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若雷瞥了眼赵明堂的眼色,打出一张牌试探性地问道:“那么,其实我觉得啊……我觉得……吃一顿饭而已,也不是——”
赵明堂一个眼刀杀过去:“不是什么不是,哦,不是你老婆,你不在乎是吧。”
老骆听笑了,说了句公道话:“那么左右这个事情,老朱也要给上头交差,他也是想快点结束……三筒。”
贾冰伸脑袋看了眼桌上的牌,嘀咕了句:“一顿饭,五万块洋钿,还是外币,哪能就舍不得了。”
“哪里家好人要搭别人家老婆单独吃饭?你讲讲,你讲一个我听听。”
贾冰思索了一下,打出一张牌:“八万……徐耳?”
赵明堂冷笑:“呵,徐耳是好人?”
桌上三个人都沉默了。
四个人打了一圈过来,牌都快拿完了,还没人胡,大有可能是个死局,四个人便打得百无聊赖起来,也不报牌了,光聊天。
赵明堂忍不住还是问朱若雷:“哪能问意大利买枪,真要买便宜的,也不是这边。”
朱若雷叹了口气,有点无奈:“讲讲也没什么,问他们买的一批新货,一方面试试,另一方面……啊呀,研究研究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贾冰懂了,哦了一声:“怪不得,跟黑手党做生意,人家正经人也不会轻易卖给你们。”
朱若雷很轻蔑地瞥了他一眼:“你又懂了,本来叫你谈,你说你忙,推给老赵,现在好了,人家看中老赵老婆。”
“我那是怕遇见什么老熟人……”贾冰含糊过去,言归正传,“讲道理,没有谁比老赵更适合谈这个生意,他的声誉地位,我一个万代的小老板哪里比得上。”
“呵,”赵明堂不爱听了,冷冷地回,“人家可说了,中国的生意人家大着呢,谁谈不是谈,人家意大利黑帮认钱不认人,少拿我当挡箭牌。”
朱若雷顿了顿,说了句:“讲到这个,你跟这个人在一起,当心点,总归是黑帮,别他们帮派斗争误伤你。”
还没等赵明堂发话,老骆便说了句:“上海,谁要动谁,吾讲了算。”
最后一张牌摸尽,这是一局死局。
赵明堂出时丰的时候外面还在下雨,黑色小轿车驶到门前,车窗摇下来,陈可心坐在驾驶座对他招手:“上来呀,发什么呆。”
赵明堂坐在副驾驶,老老实实系好了安全带,靠在车窗发呆。
陈可心等红绿灯的时候瞥了他一眼,忍不住关心了句:“哪能啦,今朝谈得不顺当啊?”
赵明堂有点郁闷:“稍微有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陈可心驶动汽车,忽然觉得自己像个接孩子下学的家长,小孩儿在学校里不开心了,他还得循循善诱哄他一下。
“那么……跟你拐趟红宝石买个奶油?”
也不是不行,不过怎么……赵明堂忽然察觉过来味儿了,怎么陈可心在哄小孩儿呢?
赵明堂哼了一声,便闷声不响,陈可心更不晓得这人今天怎么回事了,只好安安静静开车,想着大不了回了家再好好哄哄。
谁晓得冷不丁赵明堂来了一句:“罗迦要同你吃饭。”
陈可心一个急刹车差点没刹住,超过白线半米,黄灯转红了。
雨还在淅淅沥沥地敲打着车窗,陈可心忽然有点心虚。
“……我和他真的只是以前谈判遇见,我做翻译,我们私下吃过一次饭,别的真的没什么,你要相信我。”
赵明堂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我当然相信你。”
陈可心不懂了:“那你不开心什么。”
赵明堂一时失语,半天了只气出一句话:“我不开心我老婆每天被别人馋,总行了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陈可心语重心长道:“你也讲了,我是你老婆,我们在美国那是领了证的呀,我们俩首先呢,合情,其次呢,合理,你有什么好不开心的,我又不喜欢那意大利人,我要喜欢,我一早跟他去意大利了呀。”
也是,这话说的是,爱听。可惜赵明堂开心了没两秒,忽然察觉到这话中话不大对,什么东西?去意大利?
“他还要你跟他一起去意大利?”
陈可心暗暗后悔,想打自己的嘴巴,无法,只好如实道:“当时他说他……他说他蛮欣赏我的,问我愿不愿意去意大利一起跟他做事,啊呀……那个时候也没到追不追的地步……”
“你还想到追的地步啊?”
