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醉汉见服务小姐走了,嘴里一面念叨着“402号,402号”,一面就踉踉跄跄上了楼,直奔402号房间。推开门一看,胡建兰正在屋内办公,说了声“爷来了,你也不下去迎迎”,就淫邪着眼睛去拽胡建兰的胳膊。
胡建兰正在聚精会神地看一份材料,毫无思想准备,她只觉得拽她胳膊的是一个男人,便一个高儿从座位上跳了起来,赶紧躲开,并厉声喝道:“你是哪来的臭流氓,你给我滚出去!”
“哎呀,你比谁装得都厉害。你瞪大眼睛看看爷……爷是谁?”
胡建兰定睛一看,这人却是当年皮妈咪找来向她施暴的那个菜贩子,她倒吸了一口冷气,更加惊恐不安了,于是便更加大声喊道:“来人!来人哪!快把这个流氓赶出去!”
这时,服务小姐领着保安人员恰好赶到这里。
胡建兰说:“快把他弄出去,他不走就报警!”
两个保安人员上前架起醉汉就往外拖。嘴里不停地喊道:“我有钱,我有钱,钱是爹!钱是爷!钱是祖宗……”
保安也不管他怎么喊叫,生拉硬拽地到底把他架了出去。
上午有贾兰姿来恶语中伤,晚上又有醉汉前来搅闹,这一切都给予胡建兰极大刺激,使她刚刚平定下来的心绪,又波翻浪滚起来。她感到一个走过错路的女人,不管这路是怎么走错的,想要重新做人,踏上正路,实在太难了。
华秉直与栗天对文化园最近发生的事儿并不知晓,他们以为胡建兰仍没走出前些日子那场劫难的阴影,因此只能继续帮她树立办好文化园的信心。
栗天忽然来了灵感,她想用几句有警示作用的话语激励胡建兰,于是说道:“建兰,我记得一位诗人说过,人的一生只有三天:昨天、今天和明天。昨天已经过去。今天正在脚下,但一秒秒钟在减少。明天是未来,是希望,是机遇,是挑战。所以我说呀,昨天的事情你就把它忘掉吧,或者作为一种教训把它封存起来,重要的是要把现在和今后的路走好。”
“哎,栗天这话说得好哇。”华秉直十分赞赏地说,“我们不能总徘徊在过去的阴影里过日子,你应有信心沿着现在这条路走下去。我们许多文化娱乐场所都办歪了。在经济利益的驱动下,许多娱乐场所里充满了低级、庸俗甚至色情的东西,毒化了社会空气,扰乱了社会秩序,加剧了性病及
艾滋病的蔓延。”华秉直喝了一口茶又接下去说,“我们非常需要用健康文化特别是高雅文化来取代那些低级庸俗文化和有害文化,不然我们就对不起老百姓啊!所以我很欣赏你这个文化园的一些做法,我希望你能坚持下去。”
华秉直一边说着,一边向胡建兰投去了期望的眼神。
沉默伤感了已久的胡建兰,在华秉直和栗天的帮助和激励下,终于抬起头来表态说:“华局长,栗大姐,你们的话我记下了,我努力去做吧。以后还请你们多指教、多支持、多帮助。”
“哎,这就对了。”华秉直看了看表,“哟,已经十点多了,我们该走了。”说着站起身来。
栗天边起身边又鼓励说:“建兰,你就好好干吧。只要我们走的路对,你就什么也不要怕。”
胡建兰把他们送出楼外很远的地方才止住脚步,她非常感激也非常依恋这两个公道、正派的人。
华秉直没有向单位要车,他打了个
出租车一直把栗天送到寓所。二人下车以后,栗天指了指面前的一栋楼说:“谢谢华局长,我就住在这栋楼里。”
“这,这不是报社的单身宿舍楼吗?”华秉直疑惑地说。
“对呀,我是个单身汉,当然就应当住到这里的呀。”栗天以她那特有的微笑看了华秉直一眼,调皮地说。
“你,单身汉?”华秉直十分惊讶,以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
