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劫后(2 / 2)

陈可心冲白丽华打了个招呼,笑得很亲昵,随后道:“不了,我还有事,我要说的事赵老先生已经了解了,叫他讲给你听吧,我先走啦!”

白丽华凑到门口目送他,还要吆喝两句:“好呀好呀!可心下次来玩啊,妈妈给你包皮蛋鲜肉馄饨!”

陈可心远远又转身冲她挥了挥手,白丽华见他进了车,才扭头看自家老头,谁晓得对方铁青一张脸,像谁欠他几个亿。

白丽华怪道:“哦哟,做啥啦?可心讲啥啦?”

赵敬璞真想把那张请帖摔在自己太太胸口,他又舍不得,只想快点把这张不干净的东西交出去,自己上楼去抽两根烟。

“自家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白丽华莫名其妙地接过来,看了两行,脸上的神采难以言喻,忽然柳暗花明,拨开云雾见月光,她像十几岁的小姑娘一样抓着那张请帖,站在原地一边跺脚一边转小圈圈,又不敢太高兴,生怕楼上那位听见了太郁闷。

婚礼没定在万代,因为陈可心想办个只有熟人的小婚礼,这样场地就不必太大,时丰就足够。赵明堂本身不想请双方父母了,一则怕自己老爹不给面子,弄得尴尬,另一则怕燕蔓青别扭,陈可心总要留心她。令他意外的是,陈可心看了宾客名单,主动把三个人的名字都写了上去,写完还轻飘飘来了句——你爸的请帖,我去送。

赵明堂哪里敢说话,陈可心就是这样,真要开战的时候,云淡风轻,一个眼神就像一片薄薄的刀片,暗器一样就把人解决了。他自顾自想,自家老爹也算是遇到人生第二个克星了。

陈可心不怕赵敬璞,人担惊受怕,无非是怕自己失去什么,或者怕人击中自己的软肋,而他的“软肋”如今是他“盔甲”,他最害怕失去的……他不怕失去。如果将来两人要走向不同路,他也不再害怕,赵明堂给过他的爱,给过他的力量,都不是虚无的,都已经成为他的血肉。

他不怕赵敬璞,不怕任何人,也不怕赵明堂离开他。

他已经成为了最好的自己,现在,该轮到他来保护他的爱人了。

正值上海的黄梅,每天就是无穷无尽的雨,难得放晴,婚礼定在下午一点,一直到十一点,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赵明堂看着花园里在雨中被淋得干净的小舞台,有点担忧:“我看今天只能室内了。”

陈可心却笃定地告诉他:“会停的。”

赵明堂诧异地看着他,又回头望望天,念念有词:“会吗……”

“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个字说得太斩钉截铁,叫赵明堂不自觉多看他的爱人几眼。

他的头发不如过去长了,随陈家老太的喜好,他也乐意,于是剪短了,现在显出白皙的修长的脖颈,以及精致的如同一瓣瓷片一般的耳朵,刘海用发蜡固定好,露出圆钝柔和的眉骨,还有那双人人为之惊艳的眼睛,如今半阖着,看不出喜怒。

白色的礼服衬得他有一股脱俗的味道,像如今在雨中接受洗涤的白百合。

陈可心转过身来对他微微一笑,赵明堂看见他左耳已经换成一颗白钻耳钉。

“好看吗?”

赵明堂心中无比安宁。

“好看。”

雨在十二点的时候真的停了,时丰的人赶紧出去铺桌椅,收拾出宾客席。周密,朱若雷,徐耳,安雨,老骆,许姨,贾冰,吴莉莉,陆陆续续都到了。燕蔓青在时丰的楼上被几个小姑娘捣饬仪容,待她慢慢下来,陈可心也恍惚了,妈妈真像十几年前的妈妈。

燕蔓青有些不好意思,摸摸头发,又看看衣裙,忍不住问陈可心:“好看吗?”

陈可心还没回,赵明堂先回答了:“好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燕蔓青对他恬静地笑了,似乎放下顾虑。

可一直到一点了,赵家父母都没出现。燕蔓青开始局促,陈可心却站在舞台边不紧不慢地看手机。赵明堂好奇他在看什么,结果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

“李如切?”

陈可心点点头,漫不经心道:“嗯,他祝我新婚快乐。”

赵明堂口吻不大情愿,随口回了个:“哦。”

陈可心扭头看他,玩味地笑了:“你还敢吃醋啊,现在就等你爸妈了,你也不反省反省你自己。”

赵明堂嘀咕起来:“我早说别请了,你非要。”

陈可心一边看手机一边淡定地回他:“这是你人生中重要的时刻,我得给你一个完整的婚礼。”

赵明堂又是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喉咙发干发紧,咽了咽,要不是现在大家都看着,他真的忍不住抱住陈可心狂吻。

“可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陈可心关上手机,看见花园进来的三个人,除了赵家父母,还有老缪。

他微微一笑:“开始吧。”

这场婚礼,所有人都是喜气洋洋,抱着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心态看的。吴莉莉和许姨坐在一起哭成泪人,白丽华和燕蔓青抱在一起哭成泪人,其余人或是欣慰,或者浅笑,总归是乐见的,连安雨和老骆脸上都有一丝柔和,就只有赵敬璞,铁青着一张脸,像谁欠他的。

赵明堂真是受不了他老子,恨不得下场跟他老子吵架,陈可心倒是云淡风轻,该做什么做什么。到了互相致辞的环节,赵明堂因为赵敬璞心烦意乱,没说几句。

陈可心接过话筒时,轻轻拍了拍赵明堂的手,赵明堂在他眼中看到一种格外的清明。

“今天在场的,都是我和明堂的朋友,或者亲人……”

陈可心顿了顿,叫赵明堂多看他一眼。赵明堂这才发现,陈可心的手在抖。他沉默着站得离陈可心更近了些,两个人肩膀虚虚可以碰到。

“……我是讨厌婚姻的,我想不到我喜欢婚姻的理由。”他这话一出,燕蔓青便捂住了嘴巴,陈可心对她笑了一下,继续道,“我童年中最美好的七年,是在镇江,我的父亲陈溪,我的母亲燕蔓青,我的小狗七福,我们一家四口过着最无忧无虑的生活,七年中,我从没想过这个家会分崩离析,会破碎。我想要是没有这个美好的过去,可能我就能接受我后来所有的痛苦了,我……”

