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成反比,我还有其他「更厉害」的地方,你没见识到。今天晚上就让你见识见
识。」
「那,雪儿等著一开眼界了。」她的舌尖舔了舔红唇,充满诱惑力地低问:
「各取所需?」
「各取所需!」
☆☆☆
车子弯进度假小屋幽静的车道里。两旁薄林夹道,分外清幽凉僻。这个地区
大多辟为独门独户的休闲别墅,目前并非度假季节,一路行来几乎没遇到几辆车
子,人烟稀少。
小别墅前,停了两辆汽车,其中一辆喜美的後车厢打开。
「你还好吧?」安君崇熄了引擎。
柯纳的伤势初愈,方才一路从台北颠簸下来,实在是辛苦了一些。
「我没事。」他脸色苍白,抚著胸口勉强笑了一下。
「厢门大开的那部车是如雪开来的。」
下了车,小屋的前门竟然是大开的。
「那是什麽味道?」安君崇嗅了嗅空气问。
两人交换一眼,神色倏变。
「汽油!」
柯纳连胸口的痛伤也顾不得了,拔腿冲进小屋里。
屋内的景气霎时让他瞪大眼。大型家具还安然放在原位,一些较轻的小椅小
花瓶,却碎裂了一地,整个客厅地板全浸在汽油里,气味越发刺鼻。
壁炉前,一个老人两手被反剪在身後,全身五花大绑,嘴巴贴了一张胶带,
委顿在地上。他的头脸充满红肿的伤痕,似乎是被钝器打出来的。
碰撞声从里间响起,沙如雪的身影随即出现在走廊口。
她的秀发蓬乱,衣襟撕裂,颈项与脸颊上有几处暗红的淤痕,伤势此较轻,
显然是占上风的那一个。
她手上提著一个大汽油桶,跌跌撞撞的正在四下泼洒汽油。
「雪?」他柔声轻唤。
她神智似乎有点昏沉,眼神烁亮得异常诡谲。把最後一丁点汽油泼完之後,
她茫然地呆立在客厅中央,甚至没有发现他已经进了屋子,正在呼唤她。
安君崇眼看情况不太对劲,远远站在院子里,不敢进来。
「雪。」柯纳一步一步走向她的身後。
「谁?」她猛然惊震了一下,飞快跳开来。
「是我,别怕,是我。」他把声音放到最柔。
她茫然的眼神先是没有焦点,然後才渐渐聚集在他的脸上。
「柯纳?」
「对,是我,我来了。」他温柔地接过空汽油桶,丢到旁去。
她手上紧握著一只打火机,他不敢硬抢,只能见机行事。
「你……你来了……」她喃喃说。「你来了……」
「唔!唔!」壁炉前的人发现有救星驾临,死命地发出呜呜。
神疲力乏的表情退去,她的眼陡然冷冽了起来。
「你先出去!」
「我们一起走。」他平静地伸出手。
「我马上就到。」她转过身,盯住俘虏。
「不,你跟我一起,我才离开。」他沉稳如昔的声音,犹如滔天汪洋里的一
处岛屿,充满了安全和倚赖,一点一滴穿透她狂乱的神智。
不!该完成的事情一定要完成!她甩了甩头,一步步往倒地不起的俘虏走过
去,眼神近乎狰狞。
「唔……」救我!救我!二舅绝望地向柯纳恳求。
「雪。」柯纳看也不看他一眼,他的心只在一个人身上。「雪,看著我。」
「别碰我!」她猛然挣开他,点燃打火机。「你快出去。」
「不。」他冷静地摇头。「你看,我也站在汽油里,你一点火,就会连我一
起烧死。」
「出去!」她嘶喊。「我就知道你一定是个阻碍!这几个月来我想尽了办法
要赶走你,你就是不肯离开!」
「没有你,我哪儿也不去。」他平静而坚持。
她几乎被他的固执逼疯了。
「我不放过他,绝对不放过他!」她飞快闪到沙发後回,打火机握在颤抖的
手指间岌岌可危。「我要让这个人渣也尝尝被火烧死的滋味!我要亲眼看著他化
