沧州而去。
当日沿途无事,黄昏时候即已到达沧州,果然这常杰和邱翔两人,在这一带名头高大,路上还不觉得怎的,这一进了沧州城,街上倒有一半的行人,见到两人,不是拱手侍立,就是哈腰让道,全都十分尊敬,常杰与邱翔可没狂傲之态,也是一路拱手打哈哈,阮天铎一见这情形,心里十分过意不去,自己在张家口福隆居门口,不该不分贤愚,使得这老武师几乎英名扫地,不由在心里暗自警惕,以后若未证明是十罪不恕,怙恶不悛之徒,绝不应遽下杀手。
阮天铎这一自我警惕,后来不但在武功上,而且亦凭德威,造就了他一世英名,此是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