陈可心有点不耐烦了,分神看了他一眼:“你别蹬鼻子上脸,你当我不知道,你高中时候那么多绯闻女友,做了生意那么多桃色新闻,我跟你比,我小巫见大巫!”
赵明堂义正严辞:“我身正不怕影子歪,我赵明堂从出生到现在,除了我爸妈,就喜欢过你一个,就爱过你一个,那些都是他们勾引我!”
“人家追你叫勾引啊,人家那叫正当求爱。”
“我——”赵明堂瘪了瘪嘴,确实理亏,“总之,这跟罗迦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是啊,哪里不一样,赵明堂说不上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看着窗外,赌气似的嘀咕了一句:“就是不一样……”
陈可心沉默地笑了,没有再接他的话,赵明堂有的时候就是小学生,跟小学生计较什么劲儿。
隔天,还是赵明堂去谈的,不过应罗迦的要求,他们去了一家特色的成都江湖菜馆。四个一米八的黑衣保镖围着大厅一个角落的方桌,整个餐厅的人,包括服务员都忍不住看这边。赵明堂有点无语地看着面前正慢条斯理吃着双椒鲜兔丁的罗迦,眼皮都跳了一下——这意大利人太有个性了。
罗迦吐了块骨头,开口道:“赵先生考虑得如何呢?”
赵明堂看了眼他,今天罗迦没带助手,显然这个要求是他的私人要求,五万欧压价谈成了对罗迦的上头是好事,谈不成也无所谓,本来老汉谈定的就是压过的价格。
赵明堂夹了一块粉蒸排骨,回答他:“陈可心和我已经结婚了,中国有句话叫天涯何处无芳草,意思是这个不行,你就换一个喜欢,天下人多的是,你觉得呢?”
“你说的很有道理,”罗迦把嘴里新啃的骨头吐了,放下筷子,才继续道,“但是我这个人很固执,我看中的人,我一定要拿到手才行。”
他的话叫赵明堂微微皱了皱眉。
“陈可心不是一个东西,而是一个人。”
言下之意他不该用“拿”这个字眼。
“你说的对,陈可心是个人,所以你应该尊重他,让他自己做决定,你现在这么防备我,到底是防我还是防他呢?”他的话让赵明堂停下了筷子,也停止了咀嚼,罗迦很满意,脸上的笑容更加笃定,“赵先生,其实你很怕我夺走他,不是吗?你害怕自己不是可心最坚定的那个选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赵明堂缓慢地咀嚼着嘴里的东西,垂下了眼眸,没有作声。
“嗳,不好意思……”
二人尴尬的氛围忽然被惊扰,都看向一旁,一位保镖的身上被不小心泼了一碗红糖冰粉,罗迦抽了两张纸巾,站起来递给保镖,余光瞥了一眼那打翻冰粉的人——二人对视,第六感让罗迦下意识要后退,但还是晚了一步。
那男人手上拿着一柄匕首,显然是练过的,训练有素地躲避着保镖的阻拦,绕过四个保镖,直逼罗迦。客人们乱作一团,甚至还有人冲向他们这边。赵明堂在一众惊慌间扯了一把罗迦,把他拉到自己这边,掀翻了一盘菜晃了那人一下。
结果后方突然也冒出一个人持匕首的男人袭击,赵明堂不慎被划了一刀手臂,也顾不上痛,抓着罗迦想往外跑,但路被大量涌出的人流堵死,根本走不开,四个保镖也被堵到人群中去。
赵明堂大骂:“侬是不是十三点,选这么个地方谈事情!”
罗迦倒还有心思问:“十三点是什么意思?”
赵明堂端起把椅子朝杀手丢过去,吼了句:“回去自家百度!”
好在罗迦自己还有点拳脚的模样,竟然与二人缠斗了几个回合,赵明堂只学过一些自由搏击,勉勉强强从旁协助,真是谢谢这个意大利人了,要不是他,自己一辈子体会不了这电影里的惊险刺激场面。
保镖被挤了出去,餐厅大门也被关上,显然一切都是有备而来。罗迦与赵明堂背靠背,手上唯一的武器是刚才敲碎的条凳腿的。
赵明堂做了个深呼吸:“你想想办法,你命贱,你爱死不死,我不能死,我家里还有父母老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罗迦一瞬间对他的坦白感到无语,不过还是回答他:“再坚持一下,我的助手应该在过来了,我刚才给他发了警报。”
忽然门外传出一声枪响,赵明堂浑身一抖,瞪大了眼睛:“你们好在上海开枪的啊?!”
