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伏宁身为徽国公世子,从小到大自然见过无数美人,可是那些美人通通没有今日这位传说中的暴君给他带来的冲击力大。
时晏之身穿一袭暗红色的用金线缝制的长袍,乌发红唇,皮肤比雪还白,那双厌世的眼中闪现一抹笑意,增加反差感却不显得矛盾,身上是那般华贵艳丽的色彩,时晏之竟生生压住,旁边灿烂如火的凤凰树叶也被他抢去了风头。
当然,宋伏宁自认不是什么肤浅之人,对时晏之只是单纯的欣赏美丽事物的心理。
因为他还记得他父亲的话:“情爱二字,对于我们这种阶级的人是绝对不能沾上的,否则你将堕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所以,为了家族的荣耀,宋伏宁绝不能真的对时晏之动心。
再者,世间美丽的事物都有毒,更别说眼前的美人是一位残暴狠毒的君主,只会更加心硬如铁。
宋伏宁先前在私底下听过很多爱时晏之爱到骨子里最后却被抛弃的例子,他那个时候就清楚认识到时晏之从来都不是风流倜傥的情圣。
——时晏之完全是个披着艳丽皮囊的眼里只有利益的嗜血的恶魔,一步步引诱人沦陷,等到没有价值后又轻易扔掉。
这样的例子数不胜数,进一步论证“自古帝王多凉薄,无情无义才长存”的观点,对他人仁慈才是对自己最大的背叛。
时晏之可不知道宋伏宁因为自己随便一个举动就脑补了这么多,缓步进入宋府的正厅。
在进入正厅后,宋庭粤一脸殷勤、谄媚的样子恭请时晏之坐在主位,自己则居于主位之下,与时晏之你来我往礼貌客套一会儿,装作不经意给宋伏宁使眼色,站在身侧如同一棵青松的宋伏宁心领神会,“孩儿不打扰父亲与陛下交谈了。”
时晏之注意到他们之间的小动作,并没有管,只是拿起茶杯抿了口茶,笑而不语。
反正他本来就只是来找宋庭粤谈话的,不需要有第二个人在场,宋家父子俩十分懂得分寸,不用他绞尽脑汁暗示就能主动退让。
不像一些直脑筋的臣子,费尽心思给他暗示半天结果还是稳如泰山,跟聪明人说话就是好,就是聪明过头了,可能导致聪明反被聪明误这一结果。
正如宋庭粤和宋伏宁这父子俩,心眼子多得像马蜂窝似的,也不怕真被蛰得满头大包。
等宋伏宁离场后,时晏之笑着问候:“徽国公近日身体是否无恙?”
“多谢陛下牵挂,老臣一把岁数的人,早晚都是要入土,身子骨确实一日不如一日,不过还是可以支撑着臣与陛下谈话。”宋庭粤用手轻抚鬓边两道胡须,温和地朝时晏之笑笑,眼中满是谦虚、和善,不像是心机叵测之人,倒像是和蔼可亲的老爷爷。
真是人不可貌相。时晏之见此挑了挑眉,在心中暗暗评价。
“国公不必谦虚,朕见国公语气平稳康健,一看就知国公身体硬朗,定能活过百岁。”明眼人都知道宋庭粤怕是时日无多,但时晏之作为一个帝王,自然能够熟练运用睁眼说瞎话这个技能到炉火纯青的地步,甚至还是其中的佼佼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