他的目光像烛火一般跳动了一下,望向天空:“我想过无数次,如果我七岁那年没有哭着闹着打电话叫爸爸从上海赶回家,一切是不是都会不一样,可我实在想不出来,后来我才发觉,那是因为我已经失去了想象美好的能力。”

赵明堂在这时搂住他的肩膀,很用力地箍住,陈可心回头望着他,抿唇浅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过,”他故意看着赵明堂继续讲,“有个人让我恢复了这种能力,我就不点名了。”

赵明堂佯装不满意,说了句“为什么不点名”,场子小,没话筒大家也听得一清二楚,于是场内一阵笑,连赵敬璞那纹丝不动的臭脸都绷不住了一瞬。

陈可心扭过头来继续对着大家讲,不看那个脸皮厚的。

“人有很多本能,但是我觉得,唯独爱人不是本能,我以为我一辈子学不会爱人,因为我七岁的记忆随着年月一起逝去,我无法从中学会爱人……但是有个人用他的不求回应的爱,手把手教会了我如何爱人。我想对他说——”

他扭头看向赵明堂,无比赤诚。

“谢谢,”他的眼眸亮了一下,又重复一遍,“谢谢你,赵明堂。”

赵明堂咽了咽,倒有几分不好意思,嘴唇强抿着,怕自己笑得太过。

“谢谢你教会我如何爱人,从今往后,我会把你教会我的,全部用在你身上,你不必再沉默,我的回应会是最热烈,最热烈的,这场婚礼,是我送给你的第一个热烈的回应,赵明堂,我爱你,我最爱你。”

他把话筒放下,眼中的笑意几乎盛不下,赵明堂从前最讨厌他笑,因为他觉得陈可心那些花一般的笑都不是真心的,可现在他真笑得如同花一般了,他倒有些怯意。

一定是因为他太爱他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亲一个!亲一个!亲一个!”

徐耳和贾冰坐在那里起哄,他俩一闹,朱若雷和吴莉莉也跟着喊,赵明堂摆了摆手,耳朵绯红,结果脸被一双滚烫的手捧住,唇上一暖。

这一吻很浅,却又很深,深得赵明堂一辈子也忘不了陈可心吻完后望着他的那双眼睛,喜悦与泪水一道占领他的眼睛,太阳忽然出来了,一缕金色的光洒进爱人的眼眸,爱人的眼眸会发光,爱原来是这样璀璨的颜色。

“我也爱你,”赵明堂的目光闪动,脉脉柔情递与他,“我也最爱你。”

白丽华在那一瞬站起来鼓掌大喝一声好,大家便一道站起来鼓掌。白丽华尤嫌不够,还连带要扯上赵敬璞,赵敬璞被扯了两下,竟然倒也不情不愿地站起来了,象征性鼓了两下,又坐下。

这场婚礼在时丰侍者抛洒的花雨中结束,当时天空下起细微的太阳雨,这双恋人沐浴过世间最澄澈的日光。

不求回应的爱,如今也有了回音。

实为,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这是他的我爱你。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赵明堂看了眼墙上的挂钟——还有十分钟。

他叹了口气,妥协似的在计算器上摁下一个数字,推给谈判桌的对面:“Myprice.”

对面的人将计算器举到自己眼前看了一眼——那是一张与老骆相似氛围的面孔,区别只在一,老骆是纯种中国人,这是个金发碧眼的粗壮欧洲汉,毛发旺盛,金棕色毛发之下白色的粗糙的皮肤像某种闪光的白色沙砾地。

那人将计算器丢在桌上,重新摁了几下,又推回给赵明堂,双手一摊,很诚心的模样。

“Myprice,deal?”

如果不是谈判桌上是不能骂对方连翻译都听不懂的话,赵明堂早已骂了一万句册那了。就五万块,就五万块洋钿也要压!你们欧洲人就这么揭不开锅啊!

赵明堂又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还有七分钟了。

他凝神静气,摁回自己的价格,推了回去:“Myprice,okay?Friend?”

那老汉犹豫地看着计算器,这场交易已经谈了四五个钟头,赵明堂给的条件无疑是最好的,不可能有更好的了,如果事到如今因为一些小钱就放弃交易,显然是不现实的,可是还是想尽量再压……那老汉伸手要去摁计算器,被赵明堂一把夺过来了,同时赵明堂对他伸出一只手。

他的表情很认真,也算诚恳:“Deal?”

那人盯着赵明堂的手,有些犹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赵明堂耐心又说了句:“eon,dude?”

老汉叹了口气,很无奈地握上了那只手,五万欧的利打水漂了。

赵明堂飞快地抢过了合同签字,一边签一边嘀嘀咕咕:“短命老外,侬爷吾加忙,陪牢伊在这里打太极……”

“Mr.Zhao?”

赵明堂一抬头,笑得很得体,将合同推给老汉,嘴上一口正宗伦敦音:“Nothing,youneverknowhowniceyouare!”

老汉笑了笑,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扬起下巴对赵明堂回道:“Sodoyou.”

一打开门,朱若雷就迎了上来,赵明堂一边看表一边指着他骂人:“侬只畜生,你们的单子特难搞,下次不帮你忙了。”

朱若雷含含糊糊道:“那么为人民服务,也得开源节流,我们会记得你的好的。”

赵明堂一挑眉:“哪能记,叫我少交点税?”

“那有点困难……”

“畜生……”赵明堂看着时间,啧了一声,摆了摆手,“跑了,今天别找我,有事明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朱若雷看他着急忙慌的背影,喊了句:“啥事体啊!”

赵明堂大声回他:“陪老婆听唱歌!”

赶到现场的时候,赵明堂还是迟到了半小时,他是真没想到这条路会这么挤。他在庞大而拥挤的人流里找陈可心,等他找到陈可心时,他又有点心生怯意……

陈可心抱臂于胸前盯着他,脸上的颜色说不上有多好看。

“票呢?”

赵明堂上下摸了摸,脸上露出一种懊悔不及的表情,不敢说话了。

陈可心冷笑了一声,从身上西服口袋摸出两张票亮在赵明堂眼前,抖了抖:“我就晓得你要忘,我早拿了。”

赵明堂很狗腿地贴上去搂他的腰,陈可心挣扎了两下没挣扎开,于是伸手就是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赵明堂习以为常,打是亲骂是爱,他老婆别提多爱他了。

“老婆,我们今天看谁啊?”

“五月天啊?嗳,我有没有叫你早点来,你是不是被堵在路上才迟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我又不晓得……”

“人家很红的好伐,快点快点,这边排队进去了。”

“老婆,我们几排啊?”