人群尖叫,门口的动静越来越大,门板颤抖,那两个杀手显然意识到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对了,于是不再停憩,径直又杀了上来,四个人又缠斗在一起。门还在响动,却迟迟没有冲破,赵明堂又被刺中一条手臂,实在太痛,又是流血搏斗,整个人力快用尽了。
轰——
门板坍塌,随即是两声剧烈的枪响,震得赵明堂耳朵一阵蜂鸣,旋即他便跪在了地上。
他捂着头满头冷汗,忽然他余光瞥见躺在地上的那个人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什么,他想也没想,扑过去推开了罗迦。
砰——
原来电影里都是真的,中枪真的很痛。
赵明堂这样想着,闭上了眼睛,他已精疲力竭。
“可心…痛……”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嗳!赢了!”
徐耳激动地把牌一甩,在被面上拍出一个闷响。其余二人也懒得玩了,他们一行人平时都是打麻将多,打牌不大在行,徐耳高中时候沉迷打扑克,会赌得不得了,今天打了五局,全是他赢的,在他手里,什么烂牌都能变成好牌。
赵明堂靠着枕头,面露不悦:“畜生,娘了个住个院的钱不如输给你的钱多,不打了。”
另一个是贾冰,也输了不少。贾冰抠门,视金钱如老婆孩子自己的命,谁晓得拉斯维加斯开过赌场的赌不过明成中学的土霸王,不打了不打了。
门被敲了两下,赵明堂赶紧给二人使眼色,二人你一把我一把地藏牌,慌慌张张还落了一张在地上。病房门打开,进来的是护士小姐。
护士小姐看见这三个男人又神色可疑,心里已经有了数:“病人,你家属可是叮嘱过的,叫你好好休息,再这样下去,我就告诉你家属了。”
她一边给盐水瓶打药,一边瞥了一眼那男人——人长得蛮帅,就是不怎么省心。住院五天,醒了之后就把医院当酒店住,每天都有各种弟兄来吃饭打牌,要不是他们严格要求了探视时间最迟不准超过六点,这群人恐怕还要开深夜趴体。
太不像话了。
赵明堂害怕这护士小姐真把自己卖给陈可心,他这枪伤,少说也还得住个二十来天院……
“嗳,护士小姐,我们会注意的,我们会注意的,你不要告诉我爱人好伐?”
护士小姐看了他一眼,强调那三个字:“‘你爱人’叮嘱了,如果再有人来打扰你休息,他就会亲自来看着你睡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虽然赵明堂希望自己每天都能见到陈可心,可是要是二十四小时被陈可心盯着睡觉啥也不能干,那还是……
赵明堂抿了抿唇,冲徐耳和贾冰递了个眼色,微微清了清嗓子。这点心思再不能知道,这么些年弟兄白做了,徐耳和贾冰立刻起立,收拾了东西冲那护士小姐麻利敬了个礼。
“得令!兄弟改日再来!”
护士小姐忍俊不禁,看着徐耳从她身旁的柜子取走了一个苹果,很俏皮地跟贾冰推搡着走了。她扭头对赵明堂说:“病人,你朋友都很蛮好玩的。”
赵明堂心说那你是没见过老骆。
这五天,大家都来了,家里二老也来了,许姨也来过,唯独远在镇江的燕蔓青没告诉,怕她辛苦。再来就是老骆没来过,陈可心和老骆最近一直在处理这起袭击相关的事情。
罗迦和他的助手现在被关在意大利大使馆,半监管的一个状态,事情没查清楚之前,暂时不允许出境。现场那两个人,当场就用匕首自杀了。赵明堂醒过来听陈可心说,吓了一跳,什么年头了,竟然还有养死士的?
陈可心讲话时表情很不悦,他沉默了很久,才一字一句地告诉赵明堂:“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我一定会杀了罗迦。”
他的表情太认真,把赵明堂弄得背心发冷汗,这可不兴,他老婆可不能为了他坐牢。
后来几天,陈可心都很少来,弄得赵明堂心慌,害怕他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再加上老骆也不出现,很明显这二人一块儿行动呢。其实也有这个原因,所以他每天把徐耳,贾冰,朱若雷挨个叫过来,就是想套点消息,结果这三个人像商量好了似的,守口如瓶,于是只能打牌了。
赵明堂叹了口气,拿起桌上的手机,打算给老婆打个电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结果门被拉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