成一团灰!」
「如果你想让我变成一个谋杀罪的共犯,我依你,可是,我不会一个人离开
这间屋子。」
「出、去!」
「他不值得的。」柯纳柔声说。
她的痛苦狂乱,让他的心也跟著情痛如绞。
「那是因为你不知道他对我们做了什麽。」她陡然哭了出来,声音因为哀泣
而破碎。
「无论他对你们做了什麽,都不值得你把自己的命也赔进去。」他小心地接
近她,尽量不做出会惊动她的大动作。
沙如雪痛苦地闭上眼睛。泪水从紧合的双睫间缓缓沁出来,滴落在地板上,
混进汽油里。
「他们说,我们姊妹俩是外姓人,更方便掩护他们做事……还说养兵千日,
用在一时,现在轮到我们报答杨家养育之恩的时候了。」她无力地掩著双眸,浑
身颤抖地泣诉。「他们……把我们两个人,绑在两张椅子上,我们如何都挣脱不
开……二舅一直打我们,都打在看不到外伤的地方……我们姊妹俩被折磨得快死
了,还是不肯答应……」
「好,没事了,没事了。」接近她之後,他缓缓探出长臂,将她拥进怀里,
亲吻她的头顶心。
「後来他们拿了两罐汽油来,淋在我们身上,二舅还点了打火机,在四面八
方不断晃著……不是姊姊嫁,就是妹妹嫁,总之非有一个人出阁不可……我怕了,
我说好,不要伤害她,我嫁就是了。他们全笑了起来。
「二舅又甩了我们几巴掌,笑我们不识好歹,早一点答应不就没事了……我
求他们放开她,她和我都被吓坏了……有人想松开我们,二舅突然说,要在我们
两人之一的身上做个记号,以後才方便认人……他是天生的邪恶,和他老子一样,
唯有看人受苦才能得到快感!
「他拿了打火机,要去烧她的手臂,她好害怕,拚命尖叫,不断尖叫……我
像发了狂一样,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突然连人带椅地扑过去,撞开他!
「打火机掉到地上,点燃了几摊汽油……火势突然窜起来,越烧越猛,越来
越热……他们每个人都像懦夫一样,尖叫地冲出去,把我们姊妹俩丢在里面。」
她埋进他的怀里,发出小动物受伤的低鸣。
「乖,没事了,你安全了。」他粗哑的说,收拢双臂,几乎想把她揉进自己
身体里,揉掉她所有可怖的记忆。
她停不下来,强自压抑六年,一旦松口就必须全数发泄出来。「我的椅子因
为那一扑而撞坏了……我赶快松了绑缚,想回头去救她,可是……火一路住她身
上烧过去。我三番两次要扑上前,把她从火堆里拉出来。
「她只是不断地号叫:「快走!救你自己!活下去替我报仇!」我救不了她
……救不了她……」
「那不是你的错。」他吻著她的眼,她的眉,她的泪痕。
「我们出自同一个娘胎,从小相依为命,没想到,最後我只能眼睁睁看她在
我面前,活活烧死……火烧在她身上,却烧在我心上,我好痛……好痛好痛……」
她失声痛哭,禁忍了六年的感情终於完全崩溃了。
她的同胞手足,就在她眼前被活生生的痛死、烧死……她的心也在那一瞬间
死去了一半。
这六年来,她只有半个人还活著,另一半早就被阴邪鬼魅占据,无时无刻想
伺机报复。
动不到杨老头无所谓,起码她要让当年那个亲自点火的人也尝尝烈火灼身的
滋味,她要看见他临死之前的表情,看他发现另一半的她站在幽冥深处,等著勾
走他魂魄的惊恐。
她要让他粉身碎骨,永世不得超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