“三排,还蛮近的。”

票是陈可心买的,赵明堂进场才知道陈可心说的三排和近到底是什么意思。虹口足球场,他们坐在正对舞台的那席看台区的还要上一层的二层看台的三排。看舞台是看不清了,看控台倒是看得很清楚……如果不是陈可心,赵明堂恐怕这辈子看演唱会都看不了这么远的看台,不过他也不看演唱会。

话又讲回来,赵明堂瞥着陈可心拿着应援棒那兴奋的模样,心里倒觉得怪满足的,他整整衣服端正地坐好看向大屏幕。五月天啊,高中时候徐耳好像也喜欢,现在看来,估计陈可心那会儿也喜欢了,疏忽了,大意了,怎么没早早察觉!

他们的打扮无疑是人群中最显眼的,点歌的时候,扫到观众席,也许是真的太显眼,导播一下扫中陈可心和赵明堂,主唱问这二位是下班刚过来吗,陈可心有点不好意思,不过接过工作人员给的话筒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那旁边那位先生呢?也是?”

赵明堂凑着陈可心递的话筒说了个嗯字,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一说话,全场都是呼声,弄得他笑了两声。

弹贝斯的开玩笑说:“幸好这位先生没有从事音乐行业,不然会被他抢饭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主唱也附和:“是啦,人家外形就比我帅气太多……那这位先生,请问你要点什么歌呢?”

陈可心其实想过自己希望他们唱什么,却没想到演唱会真能抽中自己点歌,他本来想点《温柔》,忽而想到身边的人,便坐下把话筒递到他嘴边。

“你点吧。”

“我?”

赵明堂有些意外,他思考了一下,实在不记得徐耳高中时候听的些什么歌……

“这位先生,你要想快一点,不然我们一会儿超时又要被罚钱哈哈。”

赵明堂想也没想,直接说了句:“没关系,我来付。”

人群里爆发出欢呼和呐喊,赵明堂被吓了一跳。大家当然不会知道这个人不是在开玩笑,但是演唱会就是这样的地方,你哪怕说一句虚妄的承诺,也在这一刻当真,带来无尽快乐。

那个微长发弹吉他的忽然说:“诶,人家可能喜欢的歌已经唱过了,所以不知道点什么。”

陈可心偷笑——那可不是,这人恐怕一句歌词都不知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啊,是吗,那这位先生,你想听个什么风格的?”

赵明堂不得不承认,他也是第一次面对这种场面,他想了想,回说:“嗯……我想听一个,会听了让人觉得现在很幸福的歌。”

“哦——”主唱回头对乐队其他人员递去一个眼色,笑了笑,“那我知道唱什么了。”

赵明堂把话筒还给工作人员,扭头看向陈可心,陈可心用应援棒拍着大腿,期待地望着大屏幕。他看着这样的陈可心,忽然笑了,他觉得一切很荒谬,又很真实,可能这就是人们热爱演唱会的原因。

舞台很快亮起一个柔和的暖黄色灯光,前奏悠扬舒缓,与他们先前表演的所有歌曲都很不相同,没有沉重的鼓点,没有张扬的吉他,没有低沉的贝斯,也没有主唱的怒音,只有一串脚印似一深一浅的电子琴声,像他们一路而来的坎坎坷坷。

想把你写成一首歌/想养一只猫

想要回到每个场景/拨慢每只表

我们在小孩和大人的转角/盖一座城堡

我们好好/好到疯掉/像找回失散多年双胞

生命再长不过/烟火落下了眼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世界再大不过/你我凝视的微笑

在所有流逝风景与人群中/你对我最好

一切好好/是否太好/没有人知道

你和我背着空空的书包/逃出名为日常的监牢

忘了要长大/忘了要变老/忘了时间有脚

……

这大概是首他们很出名的抒情曲,全场都在合唱,那一块唯独赵明堂和陈可心很安静地听着这首他们点的歌,生怕错过哪一个歌词。

那些尘封的记忆在流淌的旋律里重新舞蹈,赵明堂想,他背着空空的书包,逃出过明成中学,却没想过逃出日常的监牢,因为那座监牢里,有他最爱的人。

演唱会终将迎来散场,赵明堂牵着陈可心,漫步向停车的地方,在黄色的路灯里,路灯的光芒像夕阳的光芒,赵明堂觉得自己很满足很满足。

他想了想,说:“可心,以后我们每天傍晚出门散步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陈可心不知道他怎么突然想这一出,随口道:“好啊,不过你总是加班,我估计散不到几次。”

也是,做大老板不容易,周密跟着他吃苦,他自己也要忙活。

“那就一个礼拜至少两天。”

陈可心欢快地回答他:“好呀,反悔禁止你吃糖一个礼拜。”

赵明堂嗤笑一声:“小看我,一个礼拜而已……再说两天总有空。”

彼时的赵明堂,沉浸在路灯营造的美好黄昏中,从爱人软软的手里汲取生活柔软的一面,所有美好的形容词都不足以形容此刻。

“那首歌叫什么?我点的那首。”

“那首?《好好》,叫《好好》。”

赵明堂感慨道:“好好。”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朱若雷那单生意到底出事了,还是大事。那欧洲老汉回欧洲整理那批货,结果在意大利跟人起冲突,人没了,最后是这家的顾问发消息过来联系。

顾问是个在意大利长大的华裔,皮肤很白,是个看上去有些阴郁的男人,他的头发全部梳到脑后,意大利语很纯正,一顿一挫,发音优雅。陈可心路过书房时,门没有关,被他听见,他好奇探了个脑袋进来,问是谁。

赵明堂示意翻译一眼,随后对陈可心讲了句:“谈点事情,你先下楼,我一会儿就下来吃饭。”

屏幕对面的人几不可察地小小滞愣了一下,随后对赵明堂用流利的中文说了句:“你男朋友的声音很好听。”

赵明堂心情有点复杂,一上来夸我老婆声音好听?

他挑了挑眉:“你不是我男朋友,他是我的合法伴侣……你会说中文?”

顾问耸了耸肩,随口回答:“当然,我们有很多中国的生意往来,都是我负责的。”

那你跟我说意大利语,还叫我配个翻译!

