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等胡建雄离开,只见胡建兰也跨前一步,扑通一声跪到李红竹墓前,大声哭道:“红竹妹,自从咱俩相识以来,你我就情同手足,亲如姐妹,即使姐姐……深陷苦海,你也从没嫌弃姐姐,从没忘记关护姐姐,你对姐姐有恩有义呀!可是,你……你才二十二岁,怎么就走了哇!你叫姐姐痛断肝肠,痛碎心肺呀!”胡建兰说到这里,直起身来,咬着牙根,流着眼泪,像宣誓一般说道,“妹妹,你是死在贪官之手啊!死在恶棍之手啊!今天姐姐实言相告:只要姐姐活着,姐姐就要为你讨回公道;讨不回公道,姐姐就随你而去!妹妹,我的好妹妹,你死得好冤哪!你疼死姐姐了……”胡建兰话犹未完,突然无声地倒在了地上。
众人慌了手脚,赶紧扶起胡建兰,呼叫着她的名字,奕子强则一只胳膊抱着她,一只手掐她的人中穴,半天才把胡建兰唤醒。
奕子强怕在这里时间久了,再出什么事儿,便令封墓人赶紧封墓。
封墓人走了过来,手里拿着封墓材料及工具,刚要动手封墓,忽听一声喊:“慢!”只见四个腰后插着利剑的红衣少女一起抢了过来,齐刷刷地跪到了李红竹的墓前。其中一个红衣少女首先将李红竹平时最愿穿的一套红衣红裤放进墓穴之中,另一个红衣少女便将李红竹使用过的利剑也送进了墓穴。其中一个为首的红衣少女邢侠道:“姐姐,你安息吧。但愿姐姐在另一个世界也能坚持练功,用你这把利剑保护那些死去了的善男信女,斩杀那些见了阎王的恶人歹人。倘若你还能显显灵,你就把那人世间的歹人恶人也都统统抓了去,免得他们活在世上继续坑害百姓,祸害国家。”
“姐姐,我们一定为你报仇!”这时四个人又一起喊道,并且以头叩地,有的人竟将头碰得鲜血直流。
这意外的一幕,竟使大家惊得呆了,连胡建兰和奕子强也没想到。
稍许寂静之后,凭吊队伍中的几个年纪小的女孩子首先又哭了起来,大家也跟着哭成一片。
葬礼就这样结束了。
这虽然是一次民间的普通的送葬活动,可是这活动中却充满了真情,充满了正义。这里没有半点铜臭味,也没有一丝势利眼,不像时下某些有权有势者,家里有个什么红白喜事,就会拥来无数的溜须拍马者大送其礼,甚至用公款向其馈赠。这个简简单单而又充满真情的葬礼,引发了人们无限的情思和遐想……
魂断欲海47(1)
李红竹已经在红云山驾红云回看人生五六天了,栗天还没找到一个帮助她反映冤情的办法。作为一个记者,她总感到自己没有尽到责任。无奈之下,她又想到了华秉直,她想找这个豪爽、率真的汉子倾诉倾诉自己的心情。她打了个预约电话,登上了公交车就来到了市文化局。
她刚一走进华秉直的办公室,就见华秉直正在对一个干部发火。只见他声色俱厉地对那个干部说:“你对你的干部是怎么管的,艺校招生,他们不仅不能帮助艺校做到招生公平、公开、公正,还在暗地里帮助某些考生家长向考委行贿,并从中拿好处费。据说现在招生,考生家长不拿出个三五万元贿赂考委和有关人员,他的孩子就甭想考进我们的艺校。这样搞下去,我们能保证把最优秀的人才招到艺校吗?我们文化局和艺术学校不也就变成腐败单位了吗?要知道,这可是一种犯罪行为、违法行为啊!”他一边训着那位干部,一边用手指了指沙发,叫栗天坐下。
那位干部说:“华局长,你别生气,我回去一定严肃认真追查这件事儿。”但他又补充说了几句,“现在就这样,据说国家一些重点艺术院校招生,比这更黑,学生家长不拿出个七万八万,托人挖门子去贿赂考官和有关领导,你想考上大学,比登天还难。所以艺术院校的某些人早就暴富了。”
“什么叫‘现在就这样’!”华秉直把桌子一拍,“你怎么也持有这种观点!这是一种非常严重的腐败麻痹症,认为现在就这风气,我们只能随波逐流,同流合污,这是很危险很危险的啊!”华秉直说这话时声音越来越高,以至气得呼呼直喘。
那干部赶紧解释说:“我是说现在社会风气不好,不能不影响到我们的干部。我们在这次招生中出现的问题,我一定认真查,认真查。”
华秉直见那干部有了这种态度,又把语气放缓和了些说:“你既要把大事儿查清,小事儿也不要放过;如果对小事儿都放过了,那就会把小事拖大,大事拖炸。我有个看法,这人敢贪十万,他就敢贪一百万、一千万。很多大贪官,都是这么一步步走向深渊的。所以我们不能放过小事儿。你先回去吧。我这还有客人要同我商量点事儿。”
待那位干部走了之后,栗天深情地看了华秉直一眼,说道:“你干啥要发那么大的火啊。你叫人家怎么吃得消啊!再说了,你这样生气发火,对自己身体也不利呀。我记得有一位名人说过,‘生气发怒是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你这不是拿别人的错误在惩罚自己吗?”
