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那魔龙,早就消失千年有余,人族在这千年来休生养息,好不安逸,虽一直有传闻说魔龙如何厉害,但又有谁真的见识过?所以此时,真正让站在大厅底下的官员与皇族子嗣们感到无比要紧的,倒不是那魔龙再生,而是这四位皇子重新聚首后带出的强大阵仗与紧迫感。
大厅的正中央,几位修士满头大汗地搭建着一鼎圆形台面,台面底下露着让人乍舌的繁复结构,环环相扣,就好比现代设计精巧的大型机械用具。
“好了没?”朱云启熬了一夜的两眼充了血丝,不耐地催促。
他们必须等待底下这几个修士把阵眼搭上,才好用皇族血脉之力启动人族大阵,奈何这人族大阵最后一次使用时朱自成还存活于世,如今时过境迁,当年在朱自成指导下完成阵眼的小青年都变成了老头子,平常这阵眼又供着不让碰,虽然这些人对于装载阵眼的步骤倒背如流,但真上了手,还是觉得手生得很。
潘岳与陈天翼进门的时,就看见大厅里几十来个人都瞪着眼睛死盯着那中央的圆台。
朱云启见着陈天翼,面上不爽,半点面子都不给,直接嘲笑道:“怎么才来?又去逛窑子玩男人了?”
“……”
众人心中偷笑,他们这个便宜丞相说到底还是靠的狗屎运上的位,陈天翼上位之前的官职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下都督,也怪陛下玩心重,有次换了便服去游湖,恰巧碰上湖上飘舟的陈天翼,陈天翼是见过朱云启的,脑瓜子一转,套了近乎后就开始大谈理想抱负,朱云启觉着这人与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于是两人一拍即合,当然,陈天翼也不是一下子坐到丞相这位置,而是在朱云启有心提拔之后,自己顶着压力完成了几个任务后才有机会坐上来,不过看在别人眼里,陈天翼就是沾了狗屎运。
像今天这样,朱云启在众人面前半点不给丞相面子的情况是绝无仅有的,陈天翼平时把自己保护的严严实实,他喜欢男人的事情并没几个人知道,如今朱云启一嚷,等于公开了陈天翼的一大癖好,陈天翼脑子里“嗡”地一声当了机,喜欢男人不是罪,有罪的是喜欢男人让大家都知道,而且潘岳就站在身后,他会怎么想自己?昨天自己才给他下了药,这下肯定有口说不清了啊。
不过我们潘岳同志倒还真没想这么多,因为一他进来就迎上了朱云德的眼神。
朱云德先是不确定,仔细看了眼潘岳后又面露惊讶,然后目光变得悲切担忧,他的慈父模样与潘岳印象中的一模一样,潘岳与他对视几秒后,垂下眼帘,只觉心中波涛汹涌,七年后再次相见,这位老爹给他带来的震荡与当年不相上下,也不知为什么,那抹早已被潘岳忽视的父子深情又席上心头,真有股冲动,直接冲到朱云德的跟前抱着他失声痛哭。
此时朱云启走下台来,他似是失了几分理智,也不管群臣在场,怒气横生地站到陈天翼身前。
陈天翼见这阵仗,知道情况不妙,额上渗出冷汗,暗中拉着潘岳一同“啪嗒”跪下,低头认错:“臣姗姗来迟还望陛下赎罪。”
朱云启踢了踢陈天翼的脚跟,冷笑:“你有将我这个皇帝看在眼里?”
“陛下何出此言?臣对陛下一直忠心耿耿。”
“忠心耿耿?那我问你,昨日你去了哪里?”
“……”陈天翼昨天去了安客居嫖了回男妓,然后为了将潘岳弄到手在华庆楼布置了一番,再然后要回皇宫的时候,碰到了龙武,好像没一件能说出口的。
“哼,说不出口了?昨日如此紧要之时,你竟然还流连于温柔乡中,该当何罪?”