赵明堂微微皱了皱眉,忽然察觉到他的话不对:“你们有很多中国生意?可你们是做军火的。”

顾问礼貌地笑了笑,看向翻译,重新说回了意大利语:“我们继续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最终协定是,签约人已经死亡,法律上来讲效益失效,所以顾问会来上海,亲自再签一次协议。

这次陈可心也一起去浦东机场接机了,陈可心望着登机口,好奇地问赵明堂:“哪能问国外定枪,自家做不出啊?也不是吧?”

赵明堂抿了抿唇,回道:“便宜。”

这话叫陈可心有点无语,一生节俭的中国人,哪怕一分钱都必须得省下来。

“……顾问是什么,法律顾问?”

赵明堂想了想,解释道:“意大利的黑帮都有一个顾问,地位很重要,有点像……很多事情的代理人,当然精通法律,黑白通吃,精明得吃骨头都要吸干骨髓才罢休。”

陈可心被他唬住了:“这么吓人……”

与此同时,登机口走出来一个身量高挑而瘦长的男人,他的助手紧随其后。

这人过于扎眼,使得无人注意那助手生得如何。他穿着一套深蓝色西服,拎着一只公文包,推一只黑色的二十寸标准登机箱。陈可心看见那人的脸,不自觉也愣了一下——他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惨白了,因此更显得眼周与嘴唇绯红,像一只常年栖息在意大利的东方吸血鬼,他身上浓厚的阴郁氛围像暴雨之前的天气,闷热潮湿,压一下枕头都能摁出水分。

不过陈可心会呆滞,并不是因为这个人的面相令人深刻,或者说正是因为这个人的面相令人印象深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人忽略赵明堂伸出的手,竟然径直走到陈可心面前,露出一种柔和的微笑,竟然有几分风度翩翩。

“好久不见,可心。”

陈可心感觉到自己的右侧立刻接收到一束格外灼热的目光,显然来自他的合法丈夫,不过他暂时有点状况之外,还不知道如何——

“呃,你好,罗先生……”

赵明堂尽量小幅度地做了个深呼吸,然后很克制地对这个“罗先生”重新伸出了手,扯出一个微笑:“你好,罗先生,我是赵明堂。”

对方总算握上了赵明堂的手,是冰凉的:“你好,罗迦。”

谈判在第二天重新进行,罗迦由赵明堂的人亲自送回酒店居住,应这个人的要求,找了最好的保安公司,配备了四名最高级别的保镖。最后他入住的酒店是万代,包层。

某种程度上来说,他正待在全上海最安全的地方。

既然人已经安全了,那该算的账就得好好算一算了。

就那么一个钟头,赵明堂已经又是拷问又是做,弄了陈可心三遍,陈可心真的吃不消了,忍不住捶了赵明堂脑袋两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别人要看中我!我有什么办法!出去出去!不做了!”

赵明堂被陈可心又踢又踹蹬下了床,他一下床,陈可心就卷牢了被子,一点点都不放松,气得鼓着眼睛看着床下那只大灰狼,眼眶都是红的,显然是做狠了。

赵明堂咂了咂嘴,忍不住道:“对不起嘛……那,那你也得理解理解我……”

“理解你什么!明天上班站不住的又不是你是吧!”

这话把赵明堂听乐了,凑上去大狗一样搂住裹得像面团一样的陈可心,脑袋在他面孔边儿不断地蹭。

“哪有那么厉害,哪有……”

陈可心暴怒:“我不是在夸你!”

“嗳,老婆,所以那个罗迦——”

“给我滚去客房!滚!”

谈判的一个小时前,赵明堂就到酒店了,坐在餐厅跟徐耳一道吃饭。徐耳也没精打采的,不晓得咋回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二人坐定吃饭,电梯忽然响了一下,打开门,是罗迦和他的助手在四个保镖的簇拥下来用餐了。

徐耳笑眯眯打了个招呼,毕竟是他们酒店的大客户,包层呢,给的还是外币,最近那汇率,可是相当美丽。

徐耳一扭头却看到赵明堂盯肉中刺一般盯着这人,忍不住提醒他:“嗳,那是你的客户,你怎么看情敌似的看人家……”

赵明堂低下头继续啃面包,没反驳。

徐耳灵敏地察觉到苗头不对,眯了眯眼:“不是吧?陈可心这么本事?意大利他都有旧情人?”

赵明堂把面包一丢,瞪向徐耳:“谁说是旧情人,谁说的?嗯?侬啥在这里瞎讲八讲,吾帮侬嘴巴抓烂掉,人家只是以前来谈生意一起吃过饭。”

“发痴……”

徐耳白了他一眼,伸了个懒腰,结果扯到自己腰,短命鬼弄得他腰酸背痛……

罗迦跟那老汉完全不同,他谈判的风格很耐心,耐心到赵明堂不得不为之叹服,他在生意场上很少遇到比他还要耐心的对手。不光是耐得住时间,更看不出破绽和任何情绪。

这次的价格要重新谈,罗迦给出的价格比上次的要多出五万欧,相当于他赵明堂上次压的这次全都要被讨回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好么,看来老汉回去,这个顾问就很不满意那个价格了。

可问题是这笔交易的预算摆在那里,一生节俭的中国人,五万欧,这不是要命么!

就算赵明堂乐意多付钱,也没有多的预算给他付,走自己的私账……赵明堂看着眼前的计算器,又看了看面前这个惨白的青年男人——他怎么就这么不愿意呢。

赵明堂利落地打回自己的价格,递了回去:“Myprice,stprice.”

罗迦看着那个数字,微微一笑,重新打了个数字,很礼貌地回道:“SodoI.”

这样围着一个计算器打来打去,毫无意义。赵明堂索性向沙发椅上一摊,用中文对他讲:“我实话对你讲,这是政府订单,走他们的账,他们给的预算就这些,我给不了你更高的价格。”

罗迦双手支于谈判桌上,修长而白皙的手交叠于鼻前,手之后那双眼胸有成竹地注视着赵明堂。赵明堂从视频电话起就对这个人的气质感到不适,现在他晓得为啥不适了,看不穿对方的心思很常见,但罗迦的心思好比你立在悬崖往下望,只看到蛊惑的烟云,一点点都看不见底下是什么,那是一种来自自然的压迫感。

如果赵明堂是神秘莫测的海,那罗迦就是烟云密布的深山峡谷。

赵明堂接受他的目光,没有任何闪躲,他的防御向来就是进攻。

罗迦忽然眯了眯眼,轻笑了一声,放松了自己的姿态:“赵先生,你不用这么戒备我……这样吧,你只要满足我一个要求,我就接受你的价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戒备你,你配吗?赵明堂心里一万个白眼,却还是淡定地配合:“什么要求。”

