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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1 / 2)

>老实说,这些果农看起来真的挺可怜的,他们一个个紧锁着眉头。三十多岁的人,个个看起来象小老头一般。有个人穿着不伦不类的西服,腰上却系着一根红腰带,红腰带从西服底下滴溜了出来。

是啊,即便暂时拿不上钱,他们多么想听到一句让他们放心的话呀。

他们并不是蛮横不讲理的人。

那个用脚踢王长安的果农又说:

“好我的嫂子哩,你知道我家的果子是我老娘帮我务下的,我老娘帮我摘果子,累得连腰都直不起来了。害怕你们验不上果子,我老娘连苹果把把子都不敢给碰掉了,整整一个秋天,我老娘来回在苹果地里跑,把一双鞋都沤烂在了地里了。”

真不知道王长安当初是怎样想的,看一看这些果农,看一看他们的脸,他们的手,怎么会那么放心地把这些可怜的农民弟兄辛辛苦苦种出来的苹果交给那些油头滑脑的南方人呢?

如果有一点点替这些果农着想的心,也不会那么得不负责任了。

一个果农说:“我二爸马上要断气了,指望着买了果子给我二爸买口棺材哩。”

一个说:“我妈阑尾炎住院动手术急着用钱,到处借钱,欠下一勾子的债,想出院都走不了。”

一个说:“我娃今年上了延安大学,走时在娃他大舅、二舅喔拿的钱,我答应年底给人家还哩。”

听他们一个个说的那样的可怜巴兮的,那样的哀哀戚戚的,真不知道该给他们说些什么话好了。

怪不得王长安也只好躲着不见,面对那些期待,焦虑,又那样可怜巴巴的目光的确是需要勇气的。

也许,他们说的那些话未必全是真的,但是这也恰恰说明这些来自乡村的果农毕竟还是老实的,厚道的 。

有一个果农说:“好我的王经理呀,我往你屋里跑,都跑了三十几回了! ”他掏出一大把皱皱巴巴的车票,“你看,我这哒也有一大堆车票哩。”

王长安挨了打,但果农们苦苦哀求的样子却让人感到无地自容。

唉,说什么呢? 料想王长安的心里也一定很难受吧。

王长安的公司还在一个国家行政单位拆借了几万元钱,到底是国家单位,法律意识比较强,过了年以后,他们率先把王长安的公司告上了法庭,因为王长安只是一个经理,公司主管上级的领导居然是秦丰公司的法人代表,所以也只好跟着上了法庭。想必当初成立公司之时,这位领导肯定是忽视了这个问题。

其实,王长安也没有发现这个问题,当初也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以王长安的心眼,他决不会有意设计这样一个圈套,最终把他的上级领导套进去。他和领导一样,都是适应了当时的形势,跟着潮流一腔热血匆匆忙忙办起了公司,哪里想到一上手就遭遇到了失败,头一脚踢出去,就栽了个大跟头呢?

上级单位干部和职工人人集资的几千元钱,看来是偷鸡不成反蚀了一把米,领导正发愁如何向集资的干部和职工交待呢?领导自从宣布他们部门成立了“秦丰果业公司”, 算是向市上交了差以后,所有事项一概没有过问过,连到公司来都没有来过一次。原计划过年时到自己下属公司拉一些苹果打点各方人土,这个小小的计划也还没有来得及付诸实施,不意自己一夜醒来莫名其妙地居然成了被告。

领导意外异常,又气愤异常,在市政府门口恰遇上了王长安,真格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一时也忘了领导身份,上去揪住王长安的头发就打。

气虽出了,可是法庭还是要上,无奈,上级单位只好把王长安公司拆借的几万元钱还了。

以后,其它的一些单位和个人也摸着了这个门,纷纷把王长安以及秦丰公司告上了法庭。传票一张张地送到家里,多数情况下,家里是没有人的,即便有人,也不开门,门上的猫眼不知被谁恼怒地用烟头烧坏了。烧坏就烧坏,反正就是不开门。所以,大多数情况下,传票是从门缝里塞进来的,或者是夹在门外的把手上。