陈天翼知道朱云启能这么说,必定是找人跟过自己,于是低着头也不知如何辩解,他在这皇城最大的靠山,无非就是朱云启这位帝皇,谁知朱云启突然对他发难,现在丢面子是小,只怕要丢性命了。
朱云启似乎受不了陈天翼的沉默,声音提高了一个阶,用力踢踢陈天翼的脚跟:“问你呢,该当何罪。”
“……”场中一阵沉默。
潘岳没想到大师兄一来就受到责难,心里不免愧疚,昨天要不是龙武那厮王八气毕露,大师兄也不用受这份鸟气,他知道自己现在没有身份出头,不过事关紧急,潘岳心里一转,还是吼了出来:“启禀陛下……”
“闭嘴,我在责问丞相,哪儿有你说话的份,给我拖出去,斩了。”
艹,这个朱云启脾气真特娘的火爆,都快要被砍头了,潘岳还矜持个啥?立刻用最快的语速把重点给说出来:“昨日陈天翼见到了暗礁林内的龙家少主,几番周旋之后才得以脱身,说不定他们龙家现在已经暗中浸入我们皇城之内。”
潘岳这话一出,现场立马炸开了锅,先前要上前将他拉出去的几位侍卫,半抬着步子,也不知要不要继续执行朱云启的命令。
朱云启面色一凝,挥了挥手让那几个侍卫退下,踱步到跪着的潘岳面前。
一双纹着金线的履靴出现在潘岳的眼前,潘岳也不知那朱云启什么个意思,手里汗津津地捏成了拳,要是面前这位爷想要置他于死地,潘岳肯定会死得笔挺绝对。
“抬起头来。”朱云启声音恢复平静。
这时不远处“哐当”一声,朱云德失态地站起身,大声对朱云启说道:“大哥,现在哪里还有时间找这些小喽喽不自在?还不速速派人彻查皇城与联方城内所有妓院客栈,找出那些龙家人才是首要事情。”
朱云启挥了挥手道:“这些事你去办吧,我现在就是要这个小侍从抬起头来,怎么?我要求太多了?”
潘岳见朱云德站出来为他说话,不再迟疑,“刷”地把头抬了起来,心里后悔,他就不应该跟着陈天翼来。
朱云启对着潘岳那张脸看了又看,几次反复之后,眼中全是惊诧,随即冷笑一声,转过头去似笑非笑地对朱云德说:“我说二弟怎么如此失态呢,原来这位穿着侍从袍子的人竟是二弟的幺子,啧啧,想不到,想不到!”
朱云启的话语一出,场面又迎来了第二波炸响,一群官员哪里不知皇室里的关系紧张,这突然冒出来的朱岳山,也不知会把事态引向哪个方向。
向来处变不惊的朱云德霎时变了脸色,站在原地紧张看着朱云启的一举一动。
朱云启笑了笑,弯腰先将陈天翼扶起,拍拍他的肩膀,也不知是真夸还是讽刺:“果然是我的好丞相。”
他说完就让陈天翼站到一边,又弯腰把潘岳给扶起,拿眼扫了扫他那套不合身段衣物,关切地说道:“你好歹也是朱氏皇族之人,穿成这样成何体统,难不成你以为我朱云启是亏待自家人的混账?来人啊,带朱岳山下去,换套体面的再引进来。”
潘岳看了眼朱云德,对方朝他点了点头。
方才把陈天翼引进来的宦官一直在门外候着,听到朱云启的吩咐,立马迈着小步子进来,领着潘岳走了出去。
朱云启注视潘岳离开,脸上笑意全敛了去,转向那个圆形台面,严厉问道:“还没好?”
那几位努力搭建阵眼的修士都抖了三抖,其中一位忙答:“约莫再过一炷香就能大功告成。”
朱云启甩了下袍袖,撇了眼站在一旁的陈天翼,又走回高座坐下,闭上双目小憩起来。
朱云德已经下令让手下去探查联方城与皇城内的所有客栈,现在也坐了回去,只是再也没了方才那坐怀不乱的镇定。
☆、第 78 章
潘岳的到来引起的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