罗迦靠回沙发椅里,从他的助手手里接过一根雪茄,很自然地又取过雪茄剪,慢条斯理地在他面前,锵——

剪掉一头。

他的目光狡黠而直截了当。

“我要和陈可心陈先生一起吃一顿饭。”

赵明堂一瞬失语,直接站了起来。

他已经扭头走了两步,又转过来跟这个意大利鬼人说。

“我换个人跟你谈好伐,我真怕我忍不住打你。”

他的目光也是很直截了当的——他认真要打死罗迦。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朱若雷瞥了眼赵明堂的眼色,打出一张牌试探性地问道:“那么,其实我觉得啊……我觉得……吃一顿饭而已,也不是——”

赵明堂一个眼刀杀过去:“不是什么不是,哦,不是你老婆,你不在乎是吧。”

老骆听笑了,说了句公道话:“那么左右这个事情,老朱也要给上头交差,他也是想快点结束……三筒。”

贾冰伸脑袋看了眼桌上的牌,嘀咕了句:“一顿饭,五万块洋钿,还是外币,哪能就舍不得了。”

“哪里家好人要搭别人家老婆单独吃饭?你讲讲,你讲一个我听听。”

贾冰思索了一下,打出一张牌:“八万……徐耳?”

赵明堂冷笑:“呵,徐耳是好人?”

桌上三个人都沉默了。

四个人打了一圈过来,牌都快拿完了,还没人胡,大有可能是个死局,四个人便打得百无聊赖起来,也不报牌了,光聊天。

赵明堂忍不住还是问朱若雷:“哪能问意大利买枪,真要买便宜的,也不是这边。”

朱若雷叹了口气,有点无奈:“讲讲也没什么,问他们买的一批新货,一方面试试,另一方面……啊呀,研究研究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贾冰懂了,哦了一声:“怪不得,跟黑手党做生意,人家正经人也不会轻易卖给你们。”

朱若雷很轻蔑地瞥了他一眼:“你又懂了,本来叫你谈,你说你忙,推给老赵,现在好了,人家看中老赵老婆。”

“我那是怕遇见什么老熟人……”贾冰含糊过去,言归正传,“讲道理,没有谁比老赵更适合谈这个生意,他的声誉地位,我一个万代的小老板哪里比得上。”

“呵,”赵明堂不爱听了,冷冷地回,“人家可说了,中国的生意人家大着呢,谁谈不是谈,人家意大利黑帮认钱不认人,少拿我当挡箭牌。”

朱若雷顿了顿,说了句:“讲到这个,你跟这个人在一起,当心点,总归是黑帮,别他们帮派斗争误伤你。”

还没等赵明堂发话,老骆便说了句:“上海,谁要动谁,吾讲了算。”

最后一张牌摸尽,这是一局死局。

赵明堂出时丰的时候外面还在下雨,黑色小轿车驶到门前,车窗摇下来,陈可心坐在驾驶座对他招手:“上来呀,发什么呆。”

赵明堂坐在副驾驶,老老实实系好了安全带,靠在车窗发呆。

陈可心等红绿灯的时候瞥了他一眼,忍不住关心了句:“哪能啦,今朝谈得不顺当啊?”

赵明堂有点郁闷:“稍微有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陈可心驶动汽车,忽然觉得自己像个接孩子下学的家长,小孩儿在学校里不开心了,他还得循循善诱哄他一下。

“那么……跟你拐趟红宝石买个奶油?”

也不是不行,不过怎么……赵明堂忽然察觉过来味儿了,怎么陈可心在哄小孩儿呢?

赵明堂哼了一声,便闷声不响,陈可心更不晓得这人今天怎么回事了,只好安安静静开车,想着大不了回了家再好好哄哄。

谁晓得冷不丁赵明堂来了一句:“罗迦要同你吃饭。”

陈可心一个急刹车差点没刹住,超过白线半米,黄灯转红了。

雨还在淅淅沥沥地敲打着车窗,陈可心忽然有点心虚。

“……我和他真的只是以前谈判遇见,我做翻译,我们私下吃过一次饭,别的真的没什么,你要相信我。”

赵明堂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我当然相信你。”

陈可心不懂了:“那你不开心什么。”

赵明堂一时失语,半天了只气出一句话:“我不开心我老婆每天被别人馋,总行了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陈可心语重心长道:“你也讲了,我是你老婆,我们在美国那是领了证的呀,我们俩首先呢,合情,其次呢,合理,你有什么好不开心的,我又不喜欢那意大利人,我要喜欢,我一早跟他去意大利了呀。”

也是,这话说的是,爱听。可惜赵明堂开心了没两秒,忽然察觉到这话中话不大对,什么东西?去意大利?

“他还要你跟他一起去意大利?”

陈可心暗暗后悔,想打自己的嘴巴,无法,只好如实道:“当时他说他……他说他蛮欣赏我的,问我愿不愿意去意大利一起跟他做事,啊呀……那个时候也没到追不追的地步……”

“你还想到追的地步啊?”

陈可心有点不耐烦了,分神看了他一眼:“你别蹬鼻子上脸,你当我不知道,你高中时候那么多绯闻女友,做了生意那么多桃色新闻,我跟你比,我小巫见大巫!”

赵明堂义正严辞:“我身正不怕影子歪,我赵明堂从出生到现在,除了我爸妈,就喜欢过你一个,就爱过你一个,那些都是他们勾引我!”

“人家追你叫勾引啊,人家那叫正当求爱。”

“我——”赵明堂瘪了瘪嘴,确实理亏,“总之,这跟罗迦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是啊,哪里不一样,赵明堂说不上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看着窗外,赌气似的嘀咕了一句:“就是不一样……”

陈可心沉默地笑了,没有再接他的话,赵明堂有的时候就是小学生,跟小学生计较什么劲儿。

隔天,还是赵明堂去谈的,不过应罗迦的要求,他们去了一家特色的成都江湖菜馆。四个一米八的黑衣保镖围着大厅一个角落的方桌,整个餐厅的人,包括服务员都忍不住看这边。赵明堂有点无语地看着面前正慢条斯理吃着双椒鲜兔丁的罗迦,眼皮都跳了一下——这意大利人太有个性了。

罗迦吐了块骨头,开口道:“赵先生考虑得如何呢?”