这个时候,王长安已经“皮”了,就象让签字就签字一样,让打欠条就打欠条一样,王长安上法庭也成了家常便饭,让上法庭就上法庭。有人拿着法院的判决书来找王长安,照样不起作用,法院执行庭的人偕同当事人一起来,也没有用。

死猪不怕开水烫,虱子多了不咬人,王长安反正没钱,谁又能奈何他。

“没钱,公安局正给我要着呢。你先把这个拿上,我认,等公安局有消息再说。”

王长安在法庭上老老实实地说。

二月二,吵豆子,娃娃排了一溜子,一个人一个半,气得娃娃没法办。

这是我小时候唱得一首童谣,在这一年的农历二月二这天,也正是传说中的龙王抬头的这一天。

我的女儿娇娇就是属龙的。

早晨,天刚蒙蒙发亮 ,房间里又阴又冷,“乍暖还寒时节,最难将息,”李清照的词中这样写道,实事上也正如此,早春时节,钻在热呼呼的被窝里实在不想起床。

又是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如擂鼓一般,打开门,一群人立刻扑了进来。

那时,我和女儿已经习惯有人不断到家里来了,女儿一听到敲门声就赶紧躲到床后面,这个动作已经成了她的机械的条件的反射了,因为时刻担心着女儿,不想让那些要帐的人看见孩子,以免不测,所以我叮嘱孩子一有人来,你就象你爸爸一样赶紧藏起来。不过那天,孩子还没睡醒,缩在我的被窝里。门敲得急促而凶狠,我顾不上把孩子叫醒。

原来,是加油站的老板找来了。

穿露裆裤一起长大的刘春生,介绍王长安用三万多块钱买了老虎沟加油站一个老板的一辆旧北京吉普,而且还给了一千块钱的汽油票。车一直用着,但油钱和车钱王长安都还没给过一分。

加油站的老板听到秦丰公司被骗的消息后,也赶到家里来了。

此前,加油站的老板打过无数次的电话,王长安一看是他的号码,就挂掉了。后来,凡是家里的电话,王长安就让我来接,我一听是来要帐的,就说王长安不在家,给挡了回去。加油站老板的电话当然也被我挡过好多次,他向我打探王长安的情况,我只有一句话:“不知道!”

加油站的老板终于恼了。这群人是他派来了。

他们来得这么早,肯定是想把王长安堵在被窝里。那些人进来后,端直地就冲进卧室里。他们忽地一下子撩开了被子。孩子光着身子暴露在外面,她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王长安呢,没在?”

他们把目光转向我,我说:“他早就不在家了?”

“他不回家?”

“不知道,哪一天才回来的,我根本说不准。”

“那他去哪?”

“谁知道?”

这群人肆无忌惮地四处找了一圈,发现王长安真的没在家。有一人便说,东西给他搬走! 他们四下一看,屋里并没有值得一搬的东西。其实,家里原本有一台18英寸的彩色电视机,过年时,婆母让搬到了她那里,说害怕有人急了要搬东西,当时我还觉得婆母把问题想得太严重,心想还不至于如此吧。没想到,这一天真的来临了。

那些人很不甘心。又有一人,终于发现了卫生间里的洗衣机。“把洗衣机给他搬走!”这群人闻声,轰地一下窜进卫生间。一台双缸洗衣机,又大又笨,实在也是不值得一搬。一群人沉默了。几秒钟之后,有一人说:“不行给他砸了。”说着便有人操起什么东西,“咚” 地一声便朝洗衣机砸去。这时,孩子又一次哇哇大哭起来。

这时,有一个脸长得特别长,下巴特别尖,而且很奇怪地往上翘着的人,突然从床上拉起了孩子,他拽起一条毛巾裹在孩子身上。

“把娃给他弄走,不相信王长安不出来。”

“这跟孩子有什么关系?”

我拼命地拽着这个尖下巴长脸的人,让他把孩子留下。

“王长安会回来的,我去给你们找他,把孩子放下,我现在就去找他,给你们找他。”我一声声地说着。

“找回来了再说。”长脸的人回过身甩掉我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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