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别别别……这玩意容易伤人,您拿远点。”张默默用手小心移开常禄逼上来的剑尖,笑得好似邻家阳光的大男孩,“您就是我亲爹啊!我哪敢骗您,是不是?真是我捡的。”
常禄冷笑:“亲爹?你当着面,叫我亲爷爷,我都不信。以前我在顺天府当差的时候,你背地里,不是喜欢管我叫‘刑部老猫’么?别不承认!”
“呵呵……是么?我不记得了……”张默默干笑,转而又嘀咕,“那都多久以前的事儿了,他怎么还记得?!记性可真够好的呀……”
“嗯,我听见了。你这是变着法子骂我记仇。好,很好,我记下了。”
张默默哭了。想自己光溜溜,裸着身子,跪在冰冷的河水里。膝盖下的鹅卵石甭提有多铬人了。面前的常禄还板着一张臭脸,又用剑抵着自己的脖子,硬是一点溜走的机会都不肯给。
张默默豁出去了,瞪着常禄,虎视眈眈。
“真是我捡的!!你不信拉倒!有本事一剑捅死我!捅不死,我就去刑部衙门告你去!”
“你告我什么?!你现在居然敢冲我吼了,长进不少啊?我身为刑部侍郎,捉拿罪犯,那是天经地义的事!就算真被形势所迫,要将你就地正法,也可以先斩后奏!”
“呜呜呜呜……坑爹啊……我哪知道随便偷个包袱,就会是你的啊……这也太巧了吧?”
“哼,这就是缘分!终于认了哈?还不错,有进步。”
常禄淌水拽起他,用胳膊抵住张默默的喉咙,压在石壁上,鼻梁贴鼻梁地问:
“那上次我在茶馆,你偷我的钱包,是不是也该一并还来?”
张默默没穿衣服,又几乎被人夺去呼吸,一时间,腿也软了,手根本使不上劲,一张英俊的小脸,更是憋得通红。胸膛处的粉红花蕊,沾着水滴,银灿灿地上下起伏。
“被……一个骗子……诓去了……”
“你也会被骗子诓?我看你是死到临头,也不忘诓我。上回在茶馆,你不是扮装成叫花子么?那脸涂得哟,啧啧……真脏!”
“我那是……摔地上蹭的泥!唔……”
见他还嘴硬,常禄的胳膊稍稍发了些力。张默默在水中踮着脚,拼命呼吸。
常禄笑得有些狠,“怎么着?嫌我侍郎官太小,审不了你?我给你找个大点的官。尚书,怎么样啊?”
张默默闻言,彻底缩了,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活像见了棺材。
常禄看着他好笑,就跟逗狗似的,当真扯开嗓子大喊:
“卢青天,快过来,这儿有个光屁股的小毛贼,可好玩了。快过来瞧瞧!”
话音落,四周一片寂静。除了脚下潺潺的流水声。
“卢青天!”
常禄朗声,又叫了一次。
回答他的,仍然是恐怖的宁静。
常禄心头隐隐有些发慌了。
想自己刚才与檐老鼠纠缠这么久,卢青天要是真在石壁背面,不可能听不到自己的说话声。
如果听见了,又怎么可能这么半天,还不过来?
“呵呵呵呵……”
正思量间,张默默突然笑了,还笑得极为不怀好意。
22
22、第 22 章 。。。
“你笑什么?找死啊!”常禄剑眉深锁,胳膊抵颈的力道,下得更猛。
“咳咳咳……”张默默被他掐得无法呼吸,本能地下手拍打他卡在自己脖子上的手肘。
可惜常禄的手臂就跟铁箍似的,丝毫不曾撼动。张默默眼看自己就要翻白眼,见阎王了,一发狠,挤出一句:
“杀了我……你就找不到那什么青天……大老爷了……”
常禄闻言,目光如炬,眼若横刀。
“你把他怎么了?说!!”