赵明堂看了眼他,今天罗迦没带助手,显然这个要求是他的私人要求,五万欧压价谈成了对罗迦的上头是好事,谈不成也无所谓,本来老汉谈定的就是压过的价格。

赵明堂夹了一块粉蒸排骨,回答他:“陈可心和我已经结婚了,中国有句话叫天涯何处无芳草,意思是这个不行,你就换一个喜欢,天下人多的是,你觉得呢?”

“你说的很有道理,”罗迦把嘴里新啃的骨头吐了,放下筷子,才继续道,“但是我这个人很固执,我看中的人,我一定要拿到手才行。”

他的话叫赵明堂微微皱了皱眉。

“陈可心不是一个东西,而是一个人。”

言下之意他不该用“拿”这个字眼。

“你说的对,陈可心是个人,所以你应该尊重他,让他自己做决定,你现在这么防备我,到底是防我还是防他呢?”他的话让赵明堂停下了筷子,也停止了咀嚼,罗迦很满意,脸上的笑容更加笃定,“赵先生,其实你很怕我夺走他,不是吗?你害怕自己不是可心最坚定的那个选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赵明堂缓慢地咀嚼着嘴里的东西,垂下了眼眸,没有作声。

“嗳,不好意思……”

二人尴尬的氛围忽然被惊扰,都看向一旁,一位保镖的身上被不小心泼了一碗红糖冰粉,罗迦抽了两张纸巾,站起来递给保镖,余光瞥了一眼那打翻冰粉的人——二人对视,第六感让罗迦下意识要后退,但还是晚了一步。

那男人手上拿着一柄匕首,显然是练过的,训练有素地躲避着保镖的阻拦,绕过四个保镖,直逼罗迦。客人们乱作一团,甚至还有人冲向他们这边。赵明堂在一众惊慌间扯了一把罗迦,把他拉到自己这边,掀翻了一盘菜晃了那人一下。

结果后方突然也冒出一个人持匕首的男人袭击,赵明堂不慎被划了一刀手臂,也顾不上痛,抓着罗迦想往外跑,但路被大量涌出的人流堵死,根本走不开,四个保镖也被堵到人群中去。

赵明堂大骂:“侬是不是十三点,选这么个地方谈事情!”

罗迦倒还有心思问:“十三点是什么意思?”

赵明堂端起把椅子朝杀手丢过去,吼了句:“回去自家百度!”

好在罗迦自己还有点拳脚的模样,竟然与二人缠斗了几个回合,赵明堂只学过一些自由搏击,勉勉强强从旁协助,真是谢谢这个意大利人了,要不是他,自己一辈子体会不了这电影里的惊险刺激场面。

保镖被挤了出去,餐厅大门也被关上,显然一切都是有备而来。罗迦与赵明堂背靠背,手上唯一的武器是刚才敲碎的条凳腿的。

赵明堂做了个深呼吸:“你想想办法,你命贱,你爱死不死,我不能死,我家里还有父母老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罗迦一瞬间对他的坦白感到无语,不过还是回答他:“再坚持一下,我的助手应该在过来了,我刚才给他发了警报。”

忽然门外传出一声枪响,赵明堂浑身一抖,瞪大了眼睛:“你们好在上海开枪的啊?!”

人群尖叫,门口的动静越来越大,门板颤抖,那两个杀手显然意识到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对了,于是不再停憩,径直又杀了上来,四个人又缠斗在一起。门还在响动,却迟迟没有冲破,赵明堂又被刺中一条手臂,实在太痛,又是流血搏斗,整个人力快用尽了。

轰——

门板坍塌,随即是两声剧烈的枪响,震得赵明堂耳朵一阵蜂鸣,旋即他便跪在了地上。

他捂着头满头冷汗,忽然他余光瞥见躺在地上的那个人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什么,他想也没想,扑过去推开了罗迦。

砰——

原来电影里都是真的,中枪真的很痛。

赵明堂这样想着,闭上了眼睛,他已精疲力竭。

“可心…痛……”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嗳!赢了!”

徐耳激动地把牌一甩,在被面上拍出一个闷响。其余二人也懒得玩了,他们一行人平时都是打麻将多,打牌不大在行,徐耳高中时候沉迷打扑克,会赌得不得了,今天打了五局,全是他赢的,在他手里,什么烂牌都能变成好牌。

赵明堂靠着枕头,面露不悦:“畜生,娘了个住个院的钱不如输给你的钱多,不打了。”

另一个是贾冰,也输了不少。贾冰抠门,视金钱如老婆孩子自己的命,谁晓得拉斯维加斯开过赌场的赌不过明成中学的土霸王,不打了不打了。

门被敲了两下,赵明堂赶紧给二人使眼色,二人你一把我一把地藏牌,慌慌张张还落了一张在地上。病房门打开,进来的是护士小姐。

护士小姐看见这三个男人又神色可疑,心里已经有了数:“病人,你家属可是叮嘱过的,叫你好好休息,再这样下去,我就告诉你家属了。”

她一边给盐水瓶打药,一边瞥了一眼那男人——人长得蛮帅,就是不怎么省心。住院五天,醒了之后就把医院当酒店住,每天都有各种弟兄来吃饭打牌,要不是他们严格要求了探视时间最迟不准超过六点,这群人恐怕还要开深夜趴体。

太不像话了。

赵明堂害怕这护士小姐真把自己卖给陈可心,他这枪伤,少说也还得住个二十来天院……

“嗳,护士小姐,我们会注意的,我们会注意的,你不要告诉我爱人好伐?”

护士小姐看了他一眼,强调那三个字:“‘你爱人’叮嘱了,如果再有人来打扰你休息,他就会亲自来看着你睡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虽然赵明堂希望自己每天都能见到陈可心,可是要是二十四小时被陈可心盯着睡觉啥也不能干,那还是……

赵明堂抿了抿唇,冲徐耳和贾冰递了个眼色,微微清了清嗓子。这点心思再不能知道,这么些年弟兄白做了,徐耳和贾冰立刻起立,收拾了东西冲那护士小姐麻利敬了个礼。

“得令!兄弟改日再来!”