“我也不愿意发火啊!”华秉直十分无助而又无奈地说,“现在办什么事儿金钱都要往里渗透。特别是艺术院校招生,如果被金钱所左右了,那要毁灭多少艺术天才啊!这将给国家造成多大损失啊!”
“还有比你这严重得多的问题呢!”栗天语气沉重起来,“紫丁香文化园李红竹被枪杀的事儿,至今讨不出一个公正的说法。”栗天一边说着,一边眼眶里闪动着泪花,“不仅讨不到公正说法,我想写篇报道或写个内参反映反映情况都要受到限制。”
“太不像话了!我们市的上空确实有那么一片乌云,这片乌云不驱散,我们市的老百姓就不会有好日子过。”华秉直的悲愤忧虑之情溢于言表。
“我们有什么办法能帮帮胡建兰他们吗?”
“办法?我们能有什么办法呢?”华秉直也显得十分无奈,他长嘘了一口气,“改造古城街,这是市政府抓的重点工程,天宝集团的人敢于那样横行霸道,滥杀无辜,这不明摆着是市里有人在支持他们吗!再说,那里发生的是刑事案件,这是公安部门管的事儿,文化部门无法过问。”
“如果这样的事情没有人管,我们松江市的事情可就难办了!”栗天忧心如焚。
“现在有的领导谁的意见也听不进去,他们想怎么干就怎么干,法律法规在他们眼里就是一纸空文,这太危险了!”华秉直心情沉重地说。
“陆市长不是你的老同学吗,难道老同学之间也不能沟通一下吗?”
“沟通?他……”华秉直似有难言之隐,“现在人家是市里的主要领导,只能他居高临下地教育我,我没资格劝告他什么。”
“你?你怎么了?他教育你什么了?”
“你不知道也好。”
“作为朋友,我为什么不能知道?”
“因为——咳,你就别问了。”一向说话爽快直率的华秉直倒有些吞吞吐吐起来。
他越是这样,栗天越想知道华秉直为何被陆市长“教育”了。因为栗天经过较长时间的观察了解和深思熟虑,她已将华秉直引为知己,并且下决心要和他走到一起。既如此,就应关心他的生活,关心他的工作,关心他的命运,关心他的一切,所以她要刨根问底:“到底说你什么了,你不一切都好好的吗?”
“那些胡说八道的话,不听也罢,听了徒增烦恼,不值得。”
“是不是也涉及到我什么了?”
“你很敏感,你不愧是一名记者。”
“那我就更想听听了。”
华秉直也知道栗天的性格,凡事愿意较真,话头既已露出,看来不说个明白也不行了:“我说了你就随便听听就是了,不必认真。一天,几个老同学聚会,我的老同学——咱们的陆市长把我拉到一边偷偷对我说,最近市委齐书记给他转过去一封信和一盘像带,叫他看看,然后叫他找我谈一次话,给我提个醒,教育我别在女人身上犯错误。这第一件事儿,是说我看胡建兰长得漂亮,三天两头往文化园跑,不知干了些什么勾当。第二件事儿是说,我和你关系不正常,你就像我的一个女秘书,我走哪都要带着你,还说我在工作时间带你出去跳舞……”
“一派胡言!纯属诬蔑!”不等华秉直把话说完,栗天就愤怒地骂了起来。
“看看,你知道了之后就增加烦恼了吧。”华秉直说,“现在是人心不古呀,坚持原则、一心干事儿的人,经常要受到诬陷攻击;而四处讨好、使奸耍滑的人,倒是日子安生好过,还能捞到更多选票。这,不利于鼓励干部秉公办事呀,倒是会培养出不少四面讨好、八面玲珑的滑头干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