“松手……先松手……我喘不过气……怎么说?呼……”
张默默终于得以重获呼吸,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气。
放开他的常禄,却根本不作停留,淌着河水就往石壁另一面赶。边走边喊卢青天的名字。
可惜回应他的,每次都只有山谷传来的回音,和鸟兽惊飞的响动。
张默默摸摸脖子,站起身,斜眼瞥见常禄手里,除了包袱和剑,竟然还有一只野兔子,和一捆柴火,忍不住讪笑了声。眼前立即‘嗖’地一声,飞来一柄横剑,贴着张默默的鼻梁,直插|进脸侧的石壁内。
明亮的剑身倒影着张默默脸上受惊的表情,来回摇晃,嗡嗡作响。
常禄像只发了疯的老虎,朝自己震天怒吼:
“你把他弄哪儿去了?快说!”
张默默原本还想跑来着,这下子一看,算了吧。
且不说自己还光着身子,没衣服穿。就算要跑,照老猫现在的情形,自己若再火上加油,他爪子一伸,没准把自己的屁股撕成两瓣。
于是张默默很识时务为俊杰地上了岸,无视一旁常禄杀人不见血的目光,走到被狗头他们摊了一地的包裹旁,弯腰捡起了卢青天的官袍,扬起来,看了看胸前的补子。
“嘿,还真是个大官。这补子上画的,可是锦鸡!正二品呢!比你官大。”说着,居然回头调侃常禄。
常禄愤怒不已,丢掉手中的柴火和野兔子,三两步跨上前来,劈手夺下张默默手中的官服和令牌。
“拿开你的脏手!他的东西,你不许碰!”说完,塞进了自己的包袱。
张默默微微一愣,嘴角便笑了。停在空中的手,渐渐摸上了自己的下巴。
“这么紧张?一件衣服罢了。那人是你相好?”
常禄瞪着他,面红耳赤,“你胡说什么?!他是我家主公!不过……我与他自小青梅竹马,感情好得很。”
“哦……”张默默眼梢一挑,眸子里的目光意味深长,又撇撇嘴,低声嘲讽,“还特意加上一句,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常禄这会儿头脑冷静了些,又看见河岸边摊了一地的东西,都是卢青天包袱内的,唯独卢青天本人不见了,看样子像是遭了土匪?
“不用看了,你想的没错。他刚才是遇上土匪了。”常禄正在找线索,张默默突然插嘴,又趁常禄不注意,赶紧抓过卢青天官袍内的白色衬底,围在了腰上。
“来了几个土匪?”
“三个。”张默默竖起三根指头,低头看了看腰上松垮垮的‘围裙’。
常禄闻言,眉头锁得更紧了,站起来,跑到石壁前,拔出佩剑,又走回来对张默默说:
“他往哪个方向逃了?你带我去。找着了,今次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
张默默却装傻,斜着眼睛,瞟着他笑,“你说的‘他’,是谁呀?是那三个土匪呢?还是你那个相好的青天大老爷?”
“明知故问!你再多废话,我把你头发剃光,送到庙里去当和尚!”
“哎哟,您别跟我提‘和尚’两字成吗?我现在一听见这两字,就气得肺炸!”
常禄举起长剑,目露凶光,心中很是担忧卢青天的安危,“快带路!”
“好好好,我带还不成吗?您别动不动就上刀子,架剑的行不行?我胆子小,受不了惊吓。”
“闭嘴!”
张默默知道常禄这回是真急了,不敢再惹毛他,自己还被剑抵着,也只能老老实实带着常禄,往谷花村方向去。
嘴皮子却没闲着,一路上唧唧喳喳,说个没完,走两下,停一停,非要常禄用剑戳他的腰,才肯往前迈步。
没过多久,张默默没穿衣服的光裸脊背,就被坚硬的剑鞘给顶红了。
“哎!你个流氓,有完没完?!”
“你说谁是流氓?!快走!”
“哎哟,你再捅我,以后我肾虚了找谁去呀?你就不能换个地方再捅捅?”
“废话真多!再啰嗦,我阉了你,肾就不重要了。”
“呜呜呜……这年头,当官的比贼还坏,比土匪还狠啊……”
“我最坏的时候,你还没见过呢。想试试?”
“别……我真的没什么兴趣试这个……呵呵……你别……别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