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方尧不以为然地说:“这老百姓嘛,眼光就是短浅,你干点什么事儿他们都会从不同角度提出意见。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我们要搞好
城市建设,就是要有大气魄,要用大手笔,要搞大项目。不然的话,可能你的工程刚刚搞完,你就要拍大腿,后悔当初眼光不远,气魄不大。”
“我理解有意见的同志的意思,他们也不反对搞些大的项目,只是希望不要脱离实际需要来搞,造成资源和资金的浪费。”栗天边采访边与陆方尧诚恳地交换着看法。
陆方尧非常自信地说:“你就相信我吧,小栗。我们这个中心广场建成以后,会成为我们这座城市的一大景观,一个标志,一张名片。那时,多数人就会翘大拇指,甚至会来感谢我们。”
出于职业的需要,记者总是愿意刨根问底,弄清采访对象、采访事件中蕴含的全部内容,特别是蕴含在其中的深层次的问题。正是出于这样一种考虑,栗天又提出第二个问题:“陆市长,我还想问一个问题。建设这个中心广场,将要拆掉两三座保护建筑,历史学家、城建专家都认为,那些具有欧陆风格的保护建筑,都是历史的见证,是城市文化底蕴的一部分,也是城市律动中的一些音乐符号,拆掉了实在可惜,移建没有任何意义,不知市领导准备如何处理这个问题?”
陆方尧深深吸了两口烟,努力思索一下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才好。他看了栗天一眼,吐了两个烟圈,方才说道:“栗天同志,城市要建设、要发展,就不能一点坛坛罐罐不打破啊。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发展可是硬道理啊!”
这是栗天第一次采访陆方尧,她感到这个人很自信,也很自以为是,栗天怕纠缠在各种不同意见中,会引起陆方尧的反感,因说道:“陆市长,今天我要问的就是这两个问题,我再研究一些材料,听听其他方面一些意见,然后再琢磨一下这篇文章到底怎么写好。”
通过两次交往,陆方尧已感到栗天是一个有独立见解、愿意较真的记者——这也许是记者职业塑造的记者性格吧。作为记者,他们应该凡事弄个明明白白再作报道,但是今天陆方尧邀栗天到他办公室来,主要目的并不是为了接受她的采访,而是想要借机拉近他与她的情感距离。陆方尧虽然放荡不羁,风流成性,但是在他的女性朋友中还没有一个像栗天这样的才貌双全的人。有的女人从容貌上说倒是可以算得上是一等漂亮,可是总令人觉得她们的身上少了点应有的气质和文化素养,还难以使人在精神上得到最大满足。栗天可是一个难得的“高知”丽人,特别是她深刻的洞察事物的能力和她倾听别人讲话时露出的谦逊而又矜持的微笑,更是令人心迷神醉。陆方尧为了不使今天的采访弄出不快,以免影响日后的交往,他见栗天对中心广场建设方面的诸多问题不想再深追下去了,也便及时地开始转换话题。
陆方尧早已打听清楚了,栗天虽已年纪不小,但她尚是“单身贵族”。他呷了一口茶,十分关切地问栗天道:“小栗,你的年纪也不小了,为什么还不成个家啊?”
栗天大方而自然地淡然一笑说:“我还没有找到我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呀。”
陆方尧略略点了点头:“也是,这婚姻大事,包括结交男性朋友,还是慎重一些为好。”
栗天说:“世界上不少事情都是可以将就的,就是男女婚姻不能将就。两个人一旦结为夫妇,就要一辈子生活在一起,还要互相负责,生儿育女,如果思想感情不能相融,脾气秉性处处相左,伴随而来的必然是不幸和痛苦,这样的婚姻还不如没有。”栗天见陆方尧没有吭声,便又接着说,“现在不少漂亮女孩都想嫁个有钱人,她也不问问那有钱人素养多高,是何德行,结果酿成许多悲剧。我有一个女同学,在某中学当教员,人长得非常漂亮,工作能力也很强,结果嫁了一个曾经当过诈骗犯的暴发户。那暴发户根本不懂爱情,只把我那同学当作一个养在笼中的金丝鸟,不给她任何行动自由;同时又把她当作一个台面上的花瓶,经常将她带到社交场合显示自己的身份。后来我那同学怀孕了。一天她出去办事儿回来晚了一点,那暴发户又骂又打,还用脚去踢她的肚子,结果我那个同学流产了,因为失血过多而殒命了。”栗天至今谈起这件事儿,还有些黯然神伤。
“是呀,是呀,小栗很有见解嘛!这女人找男人,包括找男性朋友,一定要找素质高的。”陆方尧连连点头表示赞赏,不过,他又突然将话题一转,“那么,那么你现在的住处是怎么解决的啊?”
“我现在与一个同事就租住在报社的宿舍楼里。”栗天顺口答道。
“噢,那多不方便哪。你们记者白天采访,夜间常常还要赶写稿件,弄不好就要影响对方休息啊。”陆方尧说着,拉开写字台的一个抽屉,顺手取出一把钥匙,说道:“小栗呀,我在名苑小区有套房子,闲着也是闲着,你干脆搬到那里住去吧。”边说边将钥匙丢给了栗天。
栗天赶紧拾起钥匙,起身送还给端坐在写字台后面的陆方尧:“我哪敢住陆市长的房子啊。我现在住的那地方也挺好。”
“哎——不要客气嘛,我是真心实意借给你住的,反正那房子闲在那里也是一种浪费。”陆方尧抓住栗天的柔软的纤纤细手,就把那钥匙往她手心里放。
栗天坚持不收那钥匙。两个人手摁手地推来送去,足足相持了十几秒钟。
陆方尧知道栗天不是那种靠着自己有点姿色总是喜欢在男人那里讨点便宜的女人,他见栗天硬是不肯收下钥匙,也就不再勉强了。只好说道:“好吧,你不想去住就不去吧。”他抬起手腕看了看表,故作惊讶地,“啊哟,已经九点半了,也该回家了,我们一起走吧,我先送你回去。”他见栗天有些迟疑,夹起公文包,拽着栗天的胳膊,就一起下楼去了。
车就停在办公大楼门前。打开车门,栗天见车内并没有司机。陆方尧先自坐到司机位置上,又示意让栗天快快上车。栗天只好钻到副驾驶位置上。车已开始启动,这时陆方尧才问道:“你的宿舍在哪儿?”
“平安路38号。”栗天应了一句就不再作声了。她在琢磨陆方尧今晚为什么不用司机驾车。问题还没想明白,只见这车走的方向离平安路越来越远。栗天更有些懵门儿了。
不一会儿工夫,只见这车已经开进了名苑小区,停在9号楼门前。
陆方尧这时才说:“你不愿意到这住不要紧,你先跟我上去看看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