自从华秉直认识栗天那一天起,他一直以为栗天是个已婚的女人,他甚至还要拜托她在新闻界给他介绍个伴侣。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栗天竟是个独身女子。当他知道栗天确是一个“单身汉”,并想要向她说点什么的时候,栗天已经向他招手说“拜拜”了,并且转身进楼了。华秉直有些莫名其妙了。他常听人说,由于中国几千年来一直流行着一种“男大女小,男高女低,男强女弱”的择偶观念,所以这些年就出现了“好男人结婚,好女人独身”这种略带悲剧色彩的不合理现象。难道栗天也是一个“难嫁”的好女人?华秉直向楼门空望了好一会儿,竟然忘了打出租车,思绪纷乱地沿着马路边的人行道一路走下去了。他一边走着一边追忆着他与栗天接触后的种种情景。想着想着不禁哑然失笑,摇了摇头:“这是怎么了?就算栗天有那意思,这年龄差距也太大了呀。这纯粹是自己的胡思乱想。”华秉直想事儿、办事儿一向大刀阔斧,干脆利落,他立即排除了心里的一切杂念,拦了辆出租车奔向了自己的寒舍。
初夏的松江市,真是一个清凉世界,而早晨的气温更是凉爽怡人。
胡建雄昨天下班前接到姐姐电话,说是今天上午十点要在文化园商量点事儿,请他也过来。因为是周六,胡建雄不上班,因此他就早早过来了。虽然已是早上五点来钟,文化园里仍是静悄悄的。胡建雄信步来到文化园的后院,想去那里散散步。
不料,眼前的一幅动人景象把他吸引住了。北方的夏日天亮得早,红彤彤的太阳已从东方冉冉升起,院内的苍翠的樟子松树下,墨绿的丁香树丛中间,五个身着红衣红裤的少女正在舞剑。那红色的着装与翠绿的树叶,色彩对比强烈;那剑光的闪动与清晨的静谧,动静互相映衬,构成一幅绝美的图画。五个红衣少女今天练的是《太极剑》的第四段,一会儿是“青龙探爪”、“凤凰展翅”、“白猿献果”,一会儿又是“玉女穿梭”、“青龙戏水”、“风扫梅花”,每位少女的动作都是那么轻快敏捷,潇洒飘逸,美丽得令人叫绝,英武得撼人心魄。
胡建雄再仔细一看,那领头的少女却是李红竹。姐姐不知向他说过多少遍,这李红竹的武功非同一般,若是空手相搏,三五男子不是她的对手。上次四个暴徒前来舞厅闹事,若不是李红竹武艺高强,胆气过人,那舞厅还不知会被砸成什么样子。看到精彩处,再联系到李红竹只身赶跑四个暴徒的事迹,胡建雄禁不住忘情地高声赞道:“好!”并不由自主地鼓起掌来。李红竹用眼睛余光一扫,只见不远处站着叫好的英俊青年原是胡建雄。但她的父亲当年教她习武时曾再三告诫她:练武时精神必须十分专注,只要天不塌下来,地不陷下去,就不能神散功歇。谨记这一教诲,尽管那边站着的是自己钟情的胡建雄,李红竹却旁若无人,仍然带着四个少女练功不止。
过了一会儿,李红竹与众少女一起做了个“接剑收式”,结束了今日的晨练,说了声“今天就练到这儿了”,便赶紧跑到胡建雄的身边,亲昵地说道:“你来半天了?对不起,练功有个规矩,不能随意停下来。怠慢你了。”
“我虽不懂功法,但这规矩我应该懂得。”胡建雄说,“你们几个红衣红裤少女在那绿树的映衬下练功,十分好看,简直就是一幅绝美的女侠图。”胡建雄停了停又对李红竹开玩笑说,“不过你们这些女孩子的对象可就不好找了,你们的功夫那么好,谁敢做你们的丈夫。”
李红竹的脸倏地红了,十分认真地说:“我们练功习武,为的是防身自卫,强身健体,匡扶正义,对于流氓暴徒、恶人、歹人,我们的拳脚赛似钢铁,最是无情;对于亲人、朋友、爱人,我们又心地温厚,柔情似水。”
“说得好,说得好,你们也个个不愁嫁了。”
“你还以为我们都能剩到家里呀。”
两个人亲亲昵昵地说笑着,一路来到文化园四楼李红竹的办公室兼住处。胡建雄考虑到李红竹要换衣服,要洗漱,他跟着进屋不太方便,便说:“你快去洗漱、更衣吧,我先到姐姐那里坐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