护士小姐忍俊不禁,看着徐耳从她身旁的柜子取走了一个苹果,很俏皮地跟贾冰推搡着走了。她扭头对赵明堂说:“病人,你朋友都很蛮好玩的。”

赵明堂心说那你是没见过老骆。

这五天,大家都来了,家里二老也来了,许姨也来过,唯独远在镇江的燕蔓青没告诉,怕她辛苦。再来就是老骆没来过,陈可心和老骆最近一直在处理这起袭击相关的事情。

罗迦和他的助手现在被关在意大利大使馆,半监管的一个状态,事情没查清楚之前,暂时不允许出境。现场那两个人,当场就用匕首自杀了。赵明堂醒过来听陈可心说,吓了一跳,什么年头了,竟然还有养死士的?

陈可心讲话时表情很不悦,他沉默了很久,才一字一句地告诉赵明堂:“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我一定会杀了罗迦。”

他的表情太认真,把赵明堂弄得背心发冷汗,这可不兴,他老婆可不能为了他坐牢。

后来几天,陈可心都很少来,弄得赵明堂心慌,害怕他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再加上老骆也不出现,很明显这二人一块儿行动呢。其实也有这个原因,所以他每天把徐耳,贾冰,朱若雷挨个叫过来,就是想套点消息,结果这三个人像商量好了似的,守口如瓶,于是只能打牌了。

赵明堂叹了口气,拿起桌上的手机,打算给老婆打个电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结果门被拉开了。

进来的是老骆,身后还跟了一个很眼熟的人,像时丰一楼的领班。

老骆坐到他身旁,依然是平日里那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很不适合探病。

“哪能?好点没?”

赵明堂随便点了点头,指了指旁边的水果:“水果,自家吃。”

老骆摆摆手,回道:“不吃了,来跟你交代交代事体,讲完走了。”

赵明堂取了个橘子剥,问道:“啥事体?”

“死掉的两个人……不是中国国籍,是西班牙人,我们查了一圈,也去了大使馆问罗迦,最后认定是西班牙的一伙人,侬老婆,”老骆对他抬了抬下巴,“不是会西班牙语嘛,方便不少,跟西班牙那边直接沟通下来,是罗迦他们帮派的一个对家,之前有一批生意,册那被罗迦截胡了,人家晓得罗迦最近来中国,找人来下手,想人死在我们这边,叫我们担责任。”

赵明堂一瞬失语,紧锁眉头吃了一口橘子,不知道的以为他在吃苦药。

“……啥事体真的……”他咽了橘子,感觉自己的枪伤又在痛了,“拍电影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老骆冷笑:“拍电影倒好了,导演总归在这里,现在好了,人不在这里,在西班牙,捉都捉不到,气煞吾……”

赵明堂观察老骆的神色,确实不是特别好,虽然老骆平时也不好,但在他的地盘出了这种打他脸的事,受伤的还是他赵明堂,难免伤了这老头的自尊心。

赵明堂忍不住安慰道:“那么我们到底是正经生意人,跟他们外国黑帮哪能好比呢,随他们去吧,随他们……”

老骆瞥了他一眼,顿了顿才继续道:“吾讲给侬听,现在问题不是在我了,是在侬老婆身上。”

赵明堂一愣:“怎么了?”

“伊现在要去西班牙,找那个人清算,我们拦不住,所以讲我今天来了,侬卖卖力,劝牢伊呀!吾手再长,伸不到西班牙去帮伊,伊就这样一个人要去,这怎么行!”

赵明堂听他讲了开头开始身上的汗毛就立起来了,赶紧丢了橘子给陈可心打电话,对面等了好一会儿才接,几秒钟的时间里,赵明堂心却悬到了嗓子眼。

铃声停了,接了。

“喂?怎么了?”

赵明堂心有余悸地看着老骆,对电话里讲:“啊,喂,喂,可心啊,你现在人在哪里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我……我在外面,有点事情。”

好么,别是去办签证了。赵明堂真是庆幸现在不是古代了,不然他很确信陈可心已经上船出发去西班牙了。

“奥,奥,那个……医生说有点事情要你到医院来,我是病人,我不能听。”

陈可心紧张起来,问道:“什么事情?伤口不好?不可能呀,医生说,只是擦过腰,那个伤口很好愈合的呀……”

赵明堂演起来:“啊呀,我也不知道呀,你来呀,我怕告诉吾娘,伊特紧张,还是要你来。”

“好……行吧,我马上过来好伐,你先躺好,不要乱动。”

“好好好,我等你啊。”

说完对面就挂了电话,料想是去开车了。

老骆看着面色严峻的赵明堂,忍不住道:“侬也不必太过于紧张,现在事体侬晓得了,好办的。”

赵明堂摆了摆手:“好了好了,你去吧,我要酝酿酝酿怎么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老骆也累了,这些天周旋都没怎么睡过觉,现在他处理不了,面子上其实过不去,好在是自家弟兄。他拍拍赵明堂的肩,又嘱咐了一句:“好好讲啊。”

赵明堂胡乱点了点头,示意知道了。

大约也就十几分钟,陈可心就拉开门进来了,估计是飙车过来的。赵明堂又有点害怕了,这个人以前不爱他的时候,畏首畏尾的,像只可怜的小老鼠,现在爱起他来,山崩地裂一样轰隆作响。

他忍不住向他伸手,示意他过来坐:“你开车慢一点呀,出车祸怎么办?”

陈可心看他好像也无大碍,一边拉着他的手一边站着喝了口水,才问他:“医生呢?”

赵明堂面色凝重地拉了一下他的手,抬了抬下巴:“你先坐,医生说他等下过来。”

“什么等一下,你是枪伤,感染起来要命的,他——”

赵明堂打断他,口吻有点严肃:“我叫你坐。”

陈可心愣了一下,两个人明确关系之后,赵明堂很少这样跟他说话,或者可以说从来没有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过话。

“你……怎么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的语气有点怯生生的,看赵明堂的目光也有点怯生生的,弄得赵明堂心又颤了颤,不过今天还是得严肃地把话说明白了。

“可心,你是不是瞒着我在做什么事?”

陈可心愣了一下,忽然反应过来什么,这倒叫他挺直腰杆了:“老骆是不是告诉你了。”

赵明堂看他那副模样,就知道他心思很决绝,便想着先打感情牌:“可心,西班牙的黑帮,我们怎么好随便去碰的,那也不是我们的地盘,你一个人去,你能谈出个什么呢?你再伤着自己呢?”

陈可心面色冷下来,晓得没有什么伤口恶化,是赵明堂要说服他不去西班牙。

“你小瞧我?”

“你看看你,”赵明堂啧了一声,“你现在一句话都说不起,我是那个意思吗?我什么时候质疑过你的能力?”

陈可心默不作声,他死活咽不下这口气,现在被人欺负到家门口了,还打伤了他的人,不管怎么样,总要讲道理。

赵明堂晓得他的轴劲儿上来了,他想了想,也不知道怎么劝,索性讲起另外一个事,这些话他想了这些天,不如就趁今天全部讲给他听。

“那天出事前,罗迦跟我讲了一句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陈可心现在听见这个名字就上火,他几乎下意识就要骂人,但还是耐下心问了句:“什么话?”

赵明堂停了停,用一种释然的口吻说道:“他说,我是害怕你被他抢走,所以我才不敢让你跟他吃饭,还说我其实很害怕我不是你最坚定的那个选择。”

陈可心有些惊讶地张了张嘴,呆呆地看向赵明堂:“你是吗?”

赵明堂与他相看一眼,拉住了他的手,很缓很慢地闭了一下眼睛:“我是。”

陈可心回避了眼神,有点不知所措:“你怎么会,你怎么会这么想,我是不是……我是不是表现得还不够好?我是不是——”

“没有,完全没有,”赵明堂很肯定地告诉他,同时捧住他的脸,使得二人能够目光相接,“陈可心,你特别好,特别特别好,是我,是我在你面前总是不自信,总是患得患失,总是觉得除了我,你可能还有更好的选择,从前是李如切,现在是罗迦,我在你面前总是觉得除了我,你还值得更好的,你值得这个世界上一切最好的东西。”

陈可心望着他,面上的表情忽然又可怜巴巴的,有点想哭的样子:“可你就是最好的呀,你到底明不明白啊……”

赵明堂心里一抖,目光闪烁了一下,忍着伤口的痛,凑上去浅浅给了他一个吻。

“我现在知道了。”

他把额头跟陈可心的靠在一起,闭上了眼睛:“我现在明白了,只要你爱我,我就是你最好的选择,我对自己的不自信,是对你的爱的不自信,不尊重,可心,经历这一次,我真的明白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陈可心哽咽了一下:“你明白什么了,你什么都不明白……”

赵明堂笑了笑,又探头去吻了一下他的眼睛,满目柔情地望着他的爱人:“我现在真的明白了,其实爱情诚可贵,生命价更高,我实在想不到我死了,我到了下面,没有你,或者连阴曹地府都没有,我到一个乌漆麻黑的地方,然后全是没有你的日子,我实在不敢想。我得留着我的命,我才能更好地陪你,爱你。”

陈可心盯着他看了一阵,漂亮的眉眼皱成耷拉的模样,霜打的茄子一般沮丧,随后他捂住了自己的脸,妥协了。

“我晓得了……我不去西班牙了……我不去了好伐。”

“嗳!这就对了嘛!”

他这声讲得太响亮,弄得陈可心一下子止住了情绪,抬头怀疑地看着他:“你不会前面跟我讲的都是假话,就为了不让我去西班牙,在骗我吧?”

赵明堂啧了一声,取过一个橘子剥了一瓣给陈可心:“讲的什么话,那都是我的真心话,你和我都要牢牢记在心里。”

陈可心接过他的橘子,闷闷回了个“哦”字,又想起什么似的,问了句:“你是不是叫徐耳来打牌了,安雨都打电话告诉我了。”

“打牌,打什么牌,没有的事!我们从来不打牌!”

赵明堂打死不认账,心里腹诽安雨这小猢狲现在越来越胆大,还敢跟自己老婆告状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陈可心冷笑,轻飘飘地威胁道:”你不要放着好日子不过,非要我把你接回家,叫许姨把你软禁起来,你是不是当我做不出?”

做得出,你陈可心现在做什么他赵明堂都信,一个人胆子大得要去找西班牙黑帮单挑,这还有什么做不出的。

“哎呀……他们接下来很忙的,都不来了不来了……”

“你最好是。”

“真的真的,啊呀,老婆你尝尝这个苹果,红富士,很甜的……”

待到出院已经是一个月后的事情,赵明堂出院,这件事也算是告一段落了。罗迦带着那份压过五万欧的合同亲自到医院门口接他出院,陈可心铁青着一张脸拦在二人中间,引得罗迦竟然有一瞬面子下不来。

赵明堂伸手绕过陈可心,接过了文件,利落地签了字,随后把陈可心拉到一旁。

罗迦苦笑了笑:“尊夫人现在对我敌意很大啊?”

你知道就好。赵明堂把文件递给他的助手,对他抬了抬下巴:“什么时候回意大利,我看你在中国死了,最后倒霉的还是我们弟兄几个。”

“死?”罗迦顿了顿,对他轻松一笑,“哦,你说那个,那个我的人已经处理完了,监管解除之后,我这一个月在上海一直在等你出院,毕竟你是因为我受伤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赵明堂挑了一下眉,跟陈可心相看一眼,感觉他这个“处理”二字用得耐人寻味,不过那也不是他们需要过问的。

“那……我找人陪你再逛逛?”

罗迦摇摇头:“我这一个月逛得很开心了,我的假期已经结束了,明天我会回意大利,我的家族需要我。”

赵明堂点了点头,很难形容自己的心情,一开始他很讨厌罗迦,虽然两个人也没见过几次面,但可能是一道出生入死过的关系,现在感觉很不一样。

“有空再来玩,来上海就来找我。”

罗迦显然很惊讶他会这么说,愣了一下,露出一个难得柔和的笑容,对他点了点头:“一定……来欧洲,也可以找我,我的地盘,我会尽地主之谊。”

赵明堂向他伸出了手,神情很放松:“Seeyou,Myfriend.”

罗迦浅笑了一下:“Seeyou.”

陈可心盯着这人离开他们的视野,才拱了一下赵明堂,警告他:“你去欧洲,不许跟他见面。”

赵明堂觉得很有趣,故意道:“为什么?人家本地人,带我玩肯定更好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陈可心像只炸毛猫一样扭头鼓着眼睛瞪他:“我说不许就不许!”

“好好好,不见不见,嗳,老婆,那我们什么时候自己去趟意大利玩呢……”

“今年?不行了,明年吧……我顺便去法国见个艺术家……”

“好呀,你说什么都好。”

他们的生活又归于平静,没有刺激的电影画面,没有惊险的绝境逢生。

只有岁月哗哗流淌的清脆声响,时光的溪流里站着携手的二人,荒谬的世界里,他们的爱是真实的。

赵明堂知道,他不应再期期艾艾。

从今往后,他爱他,应当更坚信不移